许仙站在山脚下,仰望着山上的金山寺。
要说他今生最讨厌的地方,第一是雷峰塔,第二就是这金山寺了。不仅仅因为这金山寺里住着的都是和尚,还因为这些和尚中有个叫法海的家伙。
陪了妻子几天,他终于开始处理正事。镇江的事显然是最急需处理的,更何况,他对金山寺有种“特殊的感情”。
于是,一天后,他出现在镇江的分堂处,接受独孤苍穹的热烈欢迎。
“一万两银子捐出去了吗?”叙旧之后,许仙直切主题。
“是的,师父。”苍穹点了点头:“以‘于开’的名义捐出去的。”
“做得好。”许仙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两人进入大堂,享受着下人奉上的茶水:“你的实践怎么样了?”
“还好,”苍穹笑了一笑:“一些小病症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许仙大笑起来:“我的徒弟没必要那么谦虚的,以我的天才,教出来的徒弟怎可能是蠢材?”
“是。”苍穹难得地自我陶醉了一把。
“见过栈主。”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向许仙施礼后道。
“这位是镇江分堂的管事——林中羽。”苍穹知道许仙平常之与各路分栈的负责人议事,对各地分堂的管事并不熟悉,于是介绍道。
“幸会。”许仙站了起来,拱手道。
林中羽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许仙,两人同时打量着对方。
这林中羽长相一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实在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但许仙却没有放过他抬头一瞬间眼中闪过的精光。
这个人不简单……许仙这样觉得。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大老板,林中羽略感惊讶。他实在想不到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成立了江南药材垄断组织的传奇人物居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是这年轻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大气又令他确定这就是自己的上司。
人不可貌相……林中羽如是想。
“林管事,”苍穹见他们呆看着对方,于是插口道:“我要你买圣水的事你可做好了?”
“是。”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于他:“我已派人买了回来。”他挥了挥手,立即有人捧着一个小瓷瓶走了上来。
苍穹接过打开,凑到鼻端闻了一闻,疑惑地望向许仙:“师父,这闻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水。”
许仙伸手沾了一点,闻了一闻:“的确是普通的水,但……”他眯起了眼,分明看到水中有道金光在缓缓搅动着,当然,没有灵觉的人是看不到的:“这里面有法术的加持。”
“法术?”苍穹眼中精光一闪:“这么说金山寺的确是在治病救人喽。”
“是啊……”许仙笑了一笑:“如果价钱不是那么贵的话。”他顿了一顿,转向林中羽:“不论这水……
是否有效,再这样下去镇江分堂就要关门了。”他假意伸手入怀,事实上却暗暗地捏了个法诀,一个水灵气结成的水球在指间形成。他将之拈了出来:“你把这东西拿到这所房子的井里,扔下去。到了第二天,你就可以将井水打上来当圣水卖,保证效果是一样的。但你只能卖两钱银子一瓶,千万不可多收钱。”
“是。”林中羽疑惑地接过水球,那神情似乎在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仙药啊。”许仙笑了笑,对他道。
“那么,苍穹,趁天色还早我们到金山寺一游如何?”
“好的,师父。”
林中羽小心翼翼地捧着水球,退了出来。
“林管事,今天不陪老婆吗?”在找水井的路上有人问道。
林中羽笑了一笑:“内子今日上金山寺进香去了,傍晚才会回来。”
镇江分堂里人人都知道林中羽最疼老婆,是以才有此问。
“金山寺啊,那里的香火可鼎盛了!”
※※※
金山寺的香火的确十分鼎盛,许仙和苍穹缓步上得上来,慢慢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许仙故意打扮了成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样,手里还拿了一把精致的折扇,腰际系着一个香囊,香囊下还随随便便地坠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玉。苍穹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身全白的打扮,还不是太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额头上箍着一根雪白的头带,头带中间是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这令他看起来也像个贵公子而不是还不满十岁的小孩子。
两人如同兄弟游山一般悠哉地沿着山道走上来,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尤其是许仙英俊的模样吸引了许多山上求姻缘的未婚少女的注意,暗暗地把他定为心中的白马王子。
来到寺门口,早有知客僧走了上来:“施主仪表不凡,想必不是寻常人家。”
“好说好说,”许仙手一挥,打开了扇子,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在下于开,特来拜见贵住持。”
“原来是于施主,”知客僧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弯腰的弧度增加了一些,说话比先前更加客气了:“您来得不巧,方丈最近正在闭关,许多想找他的施主都败兴而归了。”
“果然很不巧,”许仙谅解地一笑:“贵寺目前的主事人是?”
“是法悟师伯祖。”知客僧在金山寺中的辈分显然偏低。
“在下是否有幸见见这位法悟禅师呢?”
“那是自然的,请请。”知客僧连忙带路。
许仙摇了摇扇子,向苍穹使了个眼色,两人跟了过去。
“阿弥陀佛,于施主远道而来,贫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殿内传了出来。
许仙“簌”地一声将扇子合拢,抱拳道:“哪里哪里,大师想必就是法悟禅师了,果然是慈眉善目,菩萨心肠啊。”
许仙睁着眼睛乱说话,法悟……
没有计较,反而一脸的笑容:“于施主过奖了,金山寺上下僧众都对施主的善行钦佩不已,施主请里面坐。苦如,叫人上茶。”
那位知客僧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许仙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脑袋,笑道:“在下久闻金山寺广布善源,是佛家的圣地,今日一见,才知贵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施主谬誉了。”法悟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下此来,原是想见一见法海禅师,但禅师既然在闭关,在下也就不好打搅了。”许仙缓缓地道。
“让施主白跑一趟,敝寺真是万分的过意不去。施主何不留下来,用顿斋饭,让敝寺尽一尽地主之谊?”法悟热切地道。
“不了不了,在下久居红尘,怕亵渎了这佛家圣地。更何况镇江城里醉红楼,还有人在等着在下呐。”许仙眨一眨眼,暧昧笑道。
“哦……如此,贫僧也不勉强施主了。”法悟会意一笑:“天色尚早,施主可在寺里尽情游玩,有任何需要,可以让知客僧会知贫僧。”
“好说好说。”许仙站起身来,摇了摇扇子:“那么,在下不打扰禅师了。”
“施主请自便。”法悟合十道。
许仙冲他一点头,向前殿走去。
苍穹跟在他身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表情同时变得古怪非常。
前殿是众香客烧香敬佛之处,人来人往。但出于对佛的尊敬,这里还是很肃静的。
许仙站在一旁,冷眼瞅着宝座上的金佛:“如来佛祖……哼。”
苍穹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那边的和尚在看着你呢。”
许仙依眼向那边看去,却见几个和尚狐疑地打量着他们。这大殿里,就只有他们没跪拜过佛祖了。
“神王我都不跪,又怎会跪佛?”许仙闷哼一声,向外走去。
苍穹连忙跟上他:“师父,你这样会惹人怀疑的。”
“怕什么?”许仙悠悠地说着,迎面撞上一人,手中扇子失手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急忙道歉,声音娇柔,是个女人。
“不碍事。”许仙弯腰捡起扇子,抬起头,然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