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爷子身体好了,我想纠纷什么的会少很多,虎山寨盐井还是老爷子管着吧。”周世雄原本打算安排人接管虎山寨,没想到黄承恩把管盐井的老人都留下来给他,真不知道该谢谢黄承恩还是咒骂黄承恩了。
“老夫谢大人恩典。”黄飞虎是正牌老狐狸,对周世雄把虎山寨交个自己很有信心,前提是向周世雄效忠。黄飞虎再次把家人叫进来,以拜见主人的礼仪向周世雄三拜九叩,双方的关系正式确立。
在黄飞虎长子黄云龙的陪同下,周世雄再次视察虎山寨。“用柴草煮盐太浪费了,以后用石炭。”“这种炉子效率太低,要改造。”“卤水应该过滤以后再煮,建个过滤池。”“提取卤水的方式太落后,要改进。”“这里有石灰石和石膏,可以建一个灰窑。”
转了一天,李贞和手上的小本本已经快写满了。以现代人的眼光,就算不了解具体工艺,周世雄依然能提出很多改进意见。这就是见识和知识的力量,黄云龙听了一天,对周世雄的观感从尊敬到崇拜急速过度。
“云龙,那里能招到石匠?”周世雄发现虎山有大量的大理石,打算弄出来卖钱。可他手上貌似没有石匠,只好找地头蛇解决。
“大人可找对人了,我们寨最少一半人是石匠,这些盐井都是我们自己凿出来的。”黄云龙乐了,正想着怎么增加虎山寨在大人心中的分量,机会就出现了。
“好,找个老匠人来,看看他认不认得这种石头。”指着眼前一大块岩石,周世雄说道。
“不用找,小人也是个石匠,这种花石小人认得。”
“认得就好,你组织人手在这里凿一条石槽,石槽下面凿几个洞,尺样我画给你。”周世雄突发奇想,用铜锅铁锅煮盐,金属锅很快就会腐蚀,在煮盐的成本里,属于大头支出。如果用石锅会怎么样?印象中大理石属于耐腐蚀材料,拿大理石做锅成本应该低很多吧。
周世雄画了一个上面是石槽,下面一排炉子的图样,交给黄云龙。为了确认大理石能不能做煮盐锅,吩咐黄云龙先弄一个石锅出来。大理石满山都是,石锅也不要求美观。当晚,周世雄在黄飞虎的豪宅中,进行了石锅煮盐的实验。
单凭这么简陋的实验条件,周世雄只能用肉眼来观察结果。好在芯片能帮忙分析,从气味到卤水成分变化,机器人都能准确的给出实验数据。结果很振奋,卤水在加温过程中,与大理石没有化学反应。
周世雄这么谨慎,只是怕改变了煮盐使用的锅,会生产出有毒的工业盐或其他化合物,既然没问题,改进方案马上执行。
煤就更不用担心了。当初想尽办法都没解决的煤粉,现在有了出路。周世雄安排人回周家庄,让他们把湿煤粉装车运到虎山寨来,同时教授黄家人学习制作煤饼。
周世雄在虎山寨停留了五天,盐井取卤的方法暂时无法改进,因为没有密封水管。三级梯田式过滤池很容易就造出来,理念上这种过滤池很先进,技术上基本没有技术含量。用石板铺设三个台阶式的水池,第一个水池里铺上卵石和石米,第二个水池里铺上石米和木炭,第三个水池就是水池。
经过几层过滤的卤水清澈透明,煮出来的盐雪白晶莹,周世雄有一种回想从前的感觉,以前吃的精盐跟这个差不多。黄飞虎和他的儿孙们震惊了,煮了一辈子盐,第一次看到这么白的盐粉,神迹啊!
黄飞虎粗粗算了一笔账,经过周世雄的改进,取卤人手不变,煮盐只需要原来三分之一的人,这其中还包括了打煤饼。石槽比铁锅铜锅更好用,就算出了问题,再凿一个就是了,不用花钱买。燃料原本需要大量人手上山砍伐,现在只需要安排人到白云城运过来,又剩下一大半人手。
黄飞虎算着算着,看向周世雄的眼睛闪闪发光,这位那里是神医,简直是财神爷托身,随便指点几下就让虎山寨大变样,黄飞虎可以预见,今年的虎山寨一定能过个肥年。
在虎山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周世雄领着手下转战他地,前后用了快七天时间才视察一个村寨,周世雄对这个效率很不满。要不是黄飞虎坚持要求,第一锅石槽煮盐必须由周世雄来主持,昨天周世雄就走了。不过看见从石槽里刮出来的一盆盐粉,周世雄觉得浪费一天也不错。
方正化跟在周世雄身后,看着马背上的周世雄,方正化有点恍惚。虽说他在大明朝最尊贵的人家打工,奇珍异宝见过无数,小小的精盐当然见过。皇上每天擦牙都是用这种盐的,方正化怎么会不知道。可那种盐贵的要死,方正化还没机会品尝过。
这辈子方正化第一次见到一大盆皇室御用品质的盐,而且还捏了一小撮放进嘴里,除了咸味,一点苦涩味都没有,跟平时吃的盐差天共地。
这位周大人太神奇了,医术好的吓人不说,还会经济之道。方正化没有办法像黄飞虎那样算出节约多少成本,但只要看看虎山寨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他知道,周大人的方法对虎山寨有多重要。
方正化在犹豫,周大人在虎山寨做的事要不要报给皇上,如果皇上用了周大人的方法,大明朝的盐税恐怕会翻几个番吧。
皇上每天为国库空虚伤透了脑筋,作为身边人,方正化当然清楚。周世雄的煮盐术如果在大明推广,好处有多大方正化根本不敢想象。但这么高妙的东西,如果未经周世雄同意就报上去,讨好了皇上是肯定的,可得罪了周世雄的结果,人方正化有点担忧。
“周大人,小的有件事想问问,不知周大人有没有空。”方正化说的有点多余,大家都在骑马赶路,又怎么会没有时间聊天。
“小方,有什么话就直说,你也是练武之人,别学读书人那么墨迹。”周世雄正闲得无聊,有人跟他聊天当然没问题。
“大人,小的想问大人,有没有想过把新的煮盐术交给皇上?”方正化读过书,但读得不多,想咬文嚼字也做不到。
“交上去有什么用?小方,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大明天下的盐场都在太监手里,按说太监是皇上的家奴,做什么都应该为皇上着想。可为什么天下私盐禁绝不止,盐枭层出不穷?”周世雄听到方正化的问题,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冷笑问道。
方正化呆住了,他一直在紫禁城里做事,对外面的情况只是略有耳闻。不过私盐和盐枭的事不绝于耳,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方正化从来没把这些事跟盐监联系在一起,听周世雄话里的意思,这些私盐和盐枭跟盐监有很大关联,这种猜测把方正化吓住了。
“小方,你要记住,再好的方法也要用在合适的人或地方才能发挥作用,我的方法如果推广到大明各处盐场,好处自不待言,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得大头的绝不是皇上。”周世雄没去过任何一个盐场,更没接触过任何一个盐监,但是周世雄真的可以用性命做赌注,来赌一赌人性,到底是廉洁奉公占上风还是贪心私欲占上风。
“大人,这话不能说啊。”方正化连忙制止周世雄,再让他这么自由发挥下去,周世雄绝对是天下盐监的死敌。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里都是自己人,难道你会把我说的话传出去?”周世雄这话说的很有问题,人家方正化吃的是皇上的粮饷,办的是皇上的差事,凭什么就不会把你说的话传出去?!
“小的不敢,小的绝对不会说出去。”方正化想明白了,煮盐术不能告诉皇上,一旦告诉皇上,周世雄猜测的事就有可能发生,而发生了那样的事,皇上就要杀人,最后承担众盐监怒火的除了他方正化必然会加上一个周世雄。
“小方,我知道你对皇上忠心,但是有些事真的不方便让皇上知道,除非你小方当上了太监总管,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一个太监,到时候,你想怎么做我都没意见。”周世雄见方正化被自己吓的不清,只好安慰几句。不过他这些话算是安慰吗?方正化没感受到,正常人都感受不到。
方正化不敢再聊这个话题,想了想找到个新话题转移周世雄的注意力。“大人,咱们凭祥卫的人数还差很多,除了镇南关千户所和大人手下的锦衣卫满编,凭祥卫还一个人都没有呢,不知大人有什么打算?”
说到人手,周世雄也挠头。他手里能用的都扔进几个营里,剩下的只有三千多岱依族奴隶。这些人在忠诚度想都别想,再多好处,灭族只恨都无法解开。
“小方,我知道各地卫所都有军户子弟没活干,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招几千人过来?”周世雄知道个屁,他的这些想法还是从某网络小说看来的,是不是真事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