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晴空里袅袅飘动的白絮,被微风吹入了奢华寂静的庭院里,春意荡漾,如同漫天轻柔的飘雪。
那小小的少年,伫立在这一院的春色里,一身皓白的锦袍,蓝色的丝线勾花,裹着他纤瘦的身形,却是飘逸挺拔。修长的脖颈上垂着寥寥发线,头顶以蓝色的发带束成一个高高的发髻。他负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时不时地掂一两下,似乎是在确认它的确在他手中,又似乎只是太无聊了。
庭院的那端,出来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童,正在奶娘的搀扶下,走进抄手游廊。远远地,她已瞧见了少年临风的背影。当下,就挣脱了奶娘的手,迈着细碎的小步子,兴冲冲地朝着少年奔了过去。
“小公主,您慢些跑,莫要摔着了!”奶娘紧紧跟在后头,低举着双臂,是护着的姿势。
“淮哥哥!”她奶声奶气地唤道,脚步不停。
衣摆飘动,少年闻声转了过来,眉柔眼暖,笑若春风,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温润如玉。
“参见公主殿下!”双手交握于胸前,他俯身先作了一揖。
小公主显然不是很待见这繁文缛节,不等他直起腰身,已冲他手里的包袱抱了上去:“淮哥哥,快些给我看看,都带了哪些好玩意儿!”
“好~”少年无奈地颔首,浅浅一笑,在身边寻了一张石桌,牵起小公主的手便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他低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见她只穿了一件单衣,略皱了眉头:“四月初至,乍暖还寒,公主妹妹平日里要多穿些衣裳,切不可贪一时凉快,伤了身子。”
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一低,收住了笑:“那件袍子太重了,我穿着十分不舒服!就想着等到宫宴开始时再穿,也省得我将它弄皱弄脏。”
小公主瓮声瓮气地讲了一通,早已迫不及待地将少年手中的包袱抱过来解开,摊在了桌面上。
是嗬,今日是他们月池国宴请大雁国国相的日子。少年看着女孩发上插戴着的华丽却也繁重的头饰,轻叹一声,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覆盖到她的肩头。
小公主手举着一只狐狸面具正要往脸上扣,却因肩上的动静顿了一下,少年便伸手接过来,帮她戴了上去。荼白色的面具上,绘着夸张的红色花纹,眼角上扬的眼框里,一对透亮的眸子,灿若星辰,净澈如水。
小公主戴上面具后立马入戏,缩起手脚扮小兽状,嘴里嗷嗷的叫着,眼神愈加无辜懵懂。只是扮了一回自己却笑场了,推了推叶淮的衣袖:“淮哥哥,像不像?像不像小狐狸?”
“才不像!世上哪有······哪有这样的狐狸。”少年中间顿了一下,隐去的话是,世上哪有如此单纯可爱的狐狸。
“怎么会?明明很像!”小公主在面具后面嘟起嘴,狐狸她是见过的,瑾贵妃年前曾养过一只,就是她方才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