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需要
顾文兮如往常一般独自离开,这次是简单目送他走出房间,待他的银菲尼迪驶出她的小区后,她点上一根烟,慢慢地吸着,呆滞着看着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青色的烟,袅袅升起,然后渐渐消失,她发现自己没有咳嗽了,难道肺已经开始适应尼古丁和焦油了?
床上一片狼藉以及房间里久久挥散不去的**气息,带着点香腻的甜味和身体的汗味。
简单收拾好房间,将床上的被单和床套统统换过一新后,她习惯性地去打开女儿的门,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女儿根本就不在!
“你不配做她的母亲!”霍霆的话在耳边想起,她站在女儿的房间门口,无力地垂下双手。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
简单到了银行,马上打霍霆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她想着霍霆应该会主动联系自己,便也没有继续联系,她开始想顾文兮早上对她的邀请。
市场原油期货已经突破一百美元每桶,美元汇率的持续疲软,黄金期货的飙涨......世界经济犹如野草一般正在疯长。以此带来的好处便是,私人银行的标准客户的增量超过以往任何一年的私人客户的增长速度。
事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要放弃自己的事业,去成就他吗?
mc的初入中国市场,主要投向基础设施的大型项目的信贷授信业务,业务根基稳定,后台势力有摩根大通和ciq的双强组合,两家都是当地金融巨头,可谓资金势力强大。
这不得不说又是顾文兮对她的诱惑。
“到mc来帮我,我需要你,近期我会大力发展中国的业务,我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你!”尤其是最后那一句。
“每时每刻”抛去个人职业生涯不说,单就为这四个字,简单开始有些心动了。
可是,就在简单心动的同时,霍霆也开始行动了。
“爸爸,我们要去那里啊?我想妈妈了!”小豆子坐在后排,戴着安全带。今天早上一大早,爸爸就把自己给拉起来,好几个阿姨给自己穿衣服,梳辫子,还有好多好吃的早餐,她觉得自己开始过上公主的生活、因此对自己不喜欢喝的牛奶也拒绝饮用,可是在霍霆的眼神的指示下,也只好全部吞下。
她这才知道公主的上头还有一个国王!
要是,她上学就好了,她就可以让别的小朋友知道自己有个超级有钱又超级疼爱自己的人做爸爸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妈妈不在。
“我们去度假!你想不想去大海?”霍霆驾着车,从后视镜里问小豆子。他话刚落音,小豆子就抱着前面的座椅,狂喊:“真的吗?爸爸,你要是骗我,你的鼻子长的就会比那些竹子还要长!”她说着就指着外面的那些竹子,信誓旦旦地说。
“对了,妈妈也去吗?”
“你妈妈不去!就我们两个!”
“为什么妈妈不去?”小豆子失望地问。
“你妈妈她会来找我们的!”霍霆笑着对后视镜里的小豆子说。
孩子的心情就是一张晴雨表,马上雨过天晴,拍手欢呼:“好耶!那,爸爸我们先去,然后等妈妈来,我们再一起回家!”
“恩。”霍霆轻声答应。
到了下午,简单再次拨打霍霆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她开始着急起来,她一直以为霍霆会主动打她电话,就算他生自己的气,女儿也该打个电话给自己!可是,没有,甚至连条短信都没有!就在她急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助手说有个律师要见她。
“您好我是霍霆先生的代表律师。”来人是一个年纪四十的中年男子,他笑容可掬地向简单出示自己的律师证。
“请问,有什么事?”简单感到不安,想不出他和霍霆之间有什么恩怨要惊动律师。语气不禁警觉了起来。
“您不用担心,其实,今天霍霆先生已经带着顾永乐离开中国境内,而我作为霍先生的代表律师,并受他委托,来知会您一声,顾永乐已经正式被霍霆先生收养,希望您能交出顾永乐的相关户籍证明。”
“你说什么?”简单蹭地就站了起来,此时,她觉得晴天霹雳一般,简直不相信她刚才听到的事实。霍霆居然要收养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我是顾永乐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陌生男人来收养我的女儿,还有你,你身为律师,怎么能说出这么法律知识的话,太可笑了!”简单连珠炮弹抛出一大堆,可是看到那个律师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简小姐,不用这么激动,我想不用我说的太直接,至于顾永乐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这个问题,我想您比我和霍先生更加清楚。我只是代表霍先生来通知您......”
“我不需要你来通知我,让他亲自来跟我说。还有,霍霆为什么拐带我的女儿?他们离开中国,那他们去哪里了?还我女儿!”简单将那位律师的律师证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别以为找个律师来吓唬我,我就怕了!顾永乐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夺走!”
简单真是后悔,她后悔那天晚上没有及时阻止霍霆带走女儿,她也怪自己,为了顾文兮,她连女儿都弄丢了,这个该死的霍霆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想用女儿来威胁她,让她离开顾文兮?
不可能!
“简小姐,如果你真的要和霍先生对着干的话,我想对您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顾永乐到底是怎来的孩子,有没有出生证明,当初上户口的时候,有没有相关部门的证明文件?如果您能出示最好,如果不能,那么当年您从美国回来正好是钻了法律的空子,到底顾永乐是不是您的女儿,您无从证明!而事实上,除了孩子的父亲之外,霍霆才是她的唯一亲属,不是吗?”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堆文件放在桌子上,起身告辞。
桌子上的文件全是影印件,其中一份就是小豆子当年在加拿大的出生证明,生母那栏写着“霍蕾”,生父写着“顾文兮”,并且有当地的法律文件,孩子一经出生便拥有当地永久居住权,至于当年孩子是怎么到简单手上,简单瘫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无意回想当初的一切。
当年,她已经买好了回中国的机票,可是她却意外地得知霍蕾的消息。这使得她不得不将行程推迟。简单不敢相信当初一直生活在温室里,过着公主生活的霍蕾,此时却住在社区教会医院里的公众病房里,她面如枯槁,身形消瘦,连带身边的那个孩子也是营养不良型。
“对不起,简单,我害了你。我也对不起顾文兮,可是这个孩子是他的,求你,把这个孩子带给他!”霍蕾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枯瘦的手上还插着输液,吊着她最后的一条命。“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太懦弱,如果我有你一半本事,也不会叛逆让自己真么不堪!还连累小的无依无靠!”她剧烈的咳嗽,每次咳嗽,简单都觉得她体内就要耗尽生命一样。
“那个男人呢?”简单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这到底换来了什么所谓的幸福,背叛顾文兮,让自己也趟了这场浑水,到底便宜了谁?
霍蕾摇摇头,往日光彩无限的大眼睛里此时却犹如被掏空的两颗黑珠子,毫无生气。她定定地看着墙壁上的圣母玛利亚的画像,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我的命!”然后她突然抓住简单的手:“答应我,如果顾文兮不认她,就帮我带大她!她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你是无辜的,那么我呢?”简单忍不住地问出这句话。
然而,霍蕾没有说话,只有默默地流泪,泪水从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里肆意泛滥。
“你放心地去吧,我答应你就是了!”简单闭上眼睛,不忍去看那双眼。
华灯初上,简单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办公室里枯坐了近五六个小时,这五六个小时都在用来
回忆。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文兮!”
“简单?”那边的顾文兮正在接受总部欢迎他加入董事局举办的欢迎会。
“我,我答应你,我去mc,我去帮你!”简单不想去想对方所在的场所,高级的舞会,各种各样的美女围绕在他身边。
“那太好了!我要一个星期之后回中国,你知道吗?”他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很需要你!”,“需要”那两个字说得极其暧昧,甚至带着点不明的**。
简单忍住哭意,鼻子一酸,虽然不是“我爱你”却有着句话也不错了,“我也是,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都不是事情,你赶紧辞职,mc这边我都已近给你预留好了位置,做我的副手,一个星期之后见!我现在很忙,等下给你电话。”顾文兮匆忙挂掉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简单木然地挂上电话,本来她想说:“我跟你去mc,你认回女儿吧,至少女儿不会被霍霆抢走!”
可是这样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挂了!
天哪!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任着时间的流逝,简单却无能为力。她无法答应霍蕾的要求,顾文兮甚至看她一眼都觉得讨厌,怎么会相信她带去的孩子是自己的?当初为了能将小豆子带回中国,她不得已去找了顾文兮的母亲,为了孩子她卑微地请求需要一笔钱。在顾母鄙夷的目光下,她捧着一张面额并不大的支票离开了顾家。她抱着孩子拿着那张支票带着一张足可以以假乱真的出生证明,回到中国。
她回来了,她不得不去面对国内父母的不理解和周围人如何对一个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的刚毕业女大学生的指指点点的说道。
她想过将这个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可是怀里的这个娃娃每次嘟起粉嫩的小嘴,打着透明的泡泡时,简单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孩子抛弃的念头。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欠谁的孽债?
可这到底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哪里知道。
小豆子第一次坐飞机,睁大了眼睛望着飞机外面的厚厚白云一朵接一朵,不安分的小身体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爸爸!你看,好多棉花糖,你说天上的棉花糖甜?还是地上的棉花糖甜?”
霍霆从报纸里抬起头,摸摸小豆子的头说:“再甜也没有我女儿的嘴甜!”旁边的空服人员本来看到小豆子都喜欢的不得了,再加上旁边的她的爸爸又如此极品,纷纷都上来逗她开心。
“那妈妈知道我们走了吗?”她捧着果汁问旁边的霍霆。
霍霆看了看窗外,飞机从云朵中穿行,金色的阳光洒在机翼上,淡淡地说:“你妈妈应该知道了!”
简单,如果你还爱这个孩子,就不该犯傻去找顾文兮!
“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哪?”小豆子趴在窗子上,数着飘过的白云,心里矛盾的想,虽然和爸爸一起去旅游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可是没有妈妈在,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你妈妈会来找我们的,如果她脑袋清醒点的话!”霍霆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着说。
“妈妈怎么会脑袋不清醒?她是不是发烧了?”
“恩,对,她发烧了,不过你不要担心,她是大人,吃点药就好了!”
“那要不要打针?”
“打不打针要看她烧的厉不厉害。如果厉害的话,就要打针。”
“哎呀,那不是很痛?我最怕打针了。”
“哼!要是打针能让她痛醒的话,扎她十几针都不算过分。”
“什么意思?妈妈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要扎那么多针?”
“恩,你说的对,你妈妈犯了很多错误,扎针算是便宜她了。不过教育她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摔个大大的跟头,破皮流血她就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在某些方面,你妈妈是不如你的。”霍霆摸着小豆子的后脑勺,一本正经的说。
小豆子的表情很严肃,想着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破皮流血甚至要扎十几针来惩罚她,她认为大人犯错的几率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么完美的爸爸几乎所剩无几,给自己找到了,但是也并不代表大人也不会犯错误啊。那么妈妈为什么要犯错呢?不过总之,爸爸说自己比妈妈要强,也让她有些担心妈妈的心情稍稍平复了许多。
接下来小豆子由于兴奋过度,很快的就睡着了。霍霆让空乘拿来薄毯,轻轻地盖在她身上。这孩子睡着的时候也不安分,在梦里还嘟囔着“......棉花糖......“霍霆无奈地摇摇头,旁边的空乘人员轻声说:“您女儿真是漂亮,她妈妈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她妈妈?”霍霆冷笑一声,“她妈妈连她一半都不如。”说完继续看报纸。
空乘服务员没想到吃了个鳖,刚才还听见他们父女两激烈地讨论着”妈妈”,没想到这个极品爸爸居然会这么说,弄的她只好讪讪离开。
吉隆坡国际机场内,一个穿着巴迪衫的中年男子守候在停机坪内,身后是一辆加长的宾利。他时不时地看看手腕上的表,直到霍霆他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待霍霆牵着小豆子的手出现在出舱口时,那名男子就赶紧奔上去,“哎呀,我的大少爷,你可算是平安降落了,要回来为什么也架自己的飞机呢?再不然,我让人开飞机去接你也行,现在多少航空事故,真是担心死我了!”他本想帮霍霆拿行李,却发现他手里只有一个小孩,正尴尬自己的两只手也不知道怎么摆才好,这才指着小豆子问“咦?这个是?”
“这是我女儿!”霍霆这才懒懒的应了一句。
“哦......啊?”待那位中年男子反应过来,霍霆已经上车了。
车上,中年男子小心地问:“那么少爷你是......”
“老习惯,住酒店吧!来的时候没跟你说,让人给我女儿准备吃的和穿的,要最好的!”
“爸爸,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小豆子突然有些紧张起来,那个中年的老伯伯看她的眼色有些不对劲啊,她赶紧往霍霆怀里钻。
“恩,我们去酒店,到了酒店就给你妈妈打电话。”霍霆好笑地抱着她。
可是这句话让坐在前排的中年男子本来就不白的脸更黑了。
天哪,少爷什么时候结婚了,还有这么大的孩子,要是老爷知道,还不知道宇宙大战要打第几回了。
“那,少爷,家里就......”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后视镜里的那个男人,心里想着大少爷给他的压力那可比老爷大的多了。
“恩,我不为难你,等我们休息好了就去。”
“好好好。”那中年男人如释重负般连说了好几个好,赶忙打电话,按照霍霆的要求吩咐起来。
吉隆坡国际大酒店犹如深处闹市里的一片绿洲,虽居闹市中心,却作用青翠绿意。是世界级的顶级酒店,霍霆抱着小豆子一行人从大门口进去,便不时有穿着传统服装的服务员和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立刻站在原地,点头致敬。
“爸爸,那些人为什么都要向你点头啊?”小豆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忙躲在霍霆耳边悄悄问,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必须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样才能不会被别人笑话。
“他们不是在向我点头,他们是在向你点头。”霍霆也躲在小豆子的耳边说。
“我?”小豆子突然惊叫出声,然后赶忙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周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丢溜溜地转了两圈。“太可怕了,他们都是大人也!”
“那又怎么样,谁要他们都要在你的手下干活呢!”
“我?”
“恩,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霍霆很认真地对她说道。
简单办公桌上的手机只要一响,她就像是触了电似的接听。在无数个找她而不是霍霆的来电后,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
“妈妈!”女儿的声音犹如雀跃的小麻雀,在电话的那头兴奋不已。
“小豆子!你们在哪里?”简单绷紧的神经在听到女儿的声音后,立刻就虚脱了。
“我们在,在......”小豆子估计记不清这个漂亮的热带国度到底叫什么,简单正着急,只听见对方又换成了霍霆的声音:“我们在马来西亚。”
“你为什么要逼我?”简单听见是他的声音,立刻咬牙切齿起来,如果当初她还心怀内疚,觉得对不起他的话,如今她可是一点也不觉的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了。
“我没有逼你,我是在帮你看清事实罢了。”对方的声音不紧不慢,还时不时传来小豆子的大叫声和欢笑声,简单这才放下心来,知道霍霆对小豆子是真心疼爱,不会对她不好。“再说了,我们离开正好合了你们的意,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霍霆的声音带着嘲讽。
这边的简单脸立刻就红了,“他会接受小豆子的,只要孩子的亲爸爸愿意承认小豆子,你就不能认领她。”
“哈,是吗?如果简单你有这个本事,也用不着等了六年再献身给他吧!你这么无私,以为自己是圣母玛丽亚?真可笑,我说过,我不是让你随随便便就可以就可以打发的男人。”他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阵阵寒意,让简单止不住地打抖。
“我,不能没有小豆子。”简单就要哭出来。
“是吗?你真的不能没有她吗?你到底能给她什么?生命?完整的家庭?还是一生的幸福?”霍霆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冷冷地说:“你什么都给不了她,你甚至连自己需要什么都不知道。”
简单无话可说,却只能抓着听筒,默默流泪。
“收起你的眼泪!简单,你总是一次次地让我失望!”说着他就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小豆子抢过听筒,“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爸爸说这里有好漂亮的大海,我好开心,妈妈,我好想你了,你快来,爸爸说等你来我们去海边住,好不好?”小豆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对美好未来的遐想,让电话那头的简单哽咽无语。
“好......等妈妈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简单企图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却还是无法止住自己的颤抖。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爸爸~~快来,妈妈生病了。”小豆子唤来霍霆,她一惊,心里没由来地紧张起来,却听的“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