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大胆是无法想象的,也是不可理解的。言悫鹉琻他们好像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似乎更不在意别人的生命,不管不顾的疯狂着,率性而为。要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玩火就等同是在玩命,可真就没有人在乎这些。这是一群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野蛮的人。他们有的是力气,有的是青春······他们什么都不怕。在这个队伍里没有一个懦弱的人,——一个都没有。这些人都是在血与火的淬炼里成长起来,真正成为这个矿山上的主人,地下开采乌金的人······他们的品质就和这里的优质煤一样热量高。色泽黝黑黝黑,不出重,但特别容易燃烧,也特别容易释放出无穷热能的血性汉子。优质煤就是这些优质的汉子最形象的代名词,用热血和青春开采,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煤就是这样开采出来的······所以煤是易燃而又热情澎湃的,有着金子一样品质和稀有特性······一炉烧的正旺的炭火,如果留心观察:就会发现那火苗的颜色在不停的变化,而且像人的心脏一样会跳动不停。它是有生命的,它是有灵魂的。有时候它也会唱歌——因为它高兴;有时候它也会哭泣,——因为它伤感。它的心情和哪些采煤的汉子没什么两样······仔细地去听一炉火燃烧的整个过程,就会有所发现,就会更理解它们。不信?只要真的去试试就再不会有疑问啦······
闲着没事的时候,月影就喜欢趴在理发店的窗台上,向外看那些在风里穿行的运煤车,一辆接一辆从门前的公路上呼啸而过,每过一辆就被那风卷一些煤尘下来,空气里就旋起一股黑风,遮挡了人的视线。路的两边更是黑乎乎地积了一层碎煤尘,细细密密的伴着延伸的路一直远去······当车子行过坑洼不平的路面时,甚至还有大块大块的煤被颠下来。只要愿意去捡,随便去收一些就够一两天的用煤,根本就无需花钱买煤。住在路两边的人家基本上就靠着捡煤来烧,没有人去买。尤其是煤车飞快驰过,路边的行人就像被黑色的旋风裹住了一样,眼都很难睁开。来往穿梭的车子让月影想起那些在树干上爬上爬下的蚂蚁们,它们的忙碌和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大致肯定那都是为了生命的本能和自己的生计。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就为了能活?一切有生命的,不管有没有思想都是······
在七里镇,二月的风肆虐无忌,每天都刮得昏天黑地,每天都是这样度过。时间就像一条不断涌来又不断涌去的河,一直哗哗的流,——从不间断。前望不着源头后看不到边际,送走一天又迎来一天,迎来一天又送走一天。似乎每一天都相同,又不尽相同。这种积累对有生命的生物来讲就是一个生命在慢慢消耗的过程。活一天就少一天,不管是亏了还是赚了不管是高兴还是苦闷不管是温饱还是饥寒······认识源于自己最最真实的感受,月影常常在心里这样胡思乱想,这是她对生活的一种认识。想起她的一些儿时的同伴们,她不由地这样想。
一转眼就到了月影订婚的日期,——正月里定下的。她尽然······这天的大清早姐姐姐夫就到了月影的理发店。月影好像记不得有这样的事一样,反过来问姐姐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紧张?弄得姐姐啼笑皆非。姐姐一边把带来的新衣裳让月影赶快换上,一边责怪月影没心没肺,这么大的人啦!连自己的终生大事竟也没放在心上······
姐姐告诉她姐夫已经派车子去村里接爹娘啦,估计中午都能到齐。咱们这儿也不能耽搁太久,收拾好了就赶快走哇。喜事么,宁可早些勿要迟了······月影这会才想起,确实是自己把订婚这件事的日期给忘的一干二净了。话说回来,反正她心里对这桩婚事也不是特别情愿的那种感觉,不过她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倒也不排斥。就这样她在姐姐姐夫的陪同下,从七里镇出发向市里赶去。七里镇的公路被煤车轧出大大小小的坑,车子走在上面,就像在浪尖上荡一样。车子走过坑坑洼洼的路,就荡起一片煤尘在后面,像一条长长的尾巴······坐在车里的月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大约走了有四十分钟,路逐渐的平坦起来,车子也平稳多了。经过刚刚的一番颠簸,月影竟靠在那里睡着了。车子忽然刹了一下,月影从睡眠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赶牛车的老农,从车子前面慢慢地穿过,一付不慌不忙的样子。牛车上坐着一个围着深蓝头巾的妇人,坦然地坐在上面······目不斜视。月影稍稍把车窗的玻璃摇下来一些,一股子清冷的空气从车外扑进来,把她的头发吹散吹乱。她竟十分喜欢这种感觉,面颊上凉凉的,把剩下的一丝睡意也赶跑了。路两边直直的白杨,仔细看就可以发现,那枝条上的芽苞开始泛出若有若无的红色,在风里好像已经柔软了一些的枝条轻轻摆动,再不是那种光秃秃的样子,即使是有一些生命的活力显示出来,在这样的季节里,它们还是那样的压抑,并不轻松·····睃·
但那一个个芽苞像随时都准备绽放的胚胎,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和崭新的视角。让人感觉到它们像与命运抗争的人,它们不屈的枝干,和深深植入大地心脏的发达根系,正在催生着它们渲染大地的渴望和强烈的意愿。这一点和生活里刻意追求的人和何其相似,但凡是追求都很累,无一例外。这大概也就是生活中成功的人少的最根本原因吧!毕竟大多数的人都是会怕累的。生命的颜色或浓或淡或压抑或明快,在这黄土高原上的白杨还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触,而它们才是这黄土高原真正的主人。不离不弃,一直默默地守候在那里,既不向恶劣的气候弯腰屈膝,也不像温室里得到特殊照料的花卉。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它们总是不肯低下高傲的头,即使是那些古老的胡杨,也都无一例外,仰起头直视苍天;根紧紧地连着大地的脉搏······
月影觉得人其实就和花草树木一样,出生的一个环境就决定了人一辈子所处的环境。就像一粒草籽,落到土肥水美得像阳地里,那注定就是一颗高贵的草。阳光、水、肥料,注定都能先得到,生命的颜色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的东西,那可以是一种骄傲。如果一棵草籽落在了土贫水穷的瓦砾堆里,注定就很艰难的生长,只有拼尽生命的潜能,才能迎着阳光,只有拼尽生命的潜能,才能把根伸的更长更深,寻找水、寻找肥料,生命的颜色里又会有一丝丝的哀怨。同样的草籽落在不同的土地上,它们就有了不同的生命历程和意义。幸与不幸只因为它们脚下的土地不尽相同。后来的后来,它们所生的草籽,也会一脉相承,——贫瘠或肥美。它们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性格、经历、若是留心过这些总会发现那些生长于瓦砾堆的小草,大多数都拥有弯曲的体态;茁壮的根,只有挖出来才可以看到,看到它们生存是多么不容易。那真的是对生命的一个严肃话题,——关于生存的根本。在一个充满生命活力的春天,却不是由哪些生存条件优越的草们独自组成,而是由,所有的有生命体征的一切共同完成,并整体展示出来。这个春天无论缺少那种生命都不是一个完美的季节,但也不因为缺少那种生命,春天就不会来,就残缺不全。即使那些生于贫瘠少水瓦砾中的草也从不放弃生存的任何努力和挣扎,照样一代代繁衍着春天的色彩,繁衍着生命美好的向往,不失生命绚丽的本色······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向往,一个追求,一个生存的理由。——这就是生命。这就是生命里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也是命运。
对生命的严峻考验,环境和它成长所需的一切,是不是具备齐全,肯定至关重要。春天不会因为那一棵草延迟发芽而迟了时间,当然更不会缺席。只有弱小的东西,才会被无情的淘汰掉,被残酷的逐出生命的竞技场,走向没落,走向消亡·····鸲·
车窗外吹进来的风里,隐隐含着几缕春的气息,让人觉得特别清新,美好。月影觉得人一生也好像行路,难走的路绕不过去也得走,只是走的时候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一旦走过,那将会成为一种记忆,永久的留在身后······而好走的路,走过后也是一种记忆,反倒没有那些艰难坎坷的路在记忆里留下的痕迹深刻,难忘······对于人的一生,困难挫折只要经历过人就会变得更加成熟,坚强和理智,就会更加珍惜现在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