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小五儿一屁股坐到书桌边的椅子上,脸还气的通红。司马熙问道:“怎么了?”
小五儿气哼哼地讲了在群芳楼发生的事儿,又对司马熙道:“你写下来的曲子呢,给我几首,我定要捧红阿绯,方才出了这口恶气!”
司马熙呵呵笑道:“你去找阿绯是要做什么?”
小五儿道:“为她赎身……”说到这里方明白过来自己都被那妖媚妇人气晕了。
司马熙随笑道:“不要动辙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赌这闲气做什么?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就完了。”小五儿忙施礼称是。
亭亭在一旁用敬慕的眼神望着司马熙,司马熙回了她一个了然的微笑,又对小五儿道:“你怎么想给那阿绯赎身的?打算怎么安置她?”
小五儿说道:“自珠珠死后,我总是把阿绯和珠珠当成一个人,阿绯就是珠珠。我若能为阿绯赎身只当是替珠珠赎身了。心里,也有个安慰。凌大哥家里的那个下人四保你可记得,我看他也算可靠,年龄也与阿绯相当。可是,我骗那死妖精说王大人让我来看阿绯的时候,阿绯竟然信以为真,还有激动之色,真让人沮丧。”
司马熙想了想道:“不要忙,此事宜缜密为之,且容我筹划。”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路上偶尔有拱肩缩颈的行人走过。
连一向客满为患的大酒楼醉歌堂里,人也见少。楼上雅间里的火盆里红焰焰的,屋里温暖如春,王正成贪婪地盯着身边的一对姊妹花,这两个女孩子是珠珠死后,在水一方按着他的口味从后园里选出来的,生得面貌娇憨,骨肉亭匀。因为年纪还小,尚无心机,只是贪玩,性格张扬大胆,便格外显得活力四射,把老头子迷得晕头转向。此时微醉的两个女娃脸都红扑扑的,二人因一杯酒打闹起来,在屋里追逐,都是穿着大红的中衣,质地柔软厚实的裤子更称出大腿的修长结实,老头子看的哈啦子都垂了大长。
申时初,两个女娃搀了老头子走出雅间,一个女子向角落里瞥了一眼,见和自己打赌之人果坐在哪里,便娇声问道:“王大人,听说你原来宠爱一个叫阿绯的女子,她比我们怎样啊?”老头子口齿不清地答道:“天地之别啊!我哪里是宠爱她,你们没来的时候暂时伺候我的人而已,鸠占鹊巢,鸠占鹊巢!”
“王大人!”忽然听身后有人尖声叫自己,王正成扭头看去,大厅角落里有一桌客人,一个女子正奋力跑过来,正是阿绯。老头子脸色僵了一僵,恼羞成怒道:“哪里来的疯女子,我们走,快走,不要理她!”那两个女娃想起打赌之人的话:这老头子再宠爱她们,将来也会弃之如蔽履,不信便看他对阿绯的态度。没想到这老头子果然一丝情义也无,两个女娃不知该如何是好,瞪大眼睛互相看看,搀着老头子一溜烟儿去了。
亭亭将全身都在哆嗦的阿绯扶回桌旁,司马熙与小五儿只是沉默地喝着茶,等阿绯哭声渐低,司马熙慢慢说道:“你不必哭了,这个心结越早打开越好。情感之事甚是奇妙,并不按人之所愿而行。也并非所有男子都是负心人。我曾认得一人,他才学出众,又吹得一手好笛子,与一个行首甚是相契,这男子不顾家人阻挠,与这女子订了白首之盟,又偷偷变卖家产,打算为她脱籍。诸事停备,偏偏来了个官员,瞧上了这女子,也是前世的孽缘,这女子本是个有主意的,却竟然信了官员的哄骗,左右摇摆,最终变了念头,弃了那书生,要跟那官员而去。”
小五儿知道这书生便是司马熙的大哥,正自猜疑到底为何那文青娘子变了初衷,莫非真是孽缘么?忽听亭亭问后来呢。
司马熙接着说道:“那个书生真情遭拒,又把个家给破败了,不免自苦,忧伤悲恨,伤了肝肺,被他父亲逼着去赶考,凋零在了外面。后来那女子也没离开勾栏,似是被那官人所负?我也不甚清楚。谁都想找个最是瞧得中的人,可是人心隔了肚皮,却看不破他的心思,人在事中,不免错失了人。”忽话头一转对阿绯道:“我们先与你赎了身,日后你相中了人,去留自愿。便如先前所说,因是珠珠与你都是遭他所害,你又与小五儿他们姐弟俩有过恩惠,我们才有此念头,若你不愿离去,我们也不强你。”
半晌,阿绯抬起红肿的眼睛道:“我虽糊涂,却知司马先生是为我好,请先生、莲生姑娘、小五儿救我离了这个火坑。”
因小五儿自忖娘亲秦氏教女有方,阿绯赎出来后,便送到了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