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儿呆了一呆,问道:“司马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药材?”
司马熙微笑道:“这是天下第一味狠药。”
司马熙正色道:“此物是钱。”
见二人勿自呆呆地,又道:“小五儿,我心里从未把你当作仆役,这两年来见你天资聪颖,实为你无锐取之意可惜。便是你无意功名,只想要些小快乐也不为过,只是老庄之道罢了。如今你说起钱财,神态痴迷,如坠梦中。冷眼旁观,实令我心惊。我知你少年遭厄,尝尽流离困苦,故极知钱财之用处。但你也要知道:钱不可无,但切不可以钱役身,犹不可视之如宝。钱既是极狠的一味药,若是用之不当,便如着魔一般,成为心冷性冷之人,日思夜想,心心念念里只是个钱字,父母悌友被抛之脑后,天伦心性俱都失去,甚而为了钱无不可为之事,只恨不得连自家的身子性命都换了钱。如此以来,反不如独善其身了。淡泊明志,自有其道理,有多少人因为误食了此味狠药,如入迷海,丧失志向,便是凌峰,今志心做一番事业,若沉溺于钱财之中,早晚必难免误事。你二人切记我今日所言,只把钱财当作有用之物,切不可视钱财为性命,更不可以穷富分贵贱。”
见司马熙停了口,凌峰赶紧站起来拱手道:“司马大哥说的极是。”
小五儿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似乎是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不及细想,也赶紧站起来说:“是,小五儿受教了。”
司马熙满意地点点头:“嗯,”示意二人坐下,遂微笑道:“我说这些话你们时时记着,以警醒自身,并非不让你们经营生计。夫子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味药用得好了,自是利国利民。我且把话说到头里,我这里倒有个极好的方子看自己是否中了这热药的毒。”
凌峰与小五儿互望一眼,心下均暗道:“司马大哥要改行做郎中了。”
司马熙却得意道:“凡是钱财积累到一定程度,你们就去散财济世。倘若不痛惜这钱,便是只把钱财当作物事,并未中毒,若是心下不舍,便是中了毒了……”
小五儿心下暗道:却是做慈善,怪不得那一世里,好多有钱人并不肯做慈善,原来为富不仁是中毒的一个表征。
收回念头,去听司马熙又道:“陶朱之术,自有其理义,我们虽不精通,养家糊口却还勉强应付得过。我看这手套,不知小五儿如何做成,极是妥帖合适。但若是换成了布帛,想必也能御寒保暖?”
小五儿忽觉自己一时的野心此时是彻底被打消了,想不到司马熙一句话便说到点子上了,勉强应道:“是的,只是要做得宽松一些。”
司马熙笑道:“这便好了。虽然普通人家自有女眷裁剪缝制,大军里却无人供应。我们便走这条路罢。小五儿,你可有法使这手套和盔甲一样成为防护品?”
小五儿彻底折服了,自己终是眼光狭小。便跟着司马熙的思路,老老实实回答道:“可制成皮的,或做成双层中间镶嵌它物。”
凌峰兴奋道:“小五儿,你真行,你都能做出这种护甲手套来,想想北边的战士们现在能人手一付这样的手套,心里都有一股豪气……”
司马熙道:“小五儿,我们便不在民间开作坊了,你不知若是开了作坊,那些地痞、里甲、杂役各色人等日日上门,恨不得把个作坊吃掉。我虽是入世之人,却也不想和这帮小人日日恬噪,啰嗦不休。我们只是拿到营里去做,给指挥使大人一些钱罢了,上下都打点好即可。做好了我们以私人之名供给军队,价格公道些……”
凌峰笑道:“正是,这样既补充了军队,又挣些小小家资……”
两人说做便做,当下便让小五儿画出图影来,列出所需物品,然后就到集市、军中打听行情去了。
小五儿呆呆地坐了会,无精打采地回了东屋,一头栽到小床上。蚂蚱也跳到床上,围着小五东嗅西嗅,呜呜地低叫着儿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