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见我点头答应之后,曹哥摆曱弄着手中的篦子若有所思的朝山哥问道:“山哥,是不是随身携带篦子就可以避邪啊?”老曹问山哥的时候,山哥正将一口香烟吸进嗓子里,听老曹说完这话,我当真见识了什么叫五窍生烟。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山哥的两个鼻孔、嘴巴以及耳朵里冒出来大量的烟,包括在吧台看动静的饭店老板都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山哥喝了口茶水压了压咳嗽,随即满脸鄙夷的对老曹吼道:“谁告诉你随身携带篦子就可以避邪的?”“我就问问。”老曹苦着脸辩解着,“亏你还是北马的传人,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懂。”山哥见老曹不吭声,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说重了,于是话题一转开始解释道:“篦子的篦谐音避开的避,所以早年间老百姓做噩梦起来以后,就掰掉个篦子的齿儿,寓意将不好的事情避过去了,就是这个意思。”
山哥话音刚落,就听到“嘎巴”一声清脆的响声,再看老曹拿着缺了个齿儿的篦子朝山哥询问着:“是不是这样啊?”
“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
“嗯哪!”
“你确定是昨天晚上做的噩梦吗?”
“嗯哪!”
“嗯你大曱爷,你做噩梦掰我的篦子做什么?”山哥气的就差没跳起来抽老曹了,亏着我在边上好言相劝,否则老曹绝对逃不了这顿打。
“妈曱的,这饭没个吃了。”山哥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朝饭店老板招了招手,“老板,算账!”
“老板,收我的钱。”山哥怎么说都是客人,作为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我怎么好意思让山哥买单呢,于是朝老板招呼着,生怕被山哥抢了先。
“抢什么抢,我请客还能让你掏钱啊?”山哥见我掏出钱包,上去一把就将我手中的钱包死死的摁住,说什么也不让我付账。
“山哥,山哥,你听我说啊,你远来是客...”
“你再跟我客气,我可翻脸了啊。”
“哎呀,哎呀,谁付都一样。”老板站在一旁搭着腔,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收谁的钱。
“山哥,好不容易见一次,你说你这是干嘛啊!”我边说边给身旁的老曹递着眼色,好在这大哥一直盯着我们这边,见我朝他一个劲儿的飞眼儿,当即收好篦子,起身来到我跟山哥的身边。“山哥,你说你跟咱俩还客气啥啊,咱们兄弟之间还差顿饭啊?”说话的同时,曹哥拼命的掰着山哥握我钱包的手,敢情还是让我付钱啊。
“松开,争什么争。”山哥用余下的那只手推搡着老曹,同时偷偷给我递了个眼色,我马上会意,知道山哥准备报老曹掰掉他篦子的一齿儿之仇了。于是我抓紧钱包大声喊着:“谁也别跟我抢啊,谁跟我抢我跟谁急。”说话的同时,我用脚尖儿轻轻的踩了踩老曹的鞋面儿。
老曹估计也是倒霉催的,发觉我踩他以后认为是我出钱他出面来把账单儿结了,当即挺直了腰板儿,梗着脖子高声嚷嚷道:“都别争了,不就是一顿饭嘛,我请!”
山哥跟我就等老曹说这句话呢,于是老曹话音刚落,我跟山哥立马停止了争执,而且山哥是拉着我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那今天就便宜老曹了,这单让他来买好了。”
“别,别,别,这单还是我来买的好。”我假意还要掏钱,却不想山哥拉扯着我嚷嚷道:“他买跟你买有什么区别,赶紧上车,我送你们回市内,然后我还有事儿呢。”就这样拉拉扯扯之中我跟山哥假装朝车上走去,留下老曹呆若木鸡的看着我俩离去。
刚一出门,山哥就拉着我来到了饭店的窗户下面,偷偷的探头往饭店内瞧去,等着看老曹出糗。
老曹虽然没钱,但毕竟从事风水行业多年,派头还是有滴。初期虽然略显慌张,但等我跟山哥离开之后马上故作镇静的高声冲饭店老板喊道:“那个谁,你算算,一共多少钱?”就见饭店老板掏出计算器,对照着账单滴滴答答一顿摁,最后对照着计算器上的数字念道:“一共是466元...”“那什么,”不等老板把话说完,老曹就抢着说道:“不开发曱票能打折不?”
“那就凑个整儿,您给450元吧。”老板拿着计算器,跟讨债的似的站在老曹身旁,等着老曹结账。
“什么?”老曹听完数字后勃然大怒,“有这么凑整的吗?有那么打折的吗?看不起我是不是?”说话的同时,老曹将手插入裤兜内装着掏钱的样子。
饭店老板一时之间也没摸清老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楞在原地不解的问道:“那您什么意思?”
“我跟你讲,”老曹不慌不忙的点了根烟,又象征性的抽曱出一根递给饭店老板,见对方拒绝后这才说道:“凑整不得看怎么凑嘛,对不对?”见老板点头后,老曹继续说道:“466的话,四舍五入就是五百,你应该这样凑整才对嘛。”饭店老板一听,好家伙,今天算是遇到冤大头了,于是脑袋点得更贫了。
“不过呢,”老曹语气一变,“做买卖这种事情历来都讲究个先赔后赚,你说是吧?”老板继续点头,“这次难得我朋友从外地回来,我们哥儿仨能在你这里聚一聚,跟你也算是一种缘分,将来呢,也少不了往你这里带人过来吃饭...”说到这里老曹吐了口香烟,急的饭店老板赶忙问道:“兄弟,一看你就是个敞亮(东北方言:办事讲究的意思)人,你就别抻着了,大哥愿意交你这种朋友,给多少你随意行不?”
估摸着老曹就等对方这句话呢,等饭店老板说完以后,老曹将手里只抽了几口的香烟丢到地上,非常装曱逼的拍了拍饭店老板的肩膀,“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讲究。”“那是!”饭店老板满脸堆笑的附和着。
“既然咱都是朋友了,以后老弟绝对会照顾朋友家的生意,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一看老弟也是个讲究人。”
“那这次必须按照500计算。”
“哎呀,老弟你太客气了,你这让当哥哥的说什么才好。”
“客气啥啊,都是自家兄弟。凑整这事儿弄明白了,接下来咱就研究研究打折这事儿好了。”
“哎呀老弟,既然都是朋友,你说多钱是多钱,当哥哥的还能有啥怨言啊。”
“有哥哥这话我就放心了。”说完这句以后,就看老曹脱下棉鞋并将鞋垫儿掏了出来,随后在里面翻出褶褶哄哄的二十元钱,然后又从裤兜里掏出五枚一元的硬币,给饭店老板看得直发懵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看老曹先是将钱集中到一只手中,随后将棉鞋穿好,最后“啪”的一声将钱重重的摔在餐桌上面,并用食指点指老板说道:“500块钱给我打个0.5折,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扑哧”,山哥跟我再也忍不住了,咱俩用手捂着嘴,贼兮兮的往里面望去,等着看饭店老板的反应。
“x你曱妈,你玩我呢是不是?”老板看着桌子上臭烘烘的25元钱,嗓音提高了八度的骂道,吓得老曹打了个激灵,再也没了刚刚那张装曱逼不要钱的派头。
“还拿我当不当朋友了?”老曹还在那儿嘴硬呢。
“当你曱妈x啊,你摆明了玩我呢。”饭店老板眼睛瞪得就差没冒出来了,恶狠狠的骂道。
“你说给多少随意,我这可是给你照500元钱打的0.5折...”“打你曱妈0.5折,来人,给我把他打骨折!”饭店老板再也没耐心陪老曹磨牙了,朝后厨喊了一嗓子,就见“呼啦”一下,出来三个手持菜刀以及擀面杖的壮汉,“哎...哎...我可给钱了,还要动手咋滴?”老曹看了看面前的四个大老爷们,又看了眼餐桌上的25元钱,不服气的反问道。
“给我打!”老板一声令下,三个厨师外加老板本人就冲上去开始围殴老曹咯。
不管怎么说,老曹毕竟是我哥们,正当我要跳出去替老曹解围之际,山哥一把就将我的衣襟薅住,“干嘛啊,没看到老曹挨打了吗?”“回车上再说。”山哥不由分说的拽着我回到了车上。
我心里惦记着老曹,进入车内立马质问山哥道:“没看到老曹挨打呢嘛,你要是兜里没钱我这儿有。”
山哥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极为认真的说道:“曹操这个人虽说没什么坏心眼儿,但为人好贪图蝇头小利,而且特别爱计较。你之所以跟他能走到一起,就是因为弟弟你对名利看得很淡。可未必与老曹接触的人都跟你一般,因此这次让老曹吃点亏,也好让他长长记性,省的日后因小失大。”山哥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老曹,听着的同时不时朝车窗外望去,也不知道是该下车好,还是继续听山哥给我灌输这种大道理好。
也就十多分钟吧,老曹捂着脑袋气呼呼的回到车上。要说山哥也够损的,明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还装作吃惊的表情问老曹:“你这是咋滴了?衣服也撕破了,鼻子也出曱血了。哎...你脑袋上面那大包是让人家削的还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啊?”
老曹先是从纸巾盒里抽曱出几张纸巾擦了把脸,见我不吭声,当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问题是这老哥还打算赚山哥那5000元钱呢,于是强忍胸中的怒火,陪着笑脸回答道:“你可别提了。”
“是不是你钱没带够,让老板给揍了啊?”山哥还玩了招儿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什么跟什么啊。”老曹将纸巾丢出窗外,脖子再次梗了起来,昂着头挺着胸脯回答道:“我跟那老板认识,结果算账的时候人家死活不肯收我钱,这不咱俩就在饭店里这个撕吧啊,我没老板力气大,结果撕吧的过程中,我就成这熊样了。”
“那这个饭店的老板姓啥啊?”山哥看样子是非要跟老曹较真儿不可了,“赶紧开车送我们俩回去吧。”我见状后打断了这俩活宝的对话,心说那么多的正事儿不干,非要扯这犊子,妈了个擦的!“行行行,走咯!”山哥开心的喊了一嗓子,随后一脚油门朝市内驶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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