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崔无斁
五代十国时期,蜀国有个老道士,名叫崔无斁。书云,崔氏“每观人书字而知休咎,能察隐伏逃亡、山藏地秘、生期死限、千里之外骨肉安否,未尝遗策”,当时朝中贤士奉之如神明。
一日,有一个道士先是指使一个小孩捧着里面装有萝卜的容器,去到老道士崔无斁那里,乞求射覆。崔无斁命令小孩在地上画一个字,小孩画了个“此”字。崔无斁说:“里面是萝卜啊!”小孩捧回容器,向道士复命,换得粒糖吃了。
道士换了一片梳子放入容器中,要小孩再到老道士崔无斁那里,乞求射覆。崔无斁同样命令小孩在地上画一个字;小孩按照道士所教,在地上画了同一个“此”字。崔无斁说:“里面是梳子啊!”小孩捧回容器,向道士复命,又得了粒糖吃。
这次道士教小孩到老道士崔无斁那里去,只抱空拳乞求射覆。崔无斁问小孩:“你不写字啦?”小孩抱着拳写不了字呀!小孩说:“师傅说,不写了,就用上次那个‘此’字,猜我手上有什么。”崔无斁说:“你手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空拳。”
道士终于现身了。他知道老道士果真是有道之人,并非浪得虚名,亲自面见老道士,问:“同一个字射覆三件不同的物品,为何都能猜中?”
崔无斁说:“‘此’字像萝卜,又像梳子,亦像小孩的空拳,如此而已。”
读过孔子《论语》这本书的人,估计不会忘记里面的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早上知道了神马是“道”,到了晚上死了也愿意。到了晚上,孔子想到的是“死”,而不是大把大把的金钱和美女。这是孔子与现代人有所不同的地方。可见,“道”是孔子要追求的最终目标,而不是什么富与贵——“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这句名言,困扰中国人两千五百年。其实,“道”不易知。“闻道”难,“得道”更难。
但总有一些狂徒,炼了几年功,就以为自己“得道”了,可以呼风唤雨了,可以举大事了。这只能说是“走火入魔”!结果会怎样?误人误己而已。
要说的狂徒,名字叫李暠。
李暠这个人也不是愚味之人,词辩敏捷,文章华丽,居然出家当了道士——当然,个人取向,我们不必评论;自由社会,个人有选择的权利。
李暠当了道士之后,苦修几年,变成半人半妖的样子——可能是浮躁的原因,常说自己头上冒发紫光。有人偶尔也果真见到他头上冒出紫色气体来,以为是大富大贵的非常人征象。因此原故,在他的足下,信众过万,人人摩拳擦掌。
五代十国时期,是一个动乱的时期,是一个容易变天的时期,想当皇帝的人排队有十公里长,李暠是其中一个。可惜,天不赋其命,李暠等一举事便遭扑杀——妖众四散,李暠也身首分离。
李暠被击杀前,曾修书一封给他的同道好友杨德辉,邀请杨德辉赴斋会,参与举事。杨德辉有幸得一个老道士崔无斁的点化,救了一命。
杨德辉问崔无斁:“此次北行一趟,不知吉凶如何?”
崔无斁要杨德辉在地上画字。
杨德辉执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北千”两个字。
崔无斁接过小树枝,在“千”字上画了个圈,然后拖一个箭头到“北”字上,意思是要把“千”字插到“北”字上去。
杨德辉明白,这就成了一个“乖”字了。
崔无斁说:“此一去则乖了。”
“北千”二字,守着不动始终就是“北千”;一旦动作,“北千”二字便会变成“乖”字。是宜静不宜动。
“乖”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乖孩子的“乖”啊!
查了一下字典,这个“乖”字,对小孩子而言,有乖孩子的意思;对大孩子而言,意思却完全相反,有背离、违反、不和谐等意思。“不和谐”,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其实啊,一见到“北千”二字中的“北”字,你就会想到败北:即便作一千次举作,得到的也是败北的结局。妈妈对孩子说:“孩子乖,听妈妈的话。”乖孩子之所以乖,就是听话,听话的前提是认输。都让你赢去了,我就乖嘞。当然,孩子尚小,没有判定是非的能力,听父母的话是安全之道。
听老道士崔无斁这么一说,杨德辉果断决定,取消此次行程。李暠等人就是在这次斋会上被一举擒拿的。书云:“杨之幸免,由崔之力也。”
080、吴崙——“此”字
要说的这个“此”字,是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兄弟情,不相忘!今日门前相送,明日阴阳相隔,催人泪下。
话说清朝顺治年间,盐官朱某把亲弟送出家门口,目送着亲弟远去的背影;一转身,直奔字学名师吴崧若崙先生的住所而来。
朱某见到吴崙先生,语气带着焦虑,说:“我弟北上返回京都,行时有病在身;路途遥远,车马劳碌,我真担心他的安危!”
吴崙先生请朱某书写一个字,朱某随手写了个“此”字。
吴崙先生想了想,说:“以‘此’字看兄弟,不是……”先生摇摇头。
朱某看得出先生的意思,泪水都要涌出来了。
吴崙先生说:“‘此’字里面有个‘比’字,比肩者兄弟也。‘比’字旁多一竖,引出个‘止’字来,比肩止步,兄弟不能再向前行了。”
朱某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吴崙先生继续说:“‘此’字弱弱的、隐稳的有‘死’字形,你兄弟恐怕生不了。”
朱某问:“我弟能不能回到家中,还是只能在路上就……”
吴崙先生说:“‘此’字与‘北’字字形已经很相近,完全能见到‘北’字字型;故知,你弟即使不能到家,离家也不远。”
一旬半月后,传来消息,朱某的亲弟死于天津河西务。
唉,人生呀!哭吧,哭吧……泪水终叫不回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