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我们在山洞里赶走九尾狐后,第一次互相介绍的时候。从那时开始到现在,我仍然在好奇,是什么让一个士兵放弃了为国效力,而选择了一个雇主,跋山涉水,做他之前完全没有涉猎过的事儿呢,而且还要面对那些心胸险恶的人?
我看大鹏跟华文雨在那儿,皱着眉头端详着手里的玉器,讨论着什么年代之类的东西,想着反正我也听不懂,倒不如不搀和,省的给他们添乱遭白眼。于是我把我心中好久的疑问提了出来,希望袁朗能告诉我这个答案。
袁朗先是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考虑怎么讲述这件事情,想必这一定是件对他来说极其震撼的事情。果然,袁朗的眼神慢慢的变得飘忽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维度,跟平时的硬汉形象真是完全两个样:“那时我还是一个特种兵,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番号,只能说我服役于一支特殊部队,有时候会被派去一些战场之行特殊任务,有时候也会帮助公安部门抓捕危险的犯人。一年多前的一件事,使我下定决心离开了我原本打算待一辈子的部队,还有一直到死的兄弟们。其实说白了,是因为一个女人。”当他说到一个女人的时候,我突然一愣:袁朗这是心里有人?难道他要给我讲一个儿女情长你侬我侬但是最终没法在一起的的故事吗?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个很重要的女人,那他之前为什么跟我打探华文雨和老猫的关系呢,那真的只是让我松懈警惕的障眼法吗?
大鹏跟华文雨也是听到了袁朗要自己的事儿,于是也停止了交谈,站在原地默默的听着,尤其是华文雨,表情有点异样,特别是听到“因为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可能跟我一样,不能想象袁朗跟一个女人能发生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吧。就这样,袁朗的故事吸引了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
袁朗继续说道:“那是发生在广西和越南交界的一处林子里,我们接到情报要去抓捕一队在边境贩毒的跨国贩毒团伙。同去的除了我和我的6名队员外,还有一名随行的战地女医生。我们在目标树林里埋伏了一整天,并没有等到毒贩,却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事情。我们居然被毒贩的一小队人马包抄了。”说到这儿,我真是一揪心,电影了丧心病狂的毒贩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我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这个故事的悲剧结尾。“不知道情报是泄露了还是怎样,总之我们被发现了,成了瓮中之鳖。越南的这些毒贩大多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而且常年在林子里打游击,实际作战方面是没话说的,而且完全没有给我们反抗的破绽,盯得死死地。他们看到我们的军衔后,知道我是这几个人里军衔最高的人,立刻来了一把枪抵在我头上,用略带生硬的中文问我,我们是什么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在我拒绝回答后,他们就一把拽走了那名女医生。女医生不堪受辱,拼了命的反抗,但是只能收到更多的拳打脚踢,更过分的是,女医生在反抗中,迷彩服被拉开了,露出了女人的身子,有几个越南人色胆包天,居然已经动手去撕她的衣服。当所有人都被他们吸引了目光的时候,我和兄弟们同时开始了反击,挣脱了束缚,从最近的毒贩手里夺过来武器,开始了反击。林子里顿时乱了,枪声响成一团,好几名毒贩当场被击毙,我的两个兄弟也牺牲了。女医生慌乱中冲我跑过来,扑倒我怀里,让我一定带她离开,她不想死在这儿。我当时还想,幸好她没事,我还能把她带回去。结果回去的路上,我再跟女医生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她身体已经开始发凉了。原来在她扑到我怀里的时候,她身后已经中弹了,她跟我说不想死在这儿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来不及医治了。”
说到这儿,袁朗停了一停,我看到他咽了一口唾沫,努力不让自己变得哽咽。“后来我一直在想,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除恶是应该的,可是善良的人却也同时也因此无辜丧命。其实在之前的战争中,我也曾经看过很多无辜的百姓被战争拖累,妻离子散,家毁人亡。我很难过,但是我知道我是在保护他们的家园在战斗,也是为国家的荣誉而战。可是直到女医生死在我身边,我摸到她背后的鲜血时,我才发现其实我做的这些很苍白无力。因为在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新婚不久的新娘,她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也热爱自己的家庭。她脸上幸福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她还说,这次任务结束,她就要跟她丈夫去度蜜月,然后准备生孩子,不会再当随军医生了。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她,最后她却死在了回家的路上。我很懊悔,冲锋陷阵的应该是我们,即使有伤亡也应该是我们,而不是在我们身后的医生,或者其他无辜的人。战争总是打着正义的幌子,可是实际上对当地百姓来说是极其残忍的。我之前看到遍野的尸体的时候,就一直质疑战争的意义。而那次缉毒的经历,让我连真正去惩恶扬善都觉得开始畏首畏尾。我发现我再也没办法接受无辜的人的牺牲了。我以为常年的战争让我越来越勇敢了,其实不是,我越来越弱了。那会儿我就知道了,我已经不适合战争了。”袁朗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华文雨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大鹏跟我一样,默不作声。虽然之前我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这件事跟我料想的也差不了太多。看了那么多人无辜的死去,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都会于心不忍吧。保家卫国、惩恶扬善不等于要付出普通人的生命,即使是需要适当的付出,也不能强求一个善良的人去面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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