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恰逢昨日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开阳城用来祭祀求雨、十丈见方的祭台附近已没有什么人了,城中百姓肯定都忙活着在集市采购年货。
但今日天刚放亮,平时只有重大节日才开启的祭台周围,却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似乎只要在街面上活动的人,都集中到了这一块儿。
其中不少人还身扛着铁锹扫帚等工具,汗流浃背。
再看看祭台上极为干净,而祭台下却积雪至踝的情形,便知道不少人天还未亮就在这儿清扫积雪了。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盛会,惹得寒冬的大雪中都有这么大动静?
突然围观的群众骚动起来,“来了,来了,快让开!”
人群很快分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百多名满面肃杀的银甲军士踏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沿着祭台四周正好围了一圈,待得站好,所有军士同时将利戈底端重重往地上一撞,“砰”的一声巨响响彻全场,所有的围观之众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同时屏住了呼吸。
没有多久,近百名有男有女的年轻人陆陆续续地走进祭台中来,有的意气风发,神情激动,有的极为紧张,双手颤抖!
其中靠近祭坛一角,站着一名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长身玉立的少年,以及一名冰肌雪骨,冷艳照人的绝美少女,正是莫长天和嬴秋水二人!
天色阴沉,太阳似乎藏在阴云中并不现象,寂静似得现场气氛极为压抑。但过了一柱香功夫,仍然维持着这样没有丝毫动静时,场中渐渐骚动起来。
台下百姓交头接耳,一脸兴奋之色,台上的年轻人们也悄悄说起话来。
莫长天离嬴秋水很近,低声问道:“云影盛会就是这样?云影宗的仙人什么时来?”
“不知道!等!”嬴秋水吐出几个字。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怎么不见各大家主?”
“哼!”嬴秋水有些不情愿,看了看周围并没人留意二人说话,离祭台边上的军士也有一定距离,才小声地道,“来的是凝气期仙人,各个只有炼精期的家主,在仙人前根本没说话的份!干脆就都不出现了!除非是城主大人、城卫军统领孤鸿大人那个级别的,才能和仙人对上话!”
莫长天心中一凛,没想到以嬴雄这样的身份,居然连和凝气期仙人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心中对修仙的愿望,愈发强烈起来!
他没有再和嬴秋水说话,而是观察起场中的年轻人来,一下便看到了几个熟人,曾经欲图偷袭他,却反被他伤得很惨的嬴光义、嬴光宏、嬴光壮和嬴光安!
这四人在2个月前,有的甚至只有筑基3重,现在却都出现在了这儿,难道都到了筑基五重境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嬴家看来还多少有些其他灵药储备,这四人的修炼资质也不是他想的那么差!
莫长天自己,是昨天才刚刚突破到筑基五重的!这令他很是松了一口气,貌似可以单凭自己实力进入仙门,不用做牺牲自由的交易了!
嬴秋水之前不敢肯定他能否二月到达筑基五重,便是感觉他的修炼速度似乎有些诡异地慢!
他吃的灵药或许是嬴家几兄弟加起来的千倍,千年来开阳城中都没人这么吃过!
按理说以量堆积的话,就算筑基大圆满都可以好几次了,这几个月少说也能到筑基六七重!可之前他修炼的速度一直不温不火。
也不知,和隔了一年多才开始消化灵药药力有关,抑或是灵药药力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怎么没有见到武恒宇和潘石,难道他们两个放弃云影盛会了?”莫长天心中正暗自纳闷,却看到祭台上不少年轻人的目光瞟向另一角上站着的二人,不时发出几声嗤笑。
他仔细打量起那二人来,只见他们脸上高高肿起,头部如同扩大了一半,鼻歪嘴斜,不堪入目,低着头似是不敢见人,但隐隐却能看出一点武恒宇和潘石的影子,使得台下百姓都不时对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已。
他不禁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二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耍宝吧?
等等,这不会和我有关吧?
貌似前几天嬴雄见他时,随意地问他,觉得是谁对嬴秋水下的泄药,他毫不犹豫地推荐了这二人!
嬴雄,果然不是什么善人!对不起了,二位兄弟,帮我顶了个屎盆子!
这时一道半白半黑的光芒从远方划破天际,到了众人头顶上空后,疾速下降起来。
地上所有人立刻停止了喧闹屏住了呼吸。
没过多久,一朵黑白流转的双色云朵缓缓落在祭台中间的空地上,一个银发浓眉的黄袍老道,身后还有四名紫衫中年人在云朵凭空消失后显现出来。
莫长天流露出了炙热至极的目光!踏云而来,这就是仙家手段吗?
四名紫衫中年人突然向四个方向各走动几步,各朝一向,齐声冷哼,一股巨大的压力似乎在四人之间连线,并如同波浪一样向外扩散,将方圆千米内都覆盖了进去,令所有人都感觉如同溺水一般呼吸困难。
“天乘师叔亲临云影盛会开阳分场,尔等还不速速跪见!”四人齐声厉喝!
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台上参加选拔的年轻人,抑或是维持秩序的兵士,都在压力之下,齐齐地跪伏于地,拉长了声音轰然齐声道:“拜见仙长!”
声音绵长,余音袅袅,传出不知多远才渐渐散去。
那四名紫衫中年人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散布的压力散去,场中之人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但脸上俱多了一丝惊骇和敬畏之意!身体不好的人已惊得一头是汗!
那名为天乘的仙长并没出手,只是看起来像是手下的四人联手,场中这么多人就无一能抵,这就是仙门中人的力量吗?
天乘白眉轻扬,开口道:“五年一度的云影盛会,是我云影宗在卫国选拔预备弟子的重要时刻,只有3个条件,相信每个人都清楚了。20岁以下,筑基五重以上,仙根达标!前二个条件应该自己都很清楚够不够格,如果有不达标的,现在自行离开还有机会!”
声音虽然不大,却令场中所有人都感觉如同在自己耳边响起一样,无比清晰。
祭台上的年轻人无一动身。
“好,查!”天乘再次笑了笑,吐出二字。
立时有一名银甲兵士手捧一册,恭敬地弯腰递了上来。天乘身后,四名紫衫中年人中的其中一人接过,翻看起来。
“谁叫王苛?”他翻了没两页,就随意一问。
“正是在下!”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身子一抖,恭敬地站了出来应道。
“今年20岁?”
“正是!”
“身历册上写着,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今年也是20岁,你们还不是双胞胎,你分明超了一岁!天道漫漫,优胜劣汰,20岁还没达到筑基五重,可见资质鲁钝,还想欺骗上仙进入仙门?死!”说罢,倏地点出一道白光,那名为王苛的少年额头立时迸出一朵血花,就此倒地没了声息。
“哥!”他身旁一名少年立时悲痛地扑在他身体上痛哭起来。
莫长天瞪大了眼,一阵寒气在心底升起,刚才的兴奋和激动消失了大半。
这样就杀人?那自己更加说不清楚,岂不是死定了?原来自己竟然不是来修仙的,而是急急赶来送死的!
嬴秋水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燥。
那紫衫中年人似乎对此极有经验,甚至连上私塾,学武的年龄对不上来都能看出问题,没一会儿就陆续点杀了20几人!
台下的百姓很多都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先前的羡慕之色已经换成了浓厚的恐惧之色。
这些仙人,杀人如同屠狗一般,漠然至极!
“我,我,我年龄超了,我承认,我退出,不要杀我!”一阵颤抖的声音响起,一名少年一边后退着,一边一脸恐惧地向后退去,但话刚出口,那紫衫人就冷斥一声“刚才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晚了!”
又是一道白光从他指尖射出,那人瞪大眼睛倒在了血泊当中,死不瞑目。
立马有二名军士熟练地倒提着他的双腿,将他的尸体甩在了祭台一角。
莫长天心中拔凉拔凉,他看明白了,岁数有问题的人,多数是只超了1到3岁的人。
看来是20岁之内没能达到筑基五重的基本条件,为了进入仙门只好枉图修改年龄,结果迎接他们的不是想象中无比美好的仙境,而是阴森如狱的死路!
“莫长天!”那紫衫中年人忽然低声语自了一声。
莫长天全身巨震看了嬴秋水一眼,前面被点名的,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