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倾城之怒2
路星遥没有等伏魔轮彻底消散红云老祖,片刻之后,伏魔轮一阵扭曲,变成一支巨大的黑戟,冲天魔气荡涤着天河物质,无数的小魔头从蚩尤戟中飞蹿出来,冲向红云老祖残存的血雾,鲸吞龙吸,瞬间就将那些血雾吞噬一空!
红云老祖终生吞噬他人的元神魔婴,绝对不会料到,自己最后会被蚩尤戟给吞噬掉。
金甲路星遥看见红云老祖已经彻底毁灭,转身想回到天河之外,身形却一阵颤抖,急剧缩小!
刹那间,路星遥恢复了原本的身形,却昏迷不醒,颓然沉浮于天河之中。
不知是因为神器开天本能知道渊薮天河的凶险,还是路星遥体内大巫精血的防御,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路星遥的身形渐渐变成一枚金色的巨剑,悬浮在天河之中。
不久之后,倾城和傅嫦雪来到了天河边,极目四望,天河一片混沌!
就在那遥远的地方,一道金色的微光在天河中忽明忽灭地闪烁,凭两人悟道者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那是一枚巨大的金剑。
倾城颓然坐在地上,心中一片悲凉。
“都怪你,星遥肯定是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他的法诀会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造成璇姬族人的死亡他就够难过了,你还那样说他……呜呜,我听闻箫公主说过,路星遥身体内融合了九宝,但是骨子里他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是那般嗜杀的……现在怎么办,他怎么变成宝剑了……我该如何向闻箫公主交代啊……”
傅嫦雪急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不断埋怨倾城。
倾城羞愧交加,悔恨难当,面对这大名鼎鼎的渊薮天河,他也无可奈何:
“……是的,是的,是我错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啊……那金剑一定是路星遥幻化的,也许他自己的意识早就封闭了,先前那巨型神人,其实是神器开天的意识在支撑路星遥的身体,现在我们看到金剑,多半是轩辕剑,也许,只有轩辕剑,才能在渊薮天河中沉浮而不被侵蚀……”
两人无可奈何,只能在那里苦等,眼望着那金剑浮浮沉沉,渐行渐远,心中凄苦。
天河望断,相顾茫然。
傅嫦雪和顾倾城在渊薮天河边一筹莫展,除了傅嫦雪的埋怨,就是顾倾城的沉默和懊悔。
几个时辰之后,一道灰色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旁边。
傅嫦雪一声惊呼:
“冲虚仙长!晚辈傅嫦雪拜见冲虚前辈!”傅嫦雪曾经是仙域的天人,现在是仙人,自然早就认识冲虚仙长。
冲虚仙长在很多仙域天人的眼中,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山,一个可以随时激励自己的榜样。
冲虚仙长经过不断的星际瞬移,从洪武星通过几个其他星球中转,到达了天狐星,从天狐星狐人的口中知道了摩羯星红云老祖的罪恶伎俩,也获知路星遥带着璇姬暴君来摩羯星报仇了。可惜从天狐星到摩羯星的传送阵被路星遥破坏一空,冲虚仙长只能绕道,经过许多次的星际瞬移,才最后到达这渊薮天河。
冲虚仙长早就身心疲惫,一身精玄的修为也载不住如此星际间的长途跋涉。
“呵呵,原来是仙域的大才女啊,勿需客套,贫道已经不是仙域的人了,多少年不见了,令尊可好?”
“回禀前辈,家父很好,经常念及前辈!”
面对如此高人,即便是因为种种原因脱离了仙域,傅嫦雪依然恭谨无比。
“晚辈佛域金刚、佛子顾倾城拜见冲虚前辈!”倾城讪讪地过来,给冲虚仙长行礼。
“呵呵,小哥勿需客气啊,贫道听说过你的名字啊,佛域上千年来最杰出最高傲的天人,路星遥还说过,在巨瞑星你们结下过很深的友谊,呵呵……”
冲虚仙长的无心之语立即让倾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如同被掴了几个耳光,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嫦雪恨恨地瞪了一眼倾城,三言两语给冲虚仙长说了事情的经过。
冲虚仙长走到天河边,极目望去,那金色的巨剑已经微不可见,他的眉头紧锁,长长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地说道:
“……傅仙子也不要责怪倾城小哥了,倾城小哥也不必自责。一饮一啄,无非前缘,对朋友,你们还是要有信心的,有时候,朋友需要的不仅仅是当头棒喝,更加需要宽恕和理解……”
有史以来最高傲的佛域天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大汗淋漓地听冲虚仙长的娓娓话语:
“……其实呐,将路星遥从天河中捞出来很简单,但是,贫道忧心的是怎样将他从目前哀若心死的境况中拉出来……贫道最担心的是,要是他自我封闭了五感,恁谁劝说,他都不会听见,唯有希望他自己发现,自己并不是最笨、最残忍、最虚伪的,才能走出那种极度灰黯的心境……”
傅嫦雪和倾城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冲虚仙长没有说下去,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从来不是冲虚仙长的习惯。
他盘腿虚空,静静的入定。
两人知道冲虚仙长一定是需要调息片刻,才能出手搭救路星遥,于是自觉地给仙长护法。
片刻之后,冲虚仙长睁开双眼,身未动,一道虚影却从他的身上站立起来,活脱脱另外一个冲虚仙长。
“身外化身!”
傅嫦雪自然知道冲虚仙长的拿手技能,只是这化身能够做到冲虚仙长这般自然的,整个仙域都不多见。
那道虚影瞬即变得凝实,腾身飞举,消失在空中。
转眼间,冲虚仙长的身形已经瞬移到了天河中那金剑的旁边,一道法诀打出,金色巨剑如同被大力投掷一般,呼啸着破空而来,直直地飞出天河,坠落在摩羯星上倾城和傅嫦雪的旁边。
天河中冲虚仙长的身影瞬间淡淡地消失了。
岸边盘腿的冲虚仙长身子一歪,差点跌落在浮尘之中。
傅嫦雪急忙扶助冲虚仙长,她心中明白,冲虚仙长一定是牺牲了自己的一个分身,才救得路星遥逃离天河。
一旦脱离了渊薮天河,金色的巨剑慢慢发出微微的金色光芒,不断变幻着斧、戟、轮、镜等各种形状,最后回到路星遥的模样,只是,路星遥依然昏迷不醒。
当初在擎天龙城,路星遥受到初次杀戮的刺激,开天神器就不受控制地自主变身过一次,事后路星遥整整昏迷了半年多。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变身,所需要的能量都还是来自路星遥的本体,这次路星遥本来就身心俱疲,再次变身歼灭红云老祖,早就过分透支全身的能量了。
满天有一种淡淡的星力,缓缓在路星遥的身边凝聚,然后又慢慢地溶进路星遥的身体。
这是路星遥的“超级道心”在自主地吸收星力,要是他有意识地运行幻星神诀,对星力的凝聚当然会远超这个速度。
冲虚仙长经过短暂的调息,再次睁开双眼,看到路星遥恢复了身形,体内的道星开始自动凝聚星力,面色稍霁,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傅嫦雪满脸佩服地对冲虚仙长说道:
“冲虚前辈真厉害,晚辈和倾城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想不到前辈如此轻松就将路星遥弄出来了。”
“呵呵,这渊薮天河实在厉害,贫道最终没有保住那个分身……”冲虚仙长自嘲地摇摇头,拿出两粒“大还丹”,放入口中,服用炼化。
在整个仙域,冲虚仙长炼制的仙丹“大还丹”都是非常有名的,对仙人的疗伤和恢复仙灵力有非常大的好处。要是换个时候换个环境,傅嫦雪或许会向仙长索取几粒,但是此时此刻,却无法开口。
倾城满面惭颜地问道:
“请问仙长,现在怎样才能唤醒他?”
“这就不是贫道所了解的了,佛宗也将缘法,小哥当知道机缘一到,万事顺变。”冲虚仙长淡淡地笑道。
倾城一时无语,三人都陷入了思索中。
看着冲虚仙长仰望苍穹,清瘦孤独的身影如同标枪一样笔立,傅嫦雪心中涌起一阵冲动:
“冲虚前辈,晚辈实在不明白,像您这样的高人,竟然不能容于仙域,对仙长离开仙域的前因后果,晚辈听家父说过,晚辈深以帝君不耻!上次在刑仙之台,仙域用九天炼魂鼎炼化路星遥的举动,更是在整个仙域引起轩然大波,此举不但未损路星遥分毫,反而成就开天神君的威名,抹杀堂堂仙域千万年来塑造的和平、仁爱和向道的形象……”
冲虚仙长没有立即回答,片刻之后,他落寞地说道:
“傅仙子请看,在那远远的天河中,混沌的奇异物质在宇宙风暴中不断变幻形状,如同白云苍狗,斯须变幻无穷,要是我等身在其中,随时面临危机,眼前只能看到小范围的迷雾,永远不能分清大局……此刻站在贫道的位置看,无论天河如何变幻,它始终还是天河,大的方向并没有丝毫改变……”
倾城和傅嫦雪心中一凛,潜心听冲虚仙长的话语:
“正如贫道当年,身居仙域仙职,忙碌于仙务之中,搏杀于征伐之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作的一切,是否和自己未飞升之前所追索的天道相吻合……而幻星三子的横空出世,恰如一块试金石,将三界的天道拷问得面目全非……帝君之怒,也不过是个人之怒,无损贫道之天道,风雨雷霆之后,贫道还是贫道,无论身在何处,哪怕身在魔域,贫道也自信,心中自有乾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永不变自己的追求,天道好杀吗?天道好仁吗?贫道看来,还是那个老话,天道无情。何谓天道无情?即视万事万物为平等,不偏不倚,中庸调和……感念于此,贫道近来已不再像当年那般排斥佛域,痛恨魔域,只要无愧我心,万般皆可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