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时来自舒怀的办公桌里。舒怀知道自己把窃听用的手机仍进了办公桌,当时好像意外生气没有关,现在的声音太让他兴奋了。
舒怀带上耳机,电话里传来了黎勇的声音,但声音不大。
“去什么地方?”
“你说吧!现在什么地方能够让我心静下来?”魏人杰的声音听过去大点,舒怀判断手机离他的距离要近些。
舒怀在心里暗喜,手机一定是从那个员工的裤子口袋里掉出来了,现在一定在车上的某个地方。等那个员工发现后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已经下了魏人杰的专车,想再次上车是不可能的。
舒怀现在也没有时间把这些情况告诉黄高岩和胡天强,现在要做的事是仔细听魏人杰和黎勇的对话。
“去阿琼那?”黎勇的声音。
“晚上再去,现在就随便转一转。”魏人杰有气无力的声音。
死寂一般,虽然还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但感觉是死寂一般。
“黎勇,你有没有想到,会是谁把那些东西寄给你?”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谈话又开始了。
“怎么会没有想过,我把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过滤了一遍,但不能肯定是我采购部的人,因为他知道的东西不仅仅是采购部的。”黎勇应该是在开车,声音有时大,有时小,大时可能是他回过头对魏人杰说的,声音小的时候应该没有回过头来。
“其他部门的人要得到你们采购部的材料不是很容易的?”看样子,魏人杰一直是怀疑黎勇身边的人。
“那些材料如果是有心人,要收集也不难,现在公司哪有什么秘密,我看除了财务部保险箱的密码没有几个人知道,其他的东西如果有人想知道还是有办法的。”黎勇极力否认是自己身边的人。
“从给我们的材料来看,应该不止一个人,说不定有好几个人。”魏人杰不再坚持刚才的想法,“要把材料收集到这么齐,要一点时间的,而且,这个人考虑的很周到,几乎所有对我们不利的材料他都想到了,也收集到了。”
“是呀!材料是很齐,可以互相证明,如果去想去做,可能也考虑不到这么多。”黎勇这次一定没有回头说话,因为声音没有什么高低变化。
“如果我知道他是谁,以后我会重用他。”魏人杰轻轻地笑了一下,“不是让他去收集材料,而是让他去为我消灭各种各样的证据。”
“对哟,今天这么还没有接到他的下一步要求,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黎勇的声音。
“应该是为了钱。”魏人杰又轻轻地笑了一下,“从他写的日文来看,他对日本人也不感冒,不会把这些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材料轻易地交给渡边正二的。”
舒怀听到这,还很佩服魏人杰的,魏人杰能够做总经理,而黎勇只做了一个部门经理,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但不知道这人的胃口有多大?我们总不能把这些年的辛苦全不拱手送人。”黎勇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一定回了头,因为传到舒怀耳朵里的声音明显地大了些。
“应该不会,我感觉这人很理性,他对我们能够拿到的钱也有分析,虽然有些出入,但对一个外人来说也很不容易。”魏人杰在不断地表扬舒怀,舒怀也在佩服魏人杰,舒怀想,如果有可能,自己还真希望与魏人杰坐下来好好聊聊,说不定两人会成为朋友。
“我们现在是毫无办法,只有等了。”黎勇的声音。
“是呀!只有等。”魏人杰重复了一句,“不过我们可以放心,暂时不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工作,到时候可能就是破财消灾。”
“我现在手头上钱不多了。”黎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知道,你就是想两边逢源,香港的也不忘,深圳的也尽力照顾,你是何苦?”魏人杰好像有些生气,“房子有一套就可以了,还买。”
“我是想投资,我认为再过十年,深圳的房子一定会和香港的差不多,到时,我就一卖,不就可以挣一笔吗?”黎勇的口气有些兴奋,好像房价现在就涨了。
“你就不怕小红跑了,房子可都是她的名字。”魏人杰好像有些为黎勇担心。
“不会,我对他是尽心尽力的,这她也知道,更何况,房产证都在我办公室,她根本拿不到。”黎勇的声音。
魏人杰没有说什么,好像他点燃了香烟,因为舒怀感觉到有打火机的声音。
舒怀听了刚才黎勇的谈话心里就是一笑,心想,如果有一天小红跑了,根本不需要黎勇办公室里的房产证,她完全可以说房产证遗失了,凭自己的身份证就能够重新办一份房产证,这样就可以随便处理房子,如果这样,黎勇就会人财两空了。
这时,下午上班铃响了,舒怀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走出了办公室。这是舒怀每天的习惯,只要上班铃响了,他就会去视察他的车间,转上一,二圈再回到办公室。今天虽然有事,但并不影响他到车间里去。
“我们能够答应他多少?”黎勇的声音一传来,舒怀一激动差一点与在流水线上走动的一为pe工程师撞在一起。
“对不起!”pe工程师赶忙道歉。
舒怀笑了下,没有回答他,就赶忙走到一僻静处,他不希望流水线上的声音影响他的偷听。
“多少?”魏人杰没有直接回答他,“我们的钱也不是大水漂来的,当然是越少越好。”
“你猜他会开什么价?”黎勇继续问道。
“我看他对我们这些年的收入的估算,他如果是个黑心的家伙一定会开出这个数。”舒怀想魏人杰此时一定是在用手指向黎勇比划,黎勇现在正在开车不一定看得到。
“你说的是一只手?”黎勇可能是通过后视镜看到的,不能肯定。
“不,是八百。”
“不会吧?”
魏人杰此言一出,不但把黎勇惊到了,而且也让窃听中的舒怀怔了一下,舒怀对他们的黑色收入进行过仔细的分析,认为现在魏人杰与黎勇两人一年的收入应该有一千万,自己把最终目标锁定在二百万应该是很容易让他们接受的,当然开价不会是二百万,现在魏人杰说自己会开价八百万,如果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为伍百万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会,你自己想一想,你一个月能够有多少进账?”魏人杰有些瞧不起黎勇的样子。
“我没有多少呀?不到二十万。”黎勇看出了魏人杰的意思。
“你每个月的按揭谁付的?这些就不算了。”魏人杰说道。
“哦,这个我忘了。”黎勇不说话了。
“你每个月的按揭不会少于二十万吧,那么多套房子。”魏人杰有点不依不饶,“这些钱是他们自己打在你账上的,你虽然没有看见过就被银行给划去了,但这些难道不算你的收入?”
黎勇没有说话,他可能在想,魏人杰怎么对自己了解得这样清楚。
“你不要对我装穷,这次我想好了,你和我出四成,保田出两成。”魏人杰说完就不说话了。
舒怀听到这开心死了,看样子这次计划一定会成功,他现在已经有了底,知道接下来怎样与黎勇打交道了。
舒怀继续听了一会,除了汽车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他干脆不听了,准备把这些情况告诉黄高岩。
舒怀掏出另外一部手机,真想拨通黄高岩,这时业务课的课长向他走过来了,
“舒怀,找几个男孩子,现在货柜车正在等,我的那些人又要卸又要装,来不及。”业务课的课长姓李,是鲜族人。
“没问题,不过上次我这帮兄弟很不高兴,说那个香港佬只买了水给你们业务课的人喝,没有给他们喝。”
“这我知道,那香港货柜车司机不知道我一下子叫了这么多人,等他把水买回来才发现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他给了钱,但没有人去买。”李课长搂住舒怀的肩膀,“几听可乐,我这次补上,让你的兄弟喝双份的。”
“这还差不多。”舒怀把自己的文员叫了过来,
“小彭,去跟各个拉长说,每条拉抽二个男孩子,由你带到业务课去。”
“去干什么?”文员其实知道去装货柜车,但她对业务课也有意见,因为业务的人平时工作很散漫,不像在生产线的人。
“去喝可乐。”舒怀笑着对小彭说,“告诉男孩子,这次如果每人没有喝到两听可乐就告诉我,以后再也不去业务课帮忙了。”
“你放心。”李课长对小彭说,“我保证你也有两听可乐。”
“我不稀罕。”小彭没有给李课长面子,公司的文员都清楚,只要自己部门的课长对自己好,其他的人都可以不管,甚至可以不给公司日本人的面子,而舒怀对小彭是无条件的呵护,有时候反而是小彭命令舒怀,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情。
“香港杂志要不要?”李课长抓住了小彭的脉门,其实李课长根本不知道,香港杂志是舒怀要看,但舒怀有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也不希望这样的小事去求李课长,所以就由小彭来负责了,小彭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她认为自己能够为舒怀做的就是这件事了,其他的都是自己分内的事,而舒怀不单尽可能为她争取各种各样的福利,而且为她的家里人介绍进厂,安排工作等等。
“行,我这就带人去。”小彭笑着对李课长说,“这次司机带了几本过来?”
“你到我桌子上去拿,不过给我留一本,我还没有看。”李课长不是怕得罪小彭,而是不希望把关系搞僵,这样以后也不好。
等小彭走后,李课长对舒怀说,“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去喝一杯。”
“不了,我有点事。”舒怀不记得是第几次这样回答他,但今天是真有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李课长并没有生气,“你天天回家抱着老婆也不会觉得烦。”
“我没有你这样潇洒,房子,车子都有了。”舒怀知道他们业务课有生财之路,公司里只有生产部门是清水衙门。
李课长离开后,舒怀想起还没有打电话给黄高岩,就准备打,但这时小彭抱着几本杂志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听可口可乐。
“要不要?”小彭一般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是不会称呼舒怀的,现在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到流水线上去了,她递给舒怀一听可乐。
“不要,把杂志给我。”舒怀伸手拿过杂志,没有管小彭就翻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这香港杂志上的那些东西吧?”小彭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终于把心里一直憋着的疑问提了出来。
“怎么会?”舒怀当然知道小彭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我都是老头了,怎么会喜欢那些,我是想看看有没有新鲜的事,因为我们的报纸有许多东西是不会报道的。”
“哦,是这样。”小彭满意地走了。
舒怀翻着杂志,又把手机掏了出来,想着打电话,但他突然把手机放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决定不能打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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