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云端深处,但周围却并不像寻常那般白茫茫一片,反而是昏暗无光,四处都是黑蒙蒙的。突入云端的山巅之上,毫无任何生机,光秃秃的灰褐色石头和一些森白的骨骸成了这里永恒的色调,死寂的山峰中,依山而建着一座浩大的宫殿。宫殿规模很是恢弘,放在世俗间,只怕比之帝国的皇宫也不逞多让,可是这座宫殿却是通体幽黑,缕缕黑气萦绕在宫殿周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黑洞洞的宫殿正门远远看上去宛如一只匍匐在山间的巨兽张开的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而在宫殿的最顶层,突兀的拔起好似尖塔一样的建筑之中,如浓墨一般黑暗充斥在有些狭隘的密室里面,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盘膝坐在那里,整个身体裹在一身紧身的黑袍之内,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黑袍之外,而且这双眼眸此刻还是紧闭着的。
黑袍人如老僧入定一样悄无声息,连带着整个密室都陷入了窒息般的沉寂之中。
良久,黑袍人双眼陡然睁了开来,那双灰褐的瞳仁深邃如大海,仿佛只要和他对视就会陷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不可自拔。
“魍的玉,碎了!”黑袍人幽幽一叹,无悲无喜,声音沧桑而悠远。
“月大人,请息怒,我即刻去查!”这时,浓郁的黑雾一阵扭曲,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凭空出现,用着惶恐的语气说道。
黑袍人淡然道:“即便死了也无妨,但切记要将他收集的龙子石带回!此乃第一要务,至于杀我血月门人之人,你自行处理便可。”
“魑明白了!”回应了一句之后,人影再次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开来。
而黑袍人也意兴阑珊的闭上眼睛,整个密室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断魂涧之中,一个山壁的洞穴里,哲煜和鸾悠然皆是盘膝而坐,身周光芒荧荧,都是在恢复之前战斗的消耗。而在洞穴的角落里,死活不知的魍杀就像垃圾的一样被遗弃在那里。
良久,哲煜最先清醒过来,毕竟刚才的战斗他只是凝聚了一具火体幽吼,所以消耗不大,之后片刻,鸾悠然美眸也缓缓睁开,眼里神采奕奕,显然也完全恢复了。
“鸾姐,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时间一长,我怕这魍杀撑不住了。”哲煜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魍杀,现在的他如果不是胸膛许久才起伏一下,只怕会被人直接当做一具尸体。
“我不让他死,他绝对死不了的。”鸾悠然笑着说道:“倒是你,急得等不了了才是。”
哲煜讪讪笑着,半晌没有吱声。
鸾悠然玉手探出,掌心之中凭空出现一股强悍的吸力,将角落里的魍杀硬生生吸到了身边。
“噬魂诀施展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的惊扰,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动到我!”鸾悠然嘱咐道。
“鸾姐,你放心吧,我就守在洞口!”哲煜郑重的回道。
鸾悠然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将目光倾注到魍杀身上,双目一凝,玉掌幻化出无数道残影,在魍杀的身体上连连点动,每一次当鸾悠然的手指接触到魍杀的身体时,他的身体都会下意识的抽搐一下。
“噗嗤——”
一连串的点动持续了近一盏茶的时间,鸾悠然最后一掌印在魍杀的百会穴上,才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魍杀竟然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瞳之中失去了神采,变得如同傀儡一般的呆滞,与此同时,鸾悠然美眸一凝,眼底深处一抹森白的光芒冉冉升起,随着白光的扩散,最后凝练成一道精芒直射进魍杀呆滞的眼睛之中。
“炼魂!”
冷峭的喝声在山洞中响彻而起,哲煜回头一看,只见这时的鸾悠然缓缓将印在百会穴的手掌提起,伴随着她的动作,呆滞的魍杀脸庞上竟然出现一抹明显的痛楚。
忽然,哲煜惊讶的叫出声来,可是声音挤到了喉咙,又想到了鸾悠然的嘱咐,便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原来在鸾悠然的手掌提起之后,掌心中竟然多出了一道闪烁着荧荧白光的人形轮廓在若隐若现着。
哲煜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白光人影分明与魍杀一模一样,而且这时候的白光人影还在激烈的挣扎着,嘴巴不停的律动着,只是没有任何声音罢了,看到这里,哲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应该是魍杀的神魂!”哲煜肯定的想到,当初他进入蛮珠里面的空间时,就是那种状态。
“嗤——”
只见鸾悠然将魍杀的神魂完全从躯体中扯出来之后,空余的右掌虚拍在魍杀的神魂上,顿时神魂状态的魍杀浑身一震,眼眸中的神采也在渐渐涣散,而同时鸾悠然右掌中多了几缕荧荧白光。
“难道鸾姐掌中的白芒就是魍杀的记忆吗?”哲煜猜测道,不过他所想到的却是非常正确的,噬魂诀所谓的读取记忆便是将一个人的记忆生生提出,而后,灌入自己的脑中,这样的做法,对于受术者来说,那是非人的折磨,但对施术者也有着不小的负担,想象一下,一下子接受别人数十年的记忆,这种精神的冲击会有多大,一旦承受不了,就会变成白痴,所以这噬魂诀,极少有人愿意用来读取记忆,因为承受的风险太大,而且一旦汇入了许许多多其他人的记忆,那么有可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的神智,可以说是贻害深远。
“咻——”
待到魍杀的神魂完全变为呆滞状态之时,鸾悠然右掌屈指一弹,那一缕缕白芒便鱼贯进入了鸾悠然的光洁的额头上,旋即隐没不见。但在白芒进入的那一刹那,哲煜清晰的看到鸾悠然眼眸中闪现出的痛苦。
接下来一段漫长的时间,鸾悠然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而在她身旁的魍杀在神魂抽出的那一刹那,就可以说已经死亡了。
近半日之后,鸾悠然才幽幽醒了过来,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微笑,左掌一捏,魍杀剩下来的神魂就碎裂开来,化为荧光消散而去。
“鸾姐,你怎么?”鸾悠然这样的举动让哲煜一阵错愕,他可是感觉到失去了记忆之后的神魂全部是精纯的神觉,这样吸收之后,会让施术者神觉大增的。可是鸾悠然却硬生生捏碎了,放弃了吸收了机会。
“我先前不是说过,这噬魂诀是有缺陷的吗?那便是吞噬他人的终究是他人的,即便顷刻间神觉大涨,但到了后来便会成为突破巅峰的桎梏,这一点无论是神觉还是灵力,都是一致的,更何况,相对于我的神觉来说,不过区区灵品的神觉,实在没有什么用处?”鸾悠然淡然一笑,回道。
对于鸾悠然这种解释,哲煜也很好接受,毕竟修炼之道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循序渐进的,当下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转而兴奋的问道:“鸾姐,那你说说你读取记忆后的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