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人摸了过来。
人越来越近,是两个人,牵着两匹马。透过月光,萧寒看清了,是曾经在渔阳绸缎庄前卖艺的一男一女。仪我诚也造访华严寺时,记得两人也在寺里。
萧寒惊讶了,轻声对老班长说:“这两个人,我见过,他俩在庙里做什么?”
老班长:“也许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儿,想从后山出去!”
萧寒一直盯着两人,轻声说:“但愿如此,不要节外生枝……”
树林里,两人摸索着从萧寒与老班长藏身的地方走过,消失在黑暗中。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萧寒收起了枪,问老班长:“清欲呢?”
老班长:“已经睡了……你现在,心里只有他!”
萧寒:“是的,他太重要了,只有他安然无恙,我们才能完成任务!”
老班长点点头:“我懂……萧寒,你也要注意身体,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的路更难走,发生的事情更多!”
“好的,其他人呢?”萧寒拉着藤萝站起来。
老班长:“没事儿,都在洞里,睡着了!”
萧寒回到山洞,摸索着在清欲与报务员中间睡下。
清欲似乎感觉到萧寒在他身边躺下,他翻了个身,背向着萧寒。
石头哼了一声坐了起来,梦里梦懂地捂着腹部对萧寒说:“我肚子痛,想出去解溲。”
萧寒压低了声音:“小心一些,快去快回!”
石头背着他须臾不离身的电台。
萧寒对他说:“不用带了吧?我给你看着!”
“不,人在电台在!”石头背着电台出去了。
也许是太劳累了,石头走后,萧寒一躺下就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朦胧之中,萧寒眼前出现幻象:
一阵阴风袭来,洞里闪出一丝寒光,一男一女两个人持刀摸进山洞。
萧寒看不清两人的面容,但凭感觉是那两个卖艺人。他想摸枪,枪不在了;想站起来,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那女的举刀向清欲砍来,萧寒下意识地用身体去挡刀,女的一刀砍在他的背上,他甚至听到自己骨头碎裂地声音。在男的举刀向清欲砍去时,萧寒猛然一惊坐了起来。
萧寒出了一身冷汗,发觉自己做了恶梦。他的意识清醒了,伸手一摸,清欲还在,石头睡的位置是空的。他立即摸索到洞口,问隐藏在暗中的老班长:“石头去了多久?”
老班长说:“有一只烟的功夫。”
萧寒心紧了,他问明石头去的方向,摸索去寻找。
林中,静得来没有一点儿声音。萧寒试着轻声喊着石头,没有人回应。他找遍了山洞周围,没有发现石头。
萧寒赶回山洞,对老班长说:“出事了,石头不见了!”
洞里的人都惊醒了,紧张地看着萧寒。
萧寒命令机枪班长在洞里看着清欲,其余的人跟他分头去找石头。
几个人分成几组,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老班长与陈志搜索着,寻找石头。
小李飞刀贴在地上,听着周围的声音。
萧寒提着枪,警惕地往前走着,两眼在林中搜索。
石头不见了,清欲似乎有些紧张,他坐在洞口的藤萝下,紧紧抱着装着贝叶经的经架。
赵凯放下歪把子机枪,手提军刀,警惕地望着洞口。
惨淡地月光从洞**进,不时有被惊动的动物的影子从洞外闪过。月光映照着摩崖造像,一尊尊菩萨的脸在半明半暗中,变得恐怖。
赵凯叫清欲:“你过来,坐在我面前!”
清欲提起经架,走到赵凯身边坐下。
洞里响起轻微的声音。
赵凯凝神辩听着。
那奇怪的声音清欲也听到了,他有些紧张。
赵凯小声对清欲说:“别怕,有我!”
清欲感动了,身体本能地偎依着高大的赵凯。
一阵阴风吹进洞里,石窟里看不见的小洞响起风的回声。
赵凯感觉清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便用他的手搂住清欲的肩膀。
突然,寒光一闪,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赵凯身后闪出。
赵凯感觉到了,转身用背挡住飞来的寒光,左手将清欲从地上提起,迅速地将他推向一个小洞。清欲从地上抱起经架,机灵地躲藏在洞口的藤萝下,从茂密的枝叶中望着闪进洞里的黑影。此人身材高大,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赵凯背后,提刀就砍。赵凯若非掩护清欲,当时完全可以转过身体迎敌,但他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从地上提起清欲并将清欲推向小洞,错过了防卫的机会。瘁不及防的赵凯,背后中了一刀,蒙面人不容他转身,又一刀从背后刺透了他的身体,血从赵凯的胸膛喷射出来。蒙面人从赵凯身上抽出刀的时候,清欲甚至听见刀搅骨头的声音。
赵凯面朝下扑倒在地上,蒙面人狠狠地向他背上又砍了几刀。赵凯望着躲藏在藤萝里的清欲,挣扎着笑了笑。
蒙面人踢开赵凯落在地上的军刀,从他腰里扯出一把手枪,他放过赵凯搜索着洞里,寻找清欲。
洞外响起脚步声。
蒙面人离开了石窟。
天亮了,森林里射进一缕缕霞光。
萧寒、老班长、陈志从不同的方向返回来,都没有找到石头。
寂静的森林响起奔跑的脚步声,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举起枪。人跑近了,是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流着泪来到萧寒身边。
萧寒急切地问他:“找到了?”
小李飞刀点着头,他把大家带到一棵树下。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石头被绑在树杆上,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身上,他的腹部被切开,血流了一地,已经凝固了。在他脚下,电台被砸毁了。
老班长检查着石头的伤口,他对萧寒说:“只有日本人的军刀,才会留下这样的伤口……”
萧寒望着老班长:“日本人没有进寺呵!”
老班长:“明的没进,不能说没有暗的!”
萧寒咬着牙,默默从树杆上解下石头,小李飞背起石头。
萧寒突然想起留在洞中的清欲,叫了声“不好”,赶紧就往回跑。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