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减速进站,站台上布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便衣特务与宪兵在月台上来来往往。
火车停稳后,萧寒叫陈志跟在他身后走上月台。老远地,他就看见一个身着长袍,打着雨伞,手里拿一张报纸的中年男子站在来接站的人群里。他走上前去,端详着那人:“你是梅表哥?”
渔阳地下党军事组负责人老苏看到萧寒的打扮符合他要接的人,便回答:“是,你是竹表弟?”
萧寒点头:“表哥,可见到你了,家里的人都想你!”
老苏:“走,回家去!”
在往检票口走的路上,萧寒向老苏示意戒备森严的日军,压低声音问他:“出什么事了?”
老苏轻声回答:“一会儿给你讲!”他要陈志将长条形的皮袋交给一个铁路员工模样的青年人,萧寒制止了,表示让陈志自己带着。
检票口,日军士兵用刺刀将出站的人逼来站成单排,由宪兵搜查每一个人。轮到陈志,他望着萧寒,眼里流露出不安。已经先行出站的老苏,也担忧地看着陈志。
萧寒示意陈志打开皮口袋。
陈志打开口袋,露出拆卸成部件的狙击步枪。日军宪兵吼叫着把几支枪对准萧寒与陈志。
老苏与来接应的几个人暗中掏出枪来,只要宪兵一动手他们就开枪。
萧寒不动声色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傲慢地递给宪兵。宪兵看了证件后,毕恭毕敬地还给萧寒,令日军让开路来放行。
老苏接到走出车站的萧寒,拭去大冷天头上沁出的虚汗:“你吓死我了!”
萧寒非常从容:“日本人这种阵仗,我见多了……”他向老苏出示手里的证件:“何况我有这个!”
老苏接过一看,是土肥原华北重光堂的证件:“你怎么会有?”
萧寒:“前不久有个日本特务混入我根据地,咱缴获的,我经常用它出入日军的军事重地探听军情。”
老苏:“难怪不得,宪兵见了也点头哈腰!”
萧寒警惕地看着不断往车站开来的警车:“你还没有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
老苏:“情况变了,仪我诚也这个老狐狸改变了行车计划,提前一天来到渔阳,这些军警都是来护驾的。”
萧寒惊讶了:“他什么时候到?”
老苏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十分钟,他的专列就要进站。”
萧寒急了:“狙击点在哪儿?”
老苏指着车站对面一幢废弃的工厂大楼。
萧寒看那幢大楼离这儿有几百米远,他悄悄向老苏吼了声:“那还不快带我去!”
老苏迟疑了,本来有一天的时间让请来的人熟悉狙击点的,现在从接到人到仪我诚也出现只有五十分钟,要成功地除掉仪我诚也几乎不可能,他想取消计划:“萧寒,情况已变……”
萧寒吼了一声:“机会难得,以不变应万变!”他拉着陈志,快速地跑向大楼。
一行人快到车库时,萧寒看到大楼下有鬼子的岗哨:“有鬼子!”
老苏笑了:“那是我们的人,鬼子的岗哨被我们干掉,换成了自己人!”
老苏在车库前停下,他拿出一张像片给萧寒:“这个人就是仪我诚也!”
萧寒仔细地看着像片上的人,这是一个五十开外,精明强干的日本军人。他把像片给了陈志:“看好了,记住他的模样!”
老苏:“仪我诚也这次到北平会唔土肥原,我们得到消息说日军准备在华北启动一个计划。”
萧寒:“什么计划?”
老苏:“还不清楚,我们想使他的计划胎死腹中,所以急着杀他!”
萧寒:“好,交给我了!”
老苏:“萧寒同志,给你们的时间不多,真难为你们了!”
萧寒:“没什么,都是自己人,就别客气了!”
老苏:“好!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我带人在这儿警卫,萧寒同志,祝你成功!”
萧寒来到大楼顶上,陈志从皮袋里取撤下的部件,安装好狙击步枪,再将瞄准镜套在枪筒上,然后搜索着车站月台,熟悉月台上的情况。这儿虽然离月台有四五百米远,却正好在他的有效射程之内。
萧寒:“陈志,你看风向?”
陈志从地上捡起一根鸟的羽毛,风向车站方向吹:“没有问题,正好!”
萧寒打量着月台,有好几个停车道:“列车进站时,你眼睛跟紧点儿,目标下车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陈志:“你放心,这比打天上的飞鸟容易多了!”
萧寒:“千万别大意,你只有开一枪的机会!”
陈志:“知道了!”
陈志熟悉了月台上的情况,他断定警卫最严密的那个停车道,就是目标将要出现的地方。他做完准备工作后,看着目标的像片:“萧参谋,这个日本人长了一双鹰的眼睛!”
萧寒:“可能没有进化好,还保存着动物的本性。”
陈志没有听懂萧寒说的话:“你说……进化,是啥意思?”
萧寒耐着性子,尽量说得浅显易懂:“人都是由动物演变来的,有的变得好一些,象个人样儿,比如你我;有的没有变好,身体的某些部位,还像动物,这个仪我诚也就属于这一类。”
憨厚的陈志奇怪地问道:“这么说,他的祖先是鹰犬?”
萧寒:“差不多!”
陈志放下像片,调整着瞄准镜上的焦距,看到渔阳宪兵队长河口中佐,在月台上检查着宪兵的布防。
车站月台上,宪兵队长河口举目四望,车站所有的通道、周围的制高点都在日军的控制之中;等待上车的旅客,被士兵驱赶在手枪的射程之外;流动哨与便衣特务,也活动在难以防范的死角。离车站四五百米远有一幢大楼,这幢大楼虽然不在布防的范围内,河口总觉得不放心。
一宪兵军官来向河口报告:“阁下,所有的地方都检查完毕,万无一失!”
河口指着远处:“那幢大楼看过没有?”
军官回答:“我亲自去看过,是一幢废弃的车库,已经在四周安排了岗哨。”
河口从军官手里拿过望远镜,观察着黑越越的大楼:“如果有个狙击手潜伏在那儿,你在车站所有的布防都形同虚设……”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