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为了忘却的回忆》,天黑静了,编辑部里只剩下焦剑一个人。这篇稿件,可以说是字字血、声声泪,它令焦剑震惊,在八年抗战中,还有着这样令人称奇的爱情,而主人公悲惨的结局,不得不叫人扼腕长叹……
焦剑一直在搜索的两个日本人,如果作者叙述的事情准确无误,那么说明仪我诚也不是病故,而是在渔阳死于浪子燕青之手;海龟纯夫也并非失踪,是被佘彪亲手击毙在潼关。
日本军方为何有意要掩盖真相?
谜,一个令人难解的谜!
焦剑出于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愤恨,对抗战中仁人志士的崇敬,为八路军的英勇奋战而热血沸腾,也为一些人受到的磨难而不平……一口气将稿件编好,还加了编者按。他走出编辑部时,正好总编来看第二天要出版的报纸清样,焦剑对他说编了一篇稿子,非常好,但不一定能用。总编叫焦剑把稿子留下,等他签发了当天出报的清样后,看看。
焦剑回到报社分配给他的单身宿舍,吃了点儿东西,冲了个凉水澡就躺在床上。可他怎么也睡不着,那篇稿件的内容,交替在他眼前出现。平静下来,他才发现那篇稿件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他内心潜在的意识在起作用。因为他在童年的时候,同样问过父亲:我是狗生的么?被别的孩子欺负后,父亲总是默默地清洗着他受的伤,叫他忍……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因为父亲被划入牛鬼蛇神一类,他从懂事起,就低着头做人,习惯了没有尊严的日子,与唯一的亲人父亲相依为命……直到七十年代末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八十年代初肯定科学是第一生产力,他的命运才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这家省级大报……所以,他对《为了忘却的回忆》这篇稿件撰稿人的遭遇,有着深切地理解……
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中的焦剑,一直在思索:
何为x计划?
浪子燕青为何许人也?
佘彪真实的身份,为何没有文字记载?
李部长病故之前,为什么不出面证实佘彪的清白?
萧寒当年去渔阳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为何牵涉到日本间谍、汉奸的姨太太?
海龟纯夫是怎么被击毙的,他的死是否与萧寒执行的任务有关?
那个举报萧寒的人,是出于公还是私?为什么军区司令员认为是无稽之谈?
焦剑的记忆力很好,稿件的内容重新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贸然发现他与佘彪的孩子有着惊人的相似!最关键地是,他也有一块绿玉雕成的芭蕉!快成年时才交给父亲收藏起来。
焦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想立即就去找父亲,看看那块绿玉。很快,他就清醒了,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幸福是相似的。他想,灾难之家,所受的灾难,又何其不似呢?
第二天,焦剑刚走进编辑部大厅,就有人对他说总编在找他。焦剑感到奇怪,一般来说,总编值了夜班第二天会晚来一个钟头。焦剑敲了敲总编的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总编在吃早餐,两眼红肿,看得出一夜没睡。他叫焦剑在他身边坐下,把刚印出的报纸递给他。
焦剑展开报纸,头版头条通栏标题是《为了忘却的回忆》,篇幅占了整版的二分之一,其余地文字转到四版。他粗略地看了看,只做了少量的删节,基本上原文照登。他惊讶地看着老总编:“你用了?”
总编:“文章太感人了,非常好!我撤下原来的稿子,换上去了!”
焦剑不无担忧地说:“佘彪虽然抗战有功,但他毕竟是以保密局上校的身份被处决的,还有萧寒……”
总编打断了焦剑的话:“抗战,不是一个人的抗战,是全民族的抗战,只要他在抗战中做出对国家、人民有利的事情,我们就应该记住他。你别杞人忧天,有事我担着!听着,这件事没有完,我要你作追踪报道。首先与作者联系,挖掘出更深地东西;其次,你要搞清几个问题:一、萧寒当年执行的什么任务,与佘彪击毙海龟纯夫之间有什么联系;二、海龟纯夫这个人,稿件中说他是日军华北特别行动部的大佐,华北特别行动部是支什么样的部队,你要查清楚;三、什么是x计划,仪我诚也是如何死在浪子燕青手里,而浪子燕青又是何许人也;四、想办法找到萧寒这个人,如果他还健在的话;第五、李部长病故了,了解佘彪的人总有人在,一定要找到!如果佘彪真的是自己人,不能让他蒙冤!”
焦剑非常奇怪,总编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总编顿了顿:“我有预感,这篇文章只是序曲,其中隐藏着惊天的秘密!我给你时间,你放手去做,遇到什么困难,我会支持你。呵,对了,我已经请人调查当年驻渔阳的八路军是哪支部队,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总编要焦剑去做的,正是他想做的,焦剑对他说:“好,我从今天起先查资料,搞清楚您提的那几个问题!”
焦剑给身在香港的作者,用挂号信寄了一份发表有她文章的报纸,并向她了解几个他关心的问题,然后去了省里的档案中心。
焦剑在档案中心首先查一九四二年的报纸,翻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国民党的中央日报上读到作者说的那篇文章。标题是:
我军昨在潼关大捷 击毙日军海龟大佐
——x计划尚未执行就胎死腹中
好在文章不长,焦剑记录于下。
本报讯:一九四二年十月二十日,日军华北特别行动部大佐海龟纯夫,在渔阳执行由日本陆军本部制定的x计划,被我军击毙于潼关菩提寺。
十月十九日,我军得到确切消息,海龟纯夫为执行x计划,一行人将要到达潼关菩提寺,我军特工人员在余彪的率领下,潜伏在菩提寺中。二十日上午十点,海龟纯夫果然出现,双方经过激战,我全歼日军百余名骑兵及海龟纯夫两名贴身侍卫,我军无人阵亡,仅有数人受伤。
余彪英勇杀敌,海龟纯夫连中他数枪身亡。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