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辰,凤陵镜,仰天长笑一声,他的笑声穿透力极强带着丝丝萧瑟,“以后的疆土上再没有冬央,你看看那个懦弱逃命的皇帝就知道。凤家?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们姓不姓凤已经无所谓了,阿姐我问你,你还记得父亲最后一次抱我们是什么时候么。那个男人他眼里只有自己,我们不过是他门前的卒子罢了,如今他连门都没了自然再不需要我们。”
不是这样的。她想说,她想告诉他这世间亲情的羁绊是最牢固的,可是突然她想到她也是他的亲人,她却从来没有给予过他任何关爱。她闭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阿姐,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那场梦癔么。那一次你醒来后我就有一种感觉,你仿佛不是我家的阿姐了,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可是你的声音你的样子都是我阿姐的模样,母亲离开后你就是府里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那时候我想无论怎么样都要留在你身边。”
“可是那一个晚上,你只是问了父亲一声,镜儿要去哪里。父亲说他会带上我,于是你便走了,不曾看我最后一眼,不曾与我道一句别。你有没有想过,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身边,而全家都被搬上马车迁徙,我会怎么样?”
想过,但这是她的抉择,她不可能带上一个比她更年幼的孩子,前路未卜。“没有。”
少年怔怔的看着她,眼底是不敢置信的刺痛,他猩红的眼眸与他戴着面具时露出的冷酷的眼眸截然不同。他眼角一颗无声的泪水落下,他猛的转过身背向着她,许久,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是要去屏南的哪里?屏南王府么?”
既然那个夜晚他并没有睡着,他听到了凤衍与她的对话,他就应该听到了凤衍对她所有的吩咐。“是的。”
“义父亲自带了刺杀队进入北狄皇宫,那个弑兄杀父的老头子不可能活下来。屏南王要么已经陪葬,要么登基为王,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会怎么选择?”
夙翟不可能登基为王,否则当年他就不必冒着杀头之罪偷渡他兄长回宫,若是已经陪葬那么北狄再无屏南王府,包括琴惜措,夙莲,夙苏晚,夙苏珂无一都是死罪。
“你见到了尸首?”
“什么尸首?”
“北狄皇帝夙挲的尸首。”凤陵镜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向她。“没有?那是谁给你的自信说,北狄帝必死无疑。镜儿,你还不明白,这世上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凤沉暖以为她会被困很久,至少要等到夙挲驾崩的消息正式传来,但夜降辰还是放她走了,没有任何一句再多的盘问。
她走出苍城很久,才意识到一路上格外的安静顺畅,是因为他还是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她借宿的每一户人家都好客的欢迎她,准备上等的食材,不收取分文的报酬,借给她牛马等车送她前行一段路。最终有一户热心的老奶奶告诉她,在她抵达前半天已经有跑腿的小厮替她打点好了,只是都隐去了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