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无形肆纵横,
牢房伞护庇陈峰。
江湖自有真情谊,
落魄时节死复生。
小崽子趴在大板铺上,双手托着下巴颏面含羡色的对陈峰说:“峰叔,你真厉害!有马管教罩着你。你知道吗?今天中午,你要不是马管教的路子——过三关,你是肯定躲不过去了。就冲你刚进号时踹我干爹的那一脚,打今儿个起,肯定你的节目就少不了!”
听了小崽子的一番话,陈峰的心不由得一沉,他心中暗道:我难道真的像是小崽子口中所说的那种属于马管教的路子吗?不。不是的!马管教只是我所租住的那栋楼房里同一单元对门的邻居而已。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住在我家对门的马云斌,其工作单位原来是在看守所!马云斌是我老爸的棋友,我时不时的常看见他和我老爸在大白天对坐在楼前小区的那个小花园里的八角凉亭内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全神贯注的指挥着车、马、炮、相、士、将——兴致勃勃的一局又一局不厌其烦的反复搏杀。我若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凑到他们的身边似懂非懂的伫立观战。在观战过程中,他时常头也不抬地端起茶杯,然后一挥手递给我:“峰儿,去给马叔倒杯水……”
傍晚时分,陈峰在坐板儿的时候被马管教提领出12号牢房。陈峰双手抱头,弯腰如虾米似的被马管教押解到管教室。进了管教室,陈峰规规矩矩地靠着墙根儿,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
马管教关上了门:“起来吧,屋里没外人!坐吧。”
“谢谢马管教!”陈峰起身,向马管教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坐在墙角的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铺放在膝盖上低头无语。
“唉,你这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马管教递给陈峰一支烟,随手扔给他一个打火机:“我把你进来的事儿告诉了你爸妈。你妈哭得这个让我揪心哪!唉。啥也别说了,事已至此,你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呆着吧。我已经告诉你爸,让他找个律师。也许能在审判程序上起点儿作用。”
陈峰低着头,抽着烟,一声不吭。他能说些什么呢?脚上的泡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他的心里此刻想的并不是他自己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法律制裁,而是在想——家里没有了他,他的老爸老妈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去熬啊?陈山——现在人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已经被捕了呢?唉,一步踏错悔断肠。“啪嗒、啪嗒……”陈峰手里的烟头一点一点的被一滴一滴咸涩的泪水浸湿、淹灭。
“别哭了,哭也没用。”马管教接着说道:“你能在这里碰到了我,算是你小子的造化。马叔知道,你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但,既然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就认命吧!以咱两家的邻里关系,再加上我跟你爸的交情——在这里,从生活角度,我能尽力照顾你到什么程度就算什么程度。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在号里违纪撮妖儿,你要是胆敢给我添乱子,给我脸上抹黑,我肯定就对你不客气。到那时候,我会像收拾他们一样的收拾你,你可别怪你马叔手狠啊!”
“叮铃铃……”马管教随手抄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微弱的声音……只见马管教“呼”的一下子立正站了起来:“乔所长!是我,我是马云斌……有,今儿早上送过来的……12房……是……是……是……明白……您放心……没问题……乔所长,再见!”马管教挂断电话,重新坐下。独自点燃了一支烟,瞪着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眼光,目不转睛地盯看了陈峰片刻:“峰儿,乔所长是你家亲戚?”
“乔所长?什么乔所长?我不认识啊!”陈峰惊诧地答道。
“乔所长——乔威!他是这个看守所的管教副所长。你不认识他?”马管教疑问道。
“不认识。”陈峰摇了摇头。
“行了,你回去吧。对了,我刚才上班时,你爸和我一块儿来的。我让他把你的行李和洗漱用具还有几件衣服给你拿来了,都在隔壁的检查室放着呢。”马管教说完这句话,随手拉开面前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玉溪烟扔给了陈峰:“这烟你拿回号抽吧,你手里的那个火机也给你了。”
“谢谢马叔,不——谢谢马管教!”陈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再次向马管教深深地鞠了一躬。
马管教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用一只手指,指着陈峰的鼻子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千万不能在监管问题上给我捅大娄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陈峰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把火机上的那个铁片儿抠下来给我,这玩意儿你不能带进号里!”马管教吩咐道。
陈峰疑惑地抠下火机上的那个卡围在打火机顶端,用于火苗防风的u形铁片儿,递给了马管教。陈峰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个残缺了一块零件的火机,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跟一个被剃了光头的劳改犯似的那么砢碜哪!
马管教从陈峰手中接过u形铁片儿,甩手扔进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我给你的烟和火机,你一定要时刻放在你自己的身上。回号里别分给他们抽,他们要是溜须你,你把抽剩的烟头赏给他们,你就够仗义的了。那帮犊子,一个个登鼻子就上脸——给点儿阳光就t妈灿烂。还有,你抽烟时学着避开监控,12房厕所的那个位置是监控盲区。再有就是,如果遇有上级领导来参观检查时,你小子可千万别给我抽烟啊!那个火候你要是抽了,就给我惹大祸了!你要是给我惹了祸,就纯粹是你跟你自己诚心过不去了。我不但要打你,还要给你砸上械具来惩罚你!都记住啦?”
“记住了。”听了马管教的一席话,陈峰不禁毛骨悚然:我的妈的妈呀——我的亲姥姥哇!这究竟是火机和烟还是导火索和炸药包啊?
“走吧,我送你回号。你把烟和火机揣兜里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回去一句也别跟别人说。”马管教一挥手,命令陈峰先走出管教室,马管教与陈峰保持约有两米的距离,手拎着牢房的钥匙串儿,随着陈峰走出管教室。这时候,小毕子像狗一样从走廊的另一端屁颠屁颠地一溜小跑——跑了过来。
马管教:“小毕子!”
“到!”小毕子猫着腰在马管教的面前约两米处规规矩矩的立正站好。
马管教:“去——上检查室,把陈峰的东西抱过来!”
“是!”小毕子听到命令后,立即脚下生风“唰”的一下,就没了影儿。
陈峰双手抱着脑袋,低着头走在前面。小毕子抱着他的行李、衣物紧紧地尾随着。马管教潇洒地踱着小方步,晃悠着手中的钥匙串不紧不慢地跟走在两个人的身后。
12号牢门被打开了,陈峰和小毕子一前一后进了牢房。小毕子把陈峰的东西放在了大板铺上,躬身退出牢房。
“嘎吱……嘎吱……喀哒!”牢门上锁。
12号牢房里,16个秃瓢儿,列队规规矩矩地盘坐在大板铺上。16双贼溜溜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死死地盯在了陈峰的身上——盯得陈峰是浑身不自在。
“鲶鱼头!”马管教站在铁窗外语气低沉地喊了一句。
“到!”鲶鱼头闻声,屁股如同触了电似的,一下子就从大板铺上跳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得“扑通”一声,鲶鱼头光着脚丫就从大板铺上蹦到了地上并迅速立正站好。
马管教把双肘支在铁窗外的窗台上,以一副阴晴不定的神态,冲着鲶鱼头慢声细语地说道:“你给我听好喽——乔所有话,说这个陈峰就放在你鲶鱼头的号里。你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鲶鱼头皱着眉头沉思了两秒,马上舒展开眉头,使劲儿地将自己已经挺得很直的身子再一次拼命地挺直,大声答道:“马爹,听明白啦!”马管教微微地点了点头:“哼,算你聪明。”
“马爹,您看安排陈峰住几铺哇?”鲶鱼头压低声音,小声地向马管教探询。
马管教听了鲶鱼头的话,不冷不热地“嘿嘿”蔑笑了两声:“你是号长,你t妈傻呀?你看着安排呗!哎,对了——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有看见过枣木板子啦?”
马管教的话音刚落,就见鲶鱼头的身子微微一震:“马爹,您放心!我一定能安排明白!一定、一定!”
马管教在窗外站直了身子,双手倒换着轻轻拍了拍肘袖:“贱骨头。牵着倒退,打你——你才会拉磨。”
马管教一转身,离开了铁窗——走了。陈峰听见马管教在走廊里边走边训斥着小毕子:“你t妈纯粹是长了一个欠揍的脑型!你瞅瞅陈峰的脑袋让你给剃的,跟t妈狗啃的似的!去——把推子给12房送去!啪——”
鲶鱼头侧着身子,背靠着墙壁,把耳朵伸向铁窗——聆听着走廊里的声音……他咧着那张死鱼嘴,晃了晃那颗丑陋的鲶鱼头,然后垂头丧气地爬上大板铺。陈峰也脱了鞋,迈步登上大板铺,返回到他原来坐板儿的位置接着坐板儿。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小毕子一声不吭地,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一只手把一个崭新的剃头推子隔着铁窗递进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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