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囚途变贱微,
尊严扫地化尘灰。
匍匐犬卧凭斥打,
畜态人身最可悲。
北山看守所——位于靖源县县城北郊的一座山脚下。靖源县,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县城,从城东到城西,骑自行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警笛呼啸、一路颠簸……突然,警车嘎然而止。警车的后背箱盖儿打开了——陈峰被两名刑警从警车的后背箱中灰头土脸的拖了出来!
面前是两道漆黑庞然的大铁门,左侧的门柱子上赫然悬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匾:“靖源县公安局北山看守所”!
墙——高高的,上面横拉着数条面目冷漠、神态狰狞的电网!
岗楼居高临下,一名武警战士背挎着钢枪。钢枪上的那把刺刀,迎着旭日的朝晖,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咣铛、铛、铛、铛……”,看守所的大铁门缓缓地开了。
“你看什么看?低头!进去!小子——你到家了!”陈峰的背后传来一名刑警的斥喝。刑警的话音未落,陈峰就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皮鞋鞋底,重重的印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飞过铁门的门槛,回归大地!在他的身躯落地的那一刹那,本能使得他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腕上的手铐狠狠的磕在了他的额头上……几百个细小的沙粒毫不客气的擦碎了他的衣袖,钻过皮肤揉进他双肘的肉里!
“咣铛、铛、铛、铛……”,看守所的大铁门缓缓地关上了。初升的太阳灿烂的朝晖被彻底地拦截在那两道漆黑庞然的大铁门外。
陈峰的**就像一堆被人丢弃的垃圾一样,被扔在了看守所的院子里。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阵杂乱悠闲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侵入震荡着他的耳鼓。
“马管教,就是这小子!交给你了,我们回去交差了。再见!”
“再见!”
“起来!你装死哪!”一个声音,从高空中传来。
“嘭!”一个硕大的皮鞋的鞋尖温柔的亲吻了陈峰的肋骨“一小下”。陈峰的**犹如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刺猬一般,随即缩成了一团儿。唉,他真的想变成一只刺猬!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刺猬的话,他就会没有衣领可供人类伸手予以抓拎了!悲哀的是:他毕竟像刺猬而不是刺猬。他的衣领被人类抓住了,他的**犹如鹰爪下的一只小鸡……
陈峰:“啊——是你!马叔?”
马叔:“陈峰!怎么会是你?”
陈峰:“马叔,是我。哎呦!”
马叔:“踢疼了吧?谁会知道是你小子呀!”
陈峰:“马叔,你可够狠的啊!”
马叔:“你怨我呀?谁让你脸朝下趴着来着!我也没看出来是你呀!来吧,到我管教室说话。对了,你把头低下!别东张西望的!”
陈峰低着头,尾随着马叔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内。待他进了屋,马叔随手将房门轻轻的关上了。
马叔:“坐吧。”他指着办公室内的一把椅子对陈峰说。
陈峰顺从的坐下。
马叔:“陈峰,你怎么来啦?”
陈峰:“我……”
马叔:“行了,你别说了!这也不是我应该问的事儿。这样吧,你既然来了,你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第一: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叫我马叔。你得改口叫我马管教,记住了吗?”
陈峰:“嗯,记住了。”
马管教:“第二:一会儿我送你进号儿的时候,你不能像刚才一样跟在我的身后,而是你在我的前面走。我让你站住的时候,你得马上站住,原地脸朝墙双手抱头蹲下。记住了吗?”
陈峰:“嗯,记住了。”
马管教:“第三:从今往后,我再提你来管教室的时候,管教室内如果还有其他的管教在场,你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坐着,而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跟我说话。记住了吗?”
陈峰:“嗯,记住了。”
马管教:“你爸、你妈——知道你进来吗?”
陈峰:“不知道。”
马管教:“唉!你小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里哪里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啊!现在说啥也没用了,脚上的泡都是你自己走的。陈峰,在这里——我可以照顾你。但是,是在不违反纪律与原则的前提下。一会儿我下班后,我去你家,告诉你爸、你妈一声。这事儿也不是瞒得住的事儿,毕竟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但是有一样啊:在你的案子没有结案之前,我是不能替你向外面的任何人传递有关你的任何信息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来,抽根烟吧!”
陈峰:“谢谢马叔。不——谢谢马管教!”
陈峰默默的从马管教的手中接过一只点燃了的香烟——呵呵,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抽烟,感觉就是不一样!
烟——顺着陈峰的口腔穿过他的气管,一头扎入他的肺,“咳、咳、咳……”呛得他几乎窒息。
烟——在明暗交替的火光中,化成灰飘落到陈峰的脚下,静静的趴在了光洁的水泥地面上,死一般的沉寂。一个光秃秃的烟蒂,从他的手指间滑落在地,挣扎滚动了几厘米的路程,就再也一动不动了。一只香烟,它的生命就这样正式无言地走向死亡。
马管教:“走吧,我送你进号!”
陈峰木然的站起身来,随着马管教走出管教室。
马管教:“你看到前面的那栋平房了吗?”
陈峰顺着马管教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管教室的正前方约1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栋灰色的建筑物。那趟建筑物高约不超过两米,若干个形如抽屉般的所谓窗户——犹如一张张魔鬼的嘴!在那趟建筑物的正中央,有一道豁口。
马管教:“低头!就奔那个豁口径直走!”
陈峰戴着冰冷的手铐、沉重的脚镣,低着头,“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步、一步……走向那栋灰色的建筑物。目标:就是那个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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