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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降临
别人到了异界,不是当巨龙就是当精灵,最次也能弄个魔兽人类什么的,温易却成了个小小的病毒。没有魔法,没有斗气,王霸之气就更不用说了,连生存也必须依附于其他生物,这样的存在,还能发挥传说中的主角定律吗?
第一部寄身
第一章初到贵地
穿越了?
穿越了。
在无数次的验证之后,温易终于万般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一个阅文无数的老白读者,终于也步上众多玄幻猪脚的后尘,赶上了时下最时髦的潮流,成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怎么就会是我呢?”温易在心中哀叹道:“我一没被雷劈,二没被车撞,三没拿到什么上古神器,只是老老实实在家睡觉,怎么就穿了呢?”
尽管平时对书中那些穿越到异界的、全身王八之气、运气好到逆天的主角们羡慕不已,温易却从来没想过亲身体验一下主角们的生活。穿越这种事情,在他这个满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人物看来,还是太过遥远了。
但对于温易来说,穿越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在好不容易从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带来的震撼中镇定下来,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反复的、认真的、仔细的观察之后,温易得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结论:他现在的这具身体,非人非兽,更不是什么巨龙精灵。如果他曾学到的知识还适用于这个世界的话,他现在的生命形态,按照地球上的医学观点,应当被归为某种微生物,某种连最简单的细胞结构都没有的微生物——病毒。
“病毒,是一类不具细胞结构,具有遗传、复制等生命特征的,体积非常微小,结构极其简单的生命形式。病毒有高度的寄生性,完全依赖宿主细胞的能量和代谢系统,获取生命活动所需的物质和能量,离开宿主细胞,它只是一个大化学分子,停止活动,可制成蛋白质结晶,为一个非生命体,遇到宿主细胞它会通过吸附,进入、复制、装配、释放子代病毒而显示典型的生命体特点。所以,病毒是介于生物与非生物的一种原始的生命体。”
大学时代的温易曾经对微生物学有过相当的狂热,甚至一度立志当一名病毒学家,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理想早已被现实所湮灭,当年滚瓜烂熟的知识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然而穿越不仅让温易的精神力量发生了变异,而且让他的记忆力变得惊人的好,随着那些几乎遗忘的知识缓缓流过脑海,他突然有种想要破口大骂,又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但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能力——他现在只是一团被蛋白衣壳包裹的核酸,要不是那莫名其妙变异了的精神力量让他得以清楚地感知到自身和周围的环境,他不只会变成哑巴,还会变成聋子和瞎子。
“我是在做梦,没错,这一定是梦。”温易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一定是昨晚看小说看得太晚了,才会做这种梦,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他拼命集中精力,试图让自己从所谓的梦境中醒来,然而事实证明,他的这种做法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当他最终意识到这一点时,难以言喻的绝望笼罩了他的心头。
就在温易陷入万念俱灰的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掠过他的身体,在他那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甚至连自身也在观测范围内的精神触觉中,清楚地“看”到,原本包裹在他外面的那层蛋白衣壳正在迅速溶解开来,接着,他那双螺旋型结构的核心——在温易看来,应该就是病毒的核酸——开始逐渐分开,一些大大小小的物质随即按照某种顺序依附到分开的两条核酸链上,形成两条全新的长链。
“病毒复制。”这个名词很自然地出现在温易的脑海中。
“所谓病毒复制,是指病毒在活细胞内,以其基因为模板,在酶的作用下,分别合成病毒基因及蛋白质,再组装成完整的病毒颗粒。病毒的复制周期主要包括吸附和穿入、脱壳、生物合成、组装和释放四个连续步骤。”
在这一刻,温易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亲身经历并从微观角度观察病毒复制过程的智慧生物,借助精神力量,他仿佛一个局外人那样冷眼旁观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片刻之后,那颗小小的病毒已经完成了温易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复制,随着子代病毒颗粒的入胞,两个重新覆盖了蛋白衣壳的,一模一样的病毒出现在不同细胞之中。在这个过程中,温易的精神力量被分成了两半,分别进入到两个病毒颗粒的内部,在蛋白衣壳最终形成的同时,某种他还不了解的能量从外界涌了进来,使得每个病毒内存在的精神力量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潮水般的精神力量以两个病毒为中心向外涌动着,将包括对方在内的周围的一切信息忠实地反馈给温易,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练成了传说中的分身术,这种奇妙的感觉大大冲淡了温易原本的惶恐与震惊。
在复制之初,温易心中对这一过程实际上是充满了恐惧的:dna病毒的复制需要解链双螺旋结构,然后由两条单链分别与子代组成新的病毒,这相当于把一个人劈成两半,然后将左右两部分分别和另外一个人的左右半身拼在一块,天知道在这个过程里他是不是还能活下来。
不过现在,这种恐惧已经消失了。复制之后的他不但没有送命,反倒获得了相当于原有两倍的精神力量,如果他的推断是正确的话,只要他继续复制,精神力量就会越来越强,也会拥有更多的病毒作为身体,这种巨大的数量足以对他的安全构成保障。
但仅仅如此还远不足以远高枕无忧,温易很清楚,作为病毒,他在宿主体内的生存还面临着一个最大的威胁:免疫系统。
“罢了,管他变成什么东西,至少自己还活着。”经过一系列变故,温易总算看开了一些,他宽慰着自己,“不管怎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他的思维飞快地运转起来,开始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在温易为今后如何生存而苦苦思索的同时,他那变异的精神力量并没有停止运转,雷达波一样的精神力量时刻散布在宿主细胞外,将周围发生的一切反馈回他的灵魂。当两个相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如同山一样巨大的细胞向他冲来时,温易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来自外界的危险。
“免疫细胞。”随着这个名词浮现在思维之中,无法抑制的恐慌从温易心底油然升起。直到在变成病毒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些往昔存在于自己体内,却很少被重视的免疫细胞有多么可怕:那些大块头的巨噬细胞可以一口将感染的细胞或者入侵细菌吞下,让侵入体内的微生物连渣都剩不下;t细胞可以释放出淋巴因子,对病毒和细菌来说,这些因子就是致命的毒药;最恐怖的是b细胞,在t细胞的作用下,它们可以转化为浆细胞,然后制造出种种专门针对入侵者的抗体,让后者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温易没有心情去分辨那正在高速接近的究竟是哪一类免疫细胞,求生的本能让他马上做出了反应,在精神力量的驱动下,宿主细胞内的病毒颗粒闪电般穿出了自己的寄宿体,向远离来敌的方向逃去。
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免疫组织像蝗虫般朝着温易涌来,通过遍布宿主全身的,高速通路一样的淋巴管,它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到达任何受感染的地方,在接到宿主体内受到感染的信号后,这些恐怖的猎杀者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目标区域。
第二章安身立命
温易并不是免疫系统攻击的唯一对象,在他的周围,数不清的病毒颗粒和受到它们感染的细胞正在遭受着众多免疫组织的围攻,在这场规模浩大的歼灭战中,他只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卒子,这让他在对手的围剿下总算又多了几分保命的机会。如同穿行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船,温易小心地操控着两颗病毒颗粒,一边躲避着敌人,一边游向免疫组织数量最少的方向。
与那些对病毒有着致命作用的免疫细胞和抗体相比,温易显然要弱小得多,但他有两个对手无法比拟的优势:首先,他的体积无比细小,哪怕对方的包围有一丝空隙,也足以让他轻易通过;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具有高度智慧的灵魂,那些只是在宿主中枢系统的操控下行事的免疫组织在他面前连智障都算不上。也正是凭借着这两点,他每每以毫发之差从对手的眼前溜走,并最终成功地逃到了最外一层包围圈。
幸运儿不只是温易一个,一些外面包裹着蛋白衣壳的,小蝌蚪一样的病毒颗粒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同样距离逃脱只有一步之遥。即便是在这种单方面的大屠杀中,病毒们快速复制形成的数量优势仍然使得它们中的一部分成了漏网之鱼,只要躲过前方那些抗体的围杀,温易和这些幸存下来的病毒就可以逃出生天。
相对于病毒的体积,抗体们之间的缝隙可以称得上相当的大,但那些只是依靠本能的病毒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它们只是下意识地在组织液中游动。在受到抗原吸引,如同精确制导的抗体面前,这无疑是种自杀的行为,有些病毒在茫然的游动中被抗体命中,有些则干脆迎面撞上了正在围拢过来的抗体,这些与病毒结合的抗体瞬间激活了周围存在的补体蛋白,它们的核酸在顷刻间就被破坏殆尽,完全失去了活性。
只有少数病毒通过了最后一道关卡,在从抗体们中间穿过时,依旧庞大的数量使得从同一空隙通过的病毒们不可避免地相互接近甚至碰到了一起。尽管甚至还没有觉醒意识,作为一个独立的生物,病毒颗粒们依然有着自己小小的灵魂,清楚地感受着那些靠近的病毒散发出的微弱的灵魂波动,温易突然觉得自己很饿。仿佛觉察到了他的想法,一直如臂使指的精神力量骤然不受控制地窜出体外,像见到猎物的饿狼一样扑向身边的几十个病毒颗粒,并轻松地突破到后者内部,在一眨眼的时间内风卷残云地吞噬吸收了它们的灵魂。
精神力量的这种失控行为吓了温易一大跳,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人格分裂以至于控制不住精神力量。好在这种情形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间,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在吞噬掉猎物灵魂的同时,他的精神力量已经鸠占鹊巢,成了那些病毒躯壳的新主人并重新回到他的掌握之中。急于逃命的温易无暇思索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在他的指挥下,数十个病毒颗粒闪电般穿过抗体们布下的罗网,从构成管壁的细胞缝隙间进入了一条血管。
这是一条管径粗大的静脉,由于缺乏氧气和能量而色彩略显暗淡的红细胞悬浮在血管中,在现在的温易看来如同一座座巨大的岛屿,在这些岛屿之间,构成温易身体的几十个病毒颗粒就好像航行在大海中的船队,随波逐流地朝着心脏的方向缓缓行进。
同温易刚刚逃出来的战场相比,这里是安全的。虽然其中不乏各种免疫组织,而且这些免疫组织并没有放弃对外来者的追杀,但同之前那种千军万马齐至的场面相比,这只能算是散兵游勇的不成规模的骚扰。借助超常的感知和及时准确的判断,温易可以轻松地在对方识别出自己的身份之前就远远避开。直到这时,他才稍微放松下来,转而开始研究起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对病毒们的灵魂的吞噬不只是让温易多了几十具身体,单个病毒的灵魂也许非常弱小,但众多灵魂的相加依旧让他的精神力量增加了将近十分之一。在温易的感觉中,这些精神力量构成了一张无形却实际存在的网络,那些病毒颗粒便是这张网上的一个个节点。这种情形让温易联想到了电脑网络,如果将他的精神力量比做中央主电脑的话,那么那些病毒就是在中央电脑操控下的终端机,每一个病毒颗粒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以不必刻意控制而自行完成各种生命活动,但所有的病毒又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个网络并非是封闭的,在行进的过程中,一些同样逃入静脉的病毒颗粒与温易不期而遇,它们全都变成了后者身体的一部分,其灵魂则成了温易精灵魂最好的补品——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与研究,温易已经对当初精神力量脱离掌控的原因有了初步的了解:那是自己的潜意识对精神力操纵的结果。作为更接近灵魂核心的部分,潜意识对于精神的掌控无疑要远远强于浅层意识,当病毒颗粒散发的灵魂波动激起潜意识的食欲时,那些无比驯服的精神力量首先按照潜意识的指示作出了反应。不过随着灵魂强度的增加,这种脱离表层意识控制的现象如今已经不再发生,而在了解到自身可以通过掠夺来壮大灵魂后,几乎每一次的吞噬都是在温易的主导下进行的。
灵魂壮大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温易精神力量探测的范围如今至少增加了一倍,依靠敏锐的感知,那些免疫组织已经连他的边都摸不着,他对病毒的操控也越发变得灵活自如,只要一个意念,所有在他操控下的病毒颗粒都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好处。
自从逃离寄宿细胞后,温易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为自己的生存担心:要知道,病毒只有在进入细胞后才可以拥有生物活性,当它们脱离细胞后,就会在短时间内变成没有活力的大分子。尽管精神力量在不断地为病毒颗粒提供着能量,他还是不知道这些病毒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失去活性。虽说前世不乏冰冻千万年的病毒在适宜条件下重新复活的报道,虽说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在血管中碰到的那些失活病毒中依旧存在着灵魂,温易却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那近乎虚无缥缈的可能上。普通的病毒没有意识,只有最基本的、空白的灵魂,而他不同,天知道他失去活力,或者死而复生之后,生存在这个躯壳中的灵魂,或者这个灵魂中的意识还是不是他的。
不过如今,这种担忧已经被大大缓解:随着灵魂逐渐强大,温易发现,那些原本脆弱不堪的病毒颗粒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它们的抵抗力变得更强,在漂流了如此长的时间后,这些病毒依旧保持着旺盛的活力。另外,在吞噬了大量病毒的灵魂后,温易的灵魂获得了一种特别的能力:通过某种他现在还不了解的途径,他的灵魂可以从周围环境中吸收能量来维系自身的稳定,而有了这些后援,温易便可以毫无顾虑地将灵魂力量注入肉身,以帮助其保持活性。
即便如此,这样随着血流运行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温易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穿越成病毒的事实,并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通过对沿途静脉外环境的观察,温易推断,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应该位于宿主的小肠附近,已经远离了当初受到免疫组织围攻的部位,而此时,长期没有发现病毒存在的免疫系统似乎也放松了警惕,他能够清楚感觉到,血液中的免疫细胞和抗体的数目正在逐渐减少。在利用精神力量反复探测,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操纵着构成身体的数百病毒颗粒离开了静脉,进入到组成肠道的平滑肌细胞之中。
第三章潜伏与突破
一群抗体从正在游动的病毒群中穿过,像黏合剂一样牢牢地粘住了这些外来的入侵者,将它们固定为一团,接着,那些存在于血清中的补体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强力的补体蛋白如同抓到猎物的恶狼般紧紧攫住结合了抗体的病毒们,一点点地将它们溶解开来,与此同时,巨大的巨噬细胞飞快地从远处游动过来,一口将这些病毒连同与之结合的抗体吞了下去……
“又失败了。”温易毫不意外地感受着病毒薄膜的破裂和其中核酸的断裂溶解,同时将从中散发出来的精神力量收回到自己的精神网络之中——这是目前为止他在这场实验中唯一的收获,那些被毁灭的病毒中的精神力量并不会消失,而是回归自身的其余部分——随即陷入沉思,思考着这次失败的原因。
对温易来说,进入肠*壁细胞后的生活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蛰伏。为了避免引起免疫系统的注意,温易把自身的活动压制到了最低,除了谨慎地吸收细胞中的少许能量,他在寄居的细胞中几乎毫无作为,与其说这是一种寄居,倒不如说是温易的自我囚禁。
这种近乎自虐的做法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那些免疫系统再也没来打扰过他,趁着这个机会,温易终于开始了在逃亡过程中就构思已久的计划——让自身的基因结构发生变异,被免疫系统所接受,进而达到与宿主共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宿主体内活动的目的。
病毒是一种极易发生变异的生命体,它的遗传密码或基因组主要集中在核酸链上,核酸链发生的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它们后代的特性表现。实际上,病毒的基因组在其增殖过程中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时时刻刻都自动地发生突变,即便在温易最初的那次小小的复制过程中,他的核酸结构依然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然而问题在于,这种变异并非全都是对病毒有益的,其中大多数的突变是致死性的,只有少数变异后的个体才能存活下来,而要在这极少数存活的个体中找到能够被免疫组织接受的存在,更是难上加难。
变异的精神力量让温易的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几乎已经忘记的前世种种关于微生物的知识如今就像铭刻在脑中一样清晰,在这些知识的指导下,自从定居之后,温易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实验。然而这些实验全都以失败而告终,不但没有得到理想的病毒,反而因为复制引起的免疫系统的警觉而使得十几个原初病毒颗粒(这是温易对那些在逃亡过程中构成自己身体的病毒的称呼,以便同定居后复制的病毒区分)连同其寄宿的细胞一起被毁灭。还好出于谨慎,他每一次只让一个原初病毒进行复制,之后便是以其子代病毒进行实验,否则他将不得不再一次面临免疫系统的追杀。
不过这些失败并非毫无收获,它们为温易收集了大量关于宿主免疫系统的信息,同时为今后的研究指明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更重要的是,在这一次的实验之后,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资料,足以让他那变态的精神力量进行某些虚拟推演。继续收敛气息,潜伏在细胞中,温易那汹涌的精神力量在沿着网络飞速流转,此时的他仿佛一台精密无比的电脑,无数套可能的方案随着精神力的运动在他脑海中成型,完善,接着又一一被否定。
温易并没有因为一连串的挫折而感到气馁或焦躁,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和生死考验,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和意志,在这关系到自身今后生存的时刻,温易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推演之中。在这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温易渐渐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无喜无悲,通明圆转,他的灵魂仿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全力进行着推演,而另外一部分则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却又不时为当局者迷的那一半灵魂指引方向。在这种状态下,温易的推演效率至少增加了百倍,无数病毒基因结构及其在宿主体内可能引发的后果闪电般掠过他的脑海,他已经越来越接近答案。
灵感光芒的降临来得毫无征兆,当一个近乎完美的双螺旋基因结构图出现在精神世界中时,温易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东西。下一刻,浩荡的精神力量在网络上的各个节点中迸发出来,那些一直潜伏的病毒颗粒随之行动起来,开始了自己的复制。
正如温易所推断的那样,这一次的复制丝毫没有引起免疫系统的察觉,那些子代病毒轻松地游荡在宿主体内,然后进入到选中的细胞,接着再次开始复制。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温易在这时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天,病毒已经从肠*壁和胃部扩展到了肝脏和脾脏,尤其是脾脏的占领,对于病毒们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个生产免疫细胞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它们一心想要消灭的对象的定居地。”
在精神世界的海洋里,温易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也是保持自己理智的重要手段。
尽管病毒的大规模复制让温易的精神力量增长了数倍,由于某种原因,他能够感知的范围始终被局限在宿主体内,那层皮肤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牢牢阻隔着他的精神力量对于外界的探索。在早已对宿主体内状况一清二楚的情况下,这种每天除了复制无所事事的生活,这里除了血管神经就是内脏的环境,已经让温易感到深深的厌倦,要不是他拼命对自己说话,并不断对一些事情进行分析,以便让自己还维持着人类的思维习惯,恐怕早已经疯掉了。
“宿主的心脏今天跳动得特别快,它的肾上腺素分泌也变得格外旺盛,似乎进行了什么剧烈运动。”温易继续自言自语着,在这里,他无法感受到外界的时间变化,所谓的时间完全是他按照自己的复制周期而定的——每完成一百次复制,就被定为一天。“某些靠近表皮的地方出现了血液流失,好像受了外伤,脑部神秘能量的活动也出现了异常,大量的能量流失到体外。由此看来,这个巨兽应该是刚刚进行过战斗,而且是一场相当激烈,甚至势均力敌的战斗。”
精神力量的增长让温易对宿主大部分身体的状况了若指掌:它有一个有力的,跳动频率最快能达到平时百倍并能持续很长时间而不疲惫的心脏,有功能强大,呼吸一次所得的氧气能够供机体一整天所需的肺部,有强健而富有爆发力的,弹性和韧性惊人的肌肉,还有锋利的爪牙,以及一个容量颇大,却被某种神秘能量所包围,以至于温易的精神力量无法渗透,对其始终难以了解的大脑。这一切都充分说明,他的宿主并非人类,而是一个充满了攻击性的,体型庞大的食肉猛兽。
一阵轻微的悸动从一些充当节点的病毒中传入了精神网络,温易知道,那是这些病毒即将复制的征兆,已经对此习以为常的温易并不在意,依旧自言自语着。
“不过大家伙的情况还算可以,它的伤口很快便被愈合,身体各部分的状态也还算稳定,脑部的能量也在缓缓恢复,这说明……”
一阵轰鸣突然出现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好像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接着,还没完全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温易感觉到,他那始终被宿主皮肤阻隔的精神力量,此刻正如同突破堤坝的洪水般向外界涌去,来自外界的信息随之被源源不断地反馈回灵魂。在经过无数次的量变之后,已经到达临界点的精神力量终于以这一次病毒复制带来的增长为契机达到了质变,突破了曾经牢不可破的障碍,如今,那层薄薄的皮肤再也不能阻挡温易对外界的探查,更加广阔的世界正在张开双臂,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