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风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完成高中学业的,其实只是徒有其名,肚子里没装什么东西,除在语文方面多识了几个字,在政治方面多背了几条**语录以外,数理化方面都无收获,数学方面恐怕连小学生都不如,最基本的通分约分都搞不透彻,英语更谈不上了。
那时候的教育是贯彻落实**的“五、七”指示,大搞开门办学。月风的许多宝贵时光都是在学农、建校度过的,开荒、种地,很像当年的“南泥湾”战士。
也许是读书养成了毛病,回家务农我老是想偷懒,干什么都不积极,干什么都没劲,整天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天天都在如火如荼地叫喊农业学大寨。
还是当记分员时才觉得有用武之地,通过生产队文革领导小组,安排我当了生产队记分员,并负责主办队里的革命大批判专栏。
摆脱了艰辛而繁重的体力劳动,月风高兴得不亦乐呼。为了办好专栏,开始了阅读报纸的习惯,看有没有合适的文章转抄,有没有合适的漫画模仿。渐渐地,对报纸副刊上的打油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宣传报上创作的打油诗。这样的诗歌,觉得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写出好几首,因为太简单了,根本就没什么诗意,通俗得近乎庸俗,唯一的优点是,紧跟时代潮流,参加批判运动。
不久,月风创作的一首打油诗在生产队会议室的专栏里露面了,没想到深受人们的好评,夸这个秀才真有两下。有些人还说是当作家的料,只要一写,就会写出浩然那样的好文章。
月风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理想的,立志当一名国家干部,跳出农门,到县城省城去工作,每月吃商品粮,每月领国家钱。
从此以后,理想就像影子那样陪伴着我读书写作,无论是夏日炎炎,还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夜。
那时候,正是因为有了理想,月风才对村姑们不屑一顾,还拒绝了好几个姑娘的真诚秋波和火辣辣的求爱信。不会跟她们谈情说爱,因为我坚信在不远的将来,月风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离开贫穷落后的农村,到城市去娶一个有工作有知识的漂亮老婆。
特别是粉粹“***”后,国家迎来了一个真正春天,一大批人才横空出世,一大批青年人脱疑而出,把沉寂多年的政治、经济、思想搅得沸沸扬扬,搅得波光荡荡。那时候,变革似乎成了生活的主流,惹来很多人喜欢、追求、羡慕。一个默默无闻的青年,可以靠一张身份证走遍全国各地。当干部,或调进省城,是头上的神圣光环,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即使如此,我仍然没有赶上这趟车,尽管我和同时代的青年人在一起,决不气馁,依然一如既往的坚持做好工作,相信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调进了县城工作。使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80年代大经商,90年代大下海,人们纷纷为搞活经济而绞尽脑汁。
一晃又是十多年过去了,月风已步入不惑之年,也就是说由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人,成为末老先衰壮年人,好像一无所获,而且离自己的理想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要想实现它,决非朝夕之事。
说不清楚,好像后悔,又好像不后悔。说后悔吧,自己的青春时光和大量心血,这些年几乎全用在工作上,可是收效甚微;说不后悔吧,自己在理想上没有多大收获,虽然当过一官半职,那是微不足道的,而且与自己付出的成反比,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收获吧!
如果有人一定要说实话,还是相当后悔的,因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对理想太痴迷了,太看重了,也太钟情了,已致错过了许多机会,致使现在仍是一介平民。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世上没有人卖后悔药,还得正视现实,面对现实。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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