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在我的故乡,叫做蛐蛐,也叫土狗。夏秋之间,蟋蟀正肥,而且也是交配的季节,所以特别多,早晚雄蟋蟀鸣声特别大,因此也成为村童捕捉玩耍的对象。
捉蟋蟀,是一大乐趣,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开始准备捉蟋蟀之前,先得备妥“蟋蟀笼”。这种小笼,有的是用细竹枝编织而成;有的用故筮编笼,有的是用家中现成的铁盒、厚纸盒或是用火柴盒做笼。糊成的盒子,上层还嵌上一片玻璃,可以看得见蟋蟀在盒中的活动。有了这些装备之后,再去捉。捉蟋蟀,有昼捉与夜捉两种方法。昼捉;就是白天着手。蟋蟀喜欢在夜里与凌晨振翼高歌,所以乡童就利用晚间到四周去测听,把叫得最大声的方位记清楚,第二天就找到那个地方,轻轻地搬开砖头瓦片、或是枯叶土块,那下面一定有蟋蟀的踪迹,当动手搬开土块砖头时,要,那蟋蟀两支后大腿强劲有力,一跳可以跳出两三尺远,如果不赶快扑过去用手掌按住它,转眼间就会被钻进草丛中,再也找不到了。捉蟋蟀时要用力适度,太用力会把它捏伤;太轻又会被它挣脱,要拿捏得很准才行。夜捉则是利用灯光,循声去找。不过当年乡间生活简单,物质奇缺大人是不准小孩浪费灯火去捉蟋蟀的,更谈不上用手电筒之类的侈奢品了。蟋蟀的巢大半筑在现成的掩体之下,有时是雌雄同巢,但是大多数是雄的独居,到了夜晚,才循着歌声相会。我们一眼看过去,就分别得出雌雄,原来雄的在翅膀上有纹状的图案,发出油光,它在求爱或打斗时,就把那层薄翅撑起来,互相震颤,就发出“蛐蛐”的声音;至于雌的,则翅上无纹路,没有光彩,呈土黄色,而且身腹也较肥大臃肿。我们只捉雄的,不要雌的。捉到了蟋蟀,就把它养在笼子或是盒子里,摘丝瓜或南瓜的花朵给它吃,夜里放在眠床架上,它会“蛐蛐”地歌唱,我就踏着它的歌声入睡。
邻居的小孩也捉了蟋蟀,于是,就玩斗蟋蟀的游戏;把盒子或笼子的口对开着,然后用狗尾草地把蟋蟀赶进对方的笼子里去,两只雄蟋蟀共处一笼,就难免一场恶斗,有时他们握手言和,我们就用狗尾巴草逗弄它,使它发怒,于是就展翅而鸣、鸡翅而攻,村童们则从旁助阵,大叫大喝,直到分出胜负,败者破翅断腿,狼狈而逃为止。
长得和蟋蟀有点像,可是体型超过两倍大的“土猴”,肥胖臃肿,翅膀不会发声,擅长打地洞而居,洞口有手指那么粗,我们很讨厌它,有时,解开裤子对准那洞口撒一泡尿,尿还没有撒完,他就爬出来了,我们只是逗着它玩,并不想捉它。
捉蟋蟀要很讲究,首先要准备一把铁锹,一旦发现蟋蟀跑进洞穴,就用铁锹挖开土才能捉住它。蟋蟀打架很有乐趣,一般是头大大的会打架,我们几个小朋友经常去捉蟋蟀,早晨四点多钟就在村庄那棵大榕树集中,有三个人以上就去捉蟋蟀,那时花生地、黄粟地的蟋蟀比较多,叫声大,很容易发现它们,一旦发现有蟋蟀就分头探听,一个从地的这边一个在地的那边包围过来,轻手轻脚去堵截蟋蟀的洞穴,蟋蟀慌忙躲进花生腾或黄粟稿里,我们就小心翼翼地去找,捉住了就放在准备好的盒子里,每天每人都捉住二三个,太阳出山了,就回家吃饭去读书,在上学的路上不敢怠慢,下课放学了在回家的路上,找个地方就挖个约三十公分大的土坑,每个小朋友的蟋蟀就放在土坑里让它们打架,驘了就高兴地大叫,即唱歌,打架累了就跑,有时不服输就用一根长头发吊住蟋蟀胫部顺时针摇晃,片刻蟋蟀又打架了。这个夏季我们天天如此玩蟋蟀,直到进入冬季。冬天蟋蟀化成蛹,进入地下室,明年的夏天它们又脱颖而出,年复一年,很有乐趣。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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