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宽话刚说完,徐市的脸上微微动容,大笑道:“不错,不错!虽然只是道低级禁制,但以你的修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强行冲开,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笑音渐落,那漂浮在空中的虚影竟慢慢地模糊起来,最后竟消失不见了。
寂静地石室中,陆宽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虽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法术,在自己眼前化入虚无,但四周那无处不在的气息却在不断地提醒他,那个疯子绝对还在石室里。
这一安静下来,除了强烈的危机感以外,心底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又再次出现。陆宽还来不及去细细体味那怪异的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从左侧击来。
那看不见的攻击来势凶猛,但似乎是有意示警一般,还未近身,罡风便已先至。陆宽一直在戒备着,此时一见对方有所动作,立时纵身前扑,很轻易的便躲了过去。
身在空中,陆宽立时反应过来,心中大骂。明知那家伙对冰棺有所顾及,自己却一时大意,在条件反射之下竟远离了赢正的棺材。
“枉你修为高绝,却没有一点宗师风范!以大欺小不说,还暗中偷袭,就不觉得丢人吗?”陆宽站稳身形,回头冷声说道。
虚幻的身体再次在空中凝聚成型,静静地漂浮在那冰棺之前。徐市面色一沉,冷哼道:“就算赤心子亲自前来,见了本座也不敢如此放肆!”
赤心子是赤霞门第十一代门主,更是老头子的师祖。老头子在向陆宽介绍赤霞门的时候,也曾简单的提起过。
“现在,乖乖地交出你的肉身吧!”徐市眼中闪动着激动而又狂热的光芒,虚幻的身影化做一圈紫色的旋风向陆宽卷了过去。
那紫色的旋风还未及身前两丈,巨大的吸扯之力便让陆宽心神狂震,脑袋中嗡嗡作响,乱做一团,灵魂几欲脱体而出。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与罗雨交手的那个深夜。只是,现在的处境明显比上次凶险的多!
不多时,陆宽呆立的身影已经完全被浓厚的紫气所湮没。紫气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旋转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死寂的石室内,各色珠玉依旧发散着幽幽的光芒,洒落在当中那团紫色漩涡之上,竟有几分交相辉映之感,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直径近一丈的紫气柱开始向内收缩,陆宽的身体重新显现出来,**的躯体上一片深紫。而笼罩在他周围的紫气起伏波荡着,越来越淡,感觉就像是在不断地溶入他的身体。
灵魂攻击,最是歹毒,两者交锋,强者胜出!陆宽的精神力量比起徐市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在徐市强横到变态的元神冲击下,连稍做抵抗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徐市快要彻底占据陆宽的肉身时,一点赤红突然亮起,穿透了陆宽体外那已经所剩无几紫气!
“咦?”惊奇的低呼声中,紫气以极快的速度退出陆宽的身体。
意识重回身体,陆宽满脸惊恐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场噩梦。那是片无边的黑暗,仿如混沌世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时间,只有陆宽的灵魂在其中独自飘荡着!他想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停下来,却又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无休无止的游荡在那片混沌中,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飘去哪里,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停下!
“看来本座还是小看了你,居然还有法宝护身!”紫气渐渐凝聚成人形,低沉的语声中没有包含半点情绪在内,但听在陆宽耳里,却如同世上最美的声音。
深深地喘了口气,陆宽伸手摸了摸挂在胸口的‘天霖’,已经暗淡无光如同石质一般的镜面上散发着丝丝暖意,温暖的感觉透过手掌传入体内,就仿佛亲人在安抚着他那惊恐的内心。
“小子,别以为有个破法宝,本座就奈何不了你了!”徐市虚空一抓,磅礴的力道几乎是在他出手的瞬间便出现在陆宽身前。
虽然陆宽的反应速度可谓是快的惊人,但面对这种仿佛无视空间距离的攻击却也毫无用武之地。更何况,此刻他连神志都还未完全恢复清明,又如何躲的过去。
血花四溅中,‘天霖’已经脱离了陆宽的胸口,虚空之中,就好象有只看不见的手抓着它一样,缓缓地朝徐市飞了过去。
胸口的疼痛让陆宽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来不及察看已经血肉模糊的胸口,双腿骤然发力,**的身体带起一串残影,向嬴正的冰棺材扑了过去。
徐市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铜镜,对陆宽的动作不闻不问,只是很随意地挥了挥右手,一圈圈青色的光华忽然从地下蹿起,不偏不移,刚好在陆宽即将触碰到玄冰棺材前捕捉到他的真身所在,将其困入其中。
“天霖?居然连本座也未曾听说过,其中竟蕴藏有先天真火,连本座的元神也能伤到,倒是个不错的法宝啊……”徐市口中嘀咕着,过了一会儿又转头对正在极力挣扎的陆宽阴笑道,“这是极道宗秘法‘画地为牢’,怎么样,滋味应该还不错吧?”
见陆宽低头不语,犹做困兽之斗,徐市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又低头翻看起手中的‘天霖’。若非他不愿意伤这具绝佳的身体,只是刚才那一抓便可将陆宽的心脏掏出。
“这件法宝大有神奇之处,不过主人太过脓包,否则刚才便可以趁机重创本座的元神。不过说来,也是本座太心急了,难道这些年下来,我真的已经连再等片刻的耐心也被磨去了吗……”徐市轻笑着自语道,意态清闲洒脱,比之开始多了一种脱俗之感。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心急,没有肉身,他就永远也出不了这座地宫。而且已经千多年了,他的元神也在随着时间不断地变弱,不出百年,必然会烟消云散,那个时候,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
极道宗创派于万年之前,乃是一个极为古老的修真门派。这个门派的修行法门十分奇特,追求的是个人极限,所以极道宗在挑选徒弟的时候,比其他门派更为严格,不仅要有绝佳的体质,更要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正因如此,极道宗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高手辈出,在修真界中占据着举足重轻的地位,但千多年前这个门派却忽然销声匿迹了。
徐市是极道宗掌教,当年在修真界便已少有敌手,如今虽无实体,连当年两层的实力也无法用出,但对付陆宽,却是绰绰有余了。
极道宗的‘画地为牢’也算是禁制法术中最为上乘的了,其中变化比赤霞门的‘云蒸霞绕’繁复了不知多少。不要说陆宽此刻还是参霞境,便是凝霞境,想要破徐市以两层实力设下的禁法,也不太可能!
或劈或砍,或将力集中于一点来刺,可谓是用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无法冲破那薄薄的一道光晕!陆宽忽然感觉有些气馁,死亡迫在眉睫,自己却毫无办法。
“难道自己的肉身真的要被这个怪物抢去?”陆宽郁闷地想着,双手上所含的真气越来越凝实,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在光圈上。每一击后那随之而来的反震之力,让他的奇经八脉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浓郁的血腥味在他干涩的喉咙中出现。**上的痛苦即使来的再厉害,却也比不上心灵上的折磨。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简直天生就是修炼极道宗心法的材料。若是在当年的话,本座就算用强,也要将你从赤霞门给抢过来!”徐市轻轻地笑了笑,看到陆宽玩命的表现,他反而不着急了。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人能来救他,就算他再怎么顽强,难道还能飞上天不成!
“有的时候,修为并不是最重要的,需知强破不如巧破,一切事物皆有所遵之道!”最后的关头,陆宽心中记起来的,竟是下山前老头子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他只是大致地思索了一下,第二天就跟着师傅下山。后来一路上又打个不停,根本没有时间认真的去想过。此刻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他也不管什么临时抱佛脚了,脑中飞速的转着!
“一切事物皆有所遵之道,总是有迹可寻的!那么这个‘画地为牢’所遵循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规律呢?所有法术,必然要遵循两个定律!一是时间,二是空间,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时间,是指法术用出后能够存在多久,而空间则是法术所能影响到的范围……”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陆宽开始思索起来。
“时间,空间,这根本不是我所能影响的啊!”紧闭着双眼,陆宽用力地晃了晃几乎快要爆裂的头颅,“师傅啊,你老人家怎么总是喜欢说半截话啊,徒儿我这次被你玩死了!”
徐市双手环抱,摇头笑道:“小子,本座也是给了你机会的,可惜你实在是不争气啊,连一个小小的禁制术也破不了!哎,这样的优秀的**,却被你给白白糟蹋了。也罢,就让本座代你来好好的利用吧!”
风凉话谁都会说,尤其是在落井下石以前。徐市脸上挂满笑意,猫玩老鼠的游戏原来是如此的过瘾,不知不觉中他竟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陆宽冷冷地盯着徐市,透过那层青色的光圈看去,那张道貌岸然的笑脸是那么的可恶,真的好想在上面狠狠地打上一拳。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中,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混蛋没有实体,说不定拳头根本就打不着他!”陆宽恨恨地的想着。忽然间,那紧皱的眉头微微一颤,他找到了最关键的东西。
“对了!法术除了要遵循时间和空间的守则外,还有一点也是永远也无法屏弃的,那便是人!无论是什么法术,无论法术有多厉害,有多逆天,总是离不开施术者的,即使法术已经出手,但两者间依然会有着一丝联系,这一丝联系正是施法者用以操控道法变化的关键所在。老头子,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通了这一点,陆宽的斗志再次燃起,“要想收捕到这家伙留在法术上的神识再加以破坏,显然不太可能,毕竟自己和他的差距太大了!现在找不到没有关系,他要占我肉身,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只要他还有后手,就不怕不出现!”
“老家伙啊!你说过‘孤日残霞’练至高深境界便能无坚不摧,可直斩元神的!我也知道自己修为不够,但我不求能斩碎他的元神,只要能斩断那丝神念就行了,现在要求这么低,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你老人家可千万别又是耍我的才好啊……”陆宽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真元开始朝右手经脉汇聚,不断地压缩着。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