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柄长戟从各个方向朝陆宽刺去,一股惨烈的杀意席卷而至,竟浓烈得让人血脉不畅。兵刃撕裂空间发出阵阵风雷之声,其中包含的是必杀的信念,和一往无回的决心。
陆宽四肢一松,身子急速下沉,暂时避开了那密集的戟影,可尚未着地,几柄长戟又紧随而至。此刻保命要紧,陆宽也顾不得一会儿还能否突围而出,翻身滚到几个石俑的身下。在长兵器这样密不透风的攻击下,或许挤在石人之中,反而比空旷的地方安全。
“当,当……”不时有青铜戟撞击到石俑身上,擦出点点火花。虽然陆宽凭借自己矫捷的身法,能借石俑的身体为盾,挡下不少攻击,但这样一来,却是彻底地陷身于其中。而那些石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时间一长,他心中叫苦不已。
“咔嚓!”轻响声中,他用来护住后心的气盾再一次被击碎。尽管他躲的很快,但那柄被气盾稍稍一阻的长戟还是在他的后背上拉出一条尺长的伤口。
根本没有时间处理伤口的陆宽翻身避过七柄当胸刺来的长戟,紧紧地贴在了一个石俑的背后,大口的喘息着。感觉到脚下异状,低头一看,原来是具散了架的枯骨。
骨头,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困在了通道的中间?陆宽使劲的握着拳头,瞳孔微微一缩,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石俑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考虑,寒光闪耀的青铜长戟毫不留情的挥了下来。在这里,它们就是阎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斩杀一切胆敢踏足此地的生命。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头开始有些晕沉了,反应速度和闪避动作也慢了许多。没过多久,他的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无休无止,又毫无希望地挣扎,带给人的不仅身体上的折磨,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若不是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支撑如此之久,
“砰!”陆宽被一柄横扫而来的长戟抽中胸口,重重地摔倒在墙角,虽然有天霖挡了一下,但余力也不是他此刻能接下来的,差点没有当场昏死过去。
双眼瞪看着那成扇形刺来的长戟,陆宽下意识地移了移无力的躯体。世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为什么自己刚拣回一条命,却马上又要丢在这里。
“呼——”十数柄长戟在快要刺中陆宽时,忽然停了下来,长戟带起的劲风将他披散的头发吹起。其中最近的一柄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仔细看去,那戟尖还在轻轻地颤动着。
石俑怎么会突然停下来?他心中虽然充满疑虑,但此刻哪里还敢拖延,连忙从石俑群中钻了出去,顺着通道往深处跑去。没跑多久,一道七彩屏障出现在他身前,竟无法看清后面是什么。抬眼望去,那屏障上流光异彩,将整个通道映的五颜六色,如梦如幻。
陆宽凝神屏息,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道七彩屏障,现在不管前面有什么,他都要去看看,因为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深吸一口气后,右手疾动,食指在那道屏障上一触即缩!
光屏上,以他手指所接触的地方为中心,一圈波纹朝四周扩散开去,仿佛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一圈涟漪,在这样一个地方,竟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应该不会有事吧!”看了看自己的食指,他纵身向那屏障扑去。
城墙?
陆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光是地道中那成千上万的夜明珠就已经够吓人了,现在眼前这足有五丈高的城墙更是彻底地将他震慑住了。原来那道屏障便是通道的出口,外面是一个豁然开朗的空间,一座雄伟的城池静卧此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是了,此地离长安不远,除了他,谁还能有如此大的手笔,这个地宫深达地底千丈,穿三泉之说果然不假!”陆宽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典籍,此刻一对照,心中渐渐有了些底,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迈步向那城门走去。
他的身体经过了冰火九日淬炼,恢复能力增强了许多。此刻伤口处微微有些发痒,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先前虽然失了很多血,但真气运行两个周圈后,除了比平时虚弱一些,到也没什么大碍了。
“奇怪了!刚才并没有看见有火烛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么大的一个空间也不可能再以夜明珠做为光源,为什么这里会亮如白昼呢?”刚刚跨上护城河桥,陆宽忽然又停了下来,抬头向上一望。头上的石壁离地约有二十丈来丈,被打磨的十分平整,最出奇的是,整片石壁通体莹白,光亮夺目!
“原来光源就是这古怪的石壁啊!”陆宽满脸赞赏地摇了摇头,心中对建筑者那巧妙的构思大为叹服!
进了城门,入眼是一条可供十二匹马同时奔行的街道,由于从来没有车马行人,整条青石大街平整之极。两旁俱是商铺,酒楼,方位格局也是极具匠心。从酒楼门口往里看去,那柜台旁还摆放着几个犹未开封的大酒坛,陆宽强忍着想进去拍开一坛看看坛里是否还有酒的冲动,顺着主道丝毫不停的往前而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进了这座城池后,心中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前方呼唤着他。
“真龙殿!这就是皇宫吗?”穿过内城到达了整个地宫最中心的陆宽看着那雄踞在雕龙玉阶上的巍峨宫阙感叹道。小时候他不只一次追问过父亲,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今天他终于见到了,而且是传说中的始皇地宫。
吱呀——
随着那扇以沉香木所制的殿门缓缓地开启,一道耀眼的紫金色光芒迎面透出,将门口的陆宽映成浑身金紫。
“大道无极!”
大殿上方,一块通体以紫金打造的牌匾居中而悬,上书‘大道无极’四字!这四字笔势浑雄,一挥而就,便是对书法了解不多的陆宽也能从那四字中感受到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牌匾之下是一座青玉方台,方台正中摆放着一张雕龙金椅,龙身上有淡淡的红影,仿若翻腾的烈焰,扶手处是两颗龙头,微张的口中各含着一颗夜明珠!
整间大殿以十八根蟠龙玉柱为支撑,青色的龙身,白色的浮云,雕刻的活灵活现。十八龙柱的中央有个式样古拙的青铜古鼎,鼎身上绘有山河图文,无端的为这间气势恢弘的宫阙增添了一丝空灵美感。
进入大殿后,陆宽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再没有心情观摩这真龙殿的建筑艺术,只凭着心中感觉饶过龙椅向那玉台的后面走去。
玉台后面是三条并排的通道,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他闪身踏入了中间那条通道。这条通道不算长,不过百多米便已到头,而在尽头处却是一扇微开的石门,有淡淡的光线从那微启的门缝里穿出!石门上方凿有三个字:苍穹冢!
里面到底会是什么?
陆宽站在那石门前,心情十分的复杂!他现在对这座地宫里的通道,门这类的东西可是忌惮的很,但另一方面,他又极想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足足在门外徘徊了一柱香的时间,陆宽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手朝石门上按去。谁知这石门却是大为异常,以陆宽手上的劲道,便是千斤巨石,也能举起,不想眼前这石门却是纹丝不动。
陆宽皱了皱眉,将真元提起,双手劲道急增!九层,十层,十二层力道,在他拼上全部真元后,这道看上去并不厚重的石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这间石室的大小在十丈方圆左右,中央是一座高约三尺的铜台。青铜基台上摆放着一具晶莹剔透棺材,整副棺材竟是以极其稀有的北极玄冰之精所制,一个身着九龙金袍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其中。
在基台四周的地面也甚为奇特,不仅堆积着一些色泽莹绿,形状如山的上等昆仑青玉,还分布着还有许多纵横交错,或宽或窄的沟道。沟道中有液体流动,那些液体银光闪闪,隐隐透露出金属光泽,正是玉石为山川,水银为江河。
头顶石壁微微成弧拱之形状,上面镶嵌着许多大小各异的夜明珠,与天上星宿的方位布局一般无二。丝丝光线照下,洒落在地面那青玉,水银之上,惟美之中有着一股说不出得寂寞。
“即使建筑手段再是高明,也只能得天地之形而已,没有生命的衬托,再美的天地也没有色彩……”陆宽望着头顶石壁上的星空图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说的不错!嘿嘿……”令人毛骨悚然地冷笑声突然在石室中响起。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心中一紧,飞快的转过身,却连人影也没有看见一个。
难道是始皇之灵?
陆宽紧紧地盯着玄冰棺材,半晌才开口道:“是,是你在说话吗?”虽然对这个千古一帝心存敬畏,但他从小便极不喜欢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所以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直接以你来相称呼对方!
“当然是我在说话!”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余音在苍穹冢中盘旋不散。
听到对方语气中似乎没有恼怒的意思,陆宽不由地松了口气:“在下来贵地完全是个意外,打搅了阁下,还望见谅!”
“打搅?嘿嘿——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你来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何来打搅一说!”那声音中似乎有种无法抑制的激动,话音刚落,陆宽身前的空间一阵诡异地波动,一个淡淡的影子凭空出现在石室中!
随着人影的出现,本来在玄冰棺的影响下温度就很低的石室,温度竟再次下降。而那两扇重逾万斤的石门仿佛被两只无形的手推动一般,极快的关闭了起来!
好阴邪的气息!漂浮在空中的虚影得意的大笑着,仅仅是自然流露出的气势,陆宽也需全力运转真元才能抵挡住。
“你不是始皇帝?”陆宽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玄冰棺,有些异讶地问道。
那随如同灵体一般人影的是个头梳道髻,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脸上邪气十足!虽是幻化出来的身体,但却异常的真实,连衣服上的皱折都能看到。
中年道士脸上笑容微敛,恨恨地看了陆宽身后的玄冰棺材冷笑道:“始皇帝?你是说嬴正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吗?若我能重见天日,誓要颠覆他的王朝,将他的后人斩尽杀绝!”
“你很恨他?”陆宽淡淡地笑了笑道,“他的尸体就在你眼前,以你的修为,为什么不先把他弄个尸骨无存呢?至少也可以暂时出口气啊!”
那中年道士微微一楞,有些不自然地道:“毁于不毁,全凭我意,你还没有资格过问我!”
“秦王朝早已经覆灭了,至于始皇帝的后人,当今世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看来你的仇,是没法报了!”陆宽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道士。
“你说什么!”暴喝声震得整间石室不住地颤动,随后中年道士紧张的朝冰棺材望了一眼,强大的气势又极快地收敛了下去。
“眼前此人性情乖张,既然对秦始皇恨极,断然没有不先毁其尸首的道理。看他的样子,似乎对那棺材十分忌惮啊,其中必有古怪……”陆宽冷静地思索着,身子微微往玄冰棺前移了移。
“真是一具完美的身体啊!哈哈哈……”中年道士上下打量着陆宽,大笑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怒色,变脸速度之快,让面对他的人十分不舒服,尤其是那炽热的眼神,只看得陆宽浑身发毛。
陆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后背几乎要撞上棺材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陆宽的反应,那中年道士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连紫羽阴阳道袍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你的师辈们是怎么教的徒弟!”
“紫羽阴阳道袍?”陆宽皱眉重复了一遍,脸上一片茫然之色,“从来没有听说过!”
“混帐!”那中年道士见陆宽居然说从来没有听过,当时便勃然大怒。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