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湖畔一处静谧的沙滩上,三个身影盘坐在地。
一股清凉的真气在陆宽体内循环着,将他淤堵的经脉一一打通。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清醒了过来。映入眼中的是正收回了真气,闭目打坐的陈笑,和一脸贱笑的天阳。
看清楚是他们两人后,陆宽戒备的眼神逐渐转为淡定,蓄满真气的手臂也松弛了下来:“呼——原来是你们,谢谢!”。
陈笑睁开眼,嘴角微微动一下。那动作幅度十分小,在漆黑的深夜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笑。
“师兄,这破镜子到底是什么法宝啊,五条性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给送了!”天阳摆弄着手中的铜镜,见到陈笑睁开眼后,忍不住问道。
陆宽一看镜子跑到天阳那里去了,也只得面露苦笑,自己费尽了心机,最后还是落到了别人手里。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镜子叫什么名字,但能挡下那龙骨鞭的一击,想来也是不凡之物。
心中虽然也微微有些不舍,但他们将自己从那魔女手中救出,自己此刻又还能说什么呢。
“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笑摇头叹道,从天阳手中拿过铜镜仔细的看了一遍,沉思了片刻又道:“天霖?唔,好像是以首山赤铜为主要材料炼制的,但在我看过的典籍中,从未记载过这样一件宝物。不过从其蕴涵的灵性来看,应当是件一流宝物!”一面说着,一面将镜子递给沉默不语的陆宽。
陆宽看了陈笑一眼,才伸手接了过来。刚才若不是骨鞭凑巧打在这块镜子上,后果会是什么样的,不用想也知道。紧紧的握着铜镜,他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亲切感。
整块铜镜呈不规则的圆形,深黄的色泽中微微透露出一点赤红。虽然是在黑暗中,陆宽依然可以看出其质地与一般的铜大不相同。在镜面边缘有着一条条线形的纹路,正中却刻着三个古怪的字体。
“好像是铭文!‘天——霖’,下面的字是什么?”从小就读了不少典籍的陆宽知道这三个字是比篆书更为古老的铭文,前两个字他到是认的,只是第三个字却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的。
“咦?”正抚摩着镜面的陆宽忽然惊呼出声!
铭文虽然少见,但也不至于让他惊奇,他吃惊的是,这些字似乎是用手指刻上去的。陆宽有些不太相信的将食指放到那刻痕中,一试之下,居然完全吻合!
陆宽呆呆的望着镜面上的三个字,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再用言语来描述了。要知道,就连那龙骨鞭也无法对这铜镜造成一丝伤害,谁能如此可怕,竟能用手指在其上刻字?
“怎么了?”听到陆宽的惊呼,陈笑和天阳连忙凑了过来。
陆宽将铜镜移到他们面前,低声道:“你们看,这些字居然是用手指刻出的!”
陈笑面色大变,一把抓过铜镜,用手指轻轻的摸了一遍,不敢置信的道:“天啊!居然可以用手指在首山赤铜上刻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阳长了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师兄如此失态,看了看那卖像奇差的铜镜,不已为然地道:“师兄啊,你也真是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刻几个字吗?哦,对了,原来那些个难看的花纹是字啊,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陈笑看着身边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侃侃而谈的天阳,苦笑道:“你难道不知道首山赤铜是炼制一流法器的材料吗?就是你的朱雀剑当中也有首山赤铜!”
“哦,原来是这样啊!”天阳仔细的看了看自己朱雀剑,“可这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
这次陈笑彻底无语了,左右看了一速走了几步,将铜镜放到一块大石上面后转头对天阳道:“来,用的你朱雀砍上一剑试试!”
天阳瞥了铜镜一眼,笑道:“嘿嘿,我怕一剑下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就玩完了。”
“如果真的被你斩坏了,那么这个东西要来也是无用!”陈笑无奈的道,心中大叹自己这个师弟脑子里到底都装的是些什么。在修行上极有天赋,却总是静不下心来用功,明明才智过人,却又时不时的发傻,言行举止让人捉摸不透。在山上清修之余,这小子时常突发奇想,做出一些另人喷饭的事,十多年来,到也为原本枯涩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想到往昔在山中修炼的日子,陈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而这个时候,天阳已经拔剑向铜镜斩去。
“轰!”那大石承受不住这一剑的力道,在闷响声中,四分五裂的散落了一地。烟尘散去,天阳快步上前将湮没在烂石堆中的铜镜拣起。
“真的连一丝痕迹也没有!”天阳将镜子擦拭干净,仔细的看一便,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又惊声道,“师兄,刚才你们说什么?这些字是用手指刻的?”
陈笑闻言差点没跌倒,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师弟!”
正用手指顺着镜面纹路一遍遍比划着的天阳,闻声抬头道:“什么?”
陈笑咬了咬牙才沉声道:“你的反应能力真快!”一面说着,一面劈手将铜镜从天阳手中抢了过来。
陆宽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兄弟,也不由的莞尔。师兄沉着冷静,学识广博,有大将之风;而师弟资质奇佳,灵慧过人,但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不过正因如此才是最为难得,正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种看似混沌一片的心态正是天生道胎,仍由世间百苦千愁,亦难动其心神分毫。若能开的心窍,勤于修道,将来必成大器。
“说了这么多,还是物归原主吧。对了,一直忘了介绍,在下陈笑,师从南山隐者,这个白痴是我师弟天阳,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陈笑转头说着,将铜镜递给陆宽,丝毫不理会身边满脸不爽的天阳。
“兄台无须如此多礼,叫我陆宽便是!”陆宽双手微微抱拳,不着痕迹得将他的手挡了回去。
陈笑知道他是不想接这铜镜,微微一笑道:“这镜子是陆兄弟拼死夺回的,为何此刻又不肯接了呢?”
陆宽看了陈笑手中的铜镜,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本来自己就不是凭正大光明的手段得到此物,此刻又受了两人相救之恩,如何还能厚着脸皮伸手接过。
“嘿嘿,你这家伙真奇怪!身上伤还未好就冒险去抢这东西,拼了命也要将它搞到手。此刻给你,你却又不要了。”一旁的天阳看着陆宽皱眉道。
陆宽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天阳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手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嫌这破镜子太差了吧!嘿嘿,也是啊,看它那土里土气的样子,的确也不可能有多厉害!”说完笑嘻嘻的拍了拍腰间的朱雀,显然是对自己的法器极为满意。
一番话只让路宽和陈笑两人哭笑不得。
陈笑瞅了在一旁沾沾自喜的天阳一眼道:“天下法器根据属性可以分为三大类,一是攻击类,二是辅助类,三是防御类。在这面铜镜边缘处有两个孔,而且一左一右,此乃是护心镜的特征,如此看来它应当是防御类的!只是镜上没有使用法诀,而我看过的古籍中也从未有过对这面镜子的记载。哎,仅靠它本身来进行防御,效果难免会大打折扣。”
说完后,陈笑再次将镜子递给路宽:“其实救我们的另有其人,我和师弟也是承他的福,才能得以脱险,只是在走的时候将你带出来了而已,所以你根本就不欠我们什么。况且听天阳说,你连一件法器都没有,这个铜镜是你抢回来的,本就应该属于你!”
“就是啊,我和师兄都有法器了,这镜子要来也没什么用处!”天阳也点头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谁会嫌自己的法器多呢?陆宽默默的看了两人一会,微微一笑,伸手接了过来。话已至此,若在推让,反到显得太过矫情了。
看见陆宽终于接过了铜镜,陈笑微笑道:“陆兄弟回去后可以问问另师,说不定能知道此物的用法。”
陆宽点点头,听他说到师傅,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道:“陈兄可知是何人出手相救吗?”
“不知道,那个人由始至终也未露过面,不过听他的声音,年龄应该也不会很大!”陈笑想起那恐怖的狂笑和犹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陆宽眉头微皱:“哦,没有露面,年龄不大?”本来还以为是老头子,此刻看来应该是另有其人了。只是听他这么说,应该也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人,那么那人为什么会出手相助呢?
“是啊,那家伙的道法修为好可怕,我看就是师傅全力施为,也不过如此吧!哎,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强了,此刻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天阳呆呆地凝视着远处,神不守色的说着。
陈笑和天阳的修为,陆宽是知道的,此刻听到他们的话,也禁不住有些好奇的道:“真有那么厉害吗?”
陈笑平静的注视着陆宽,微微一笑后才缓缓的道:“在他的气势下,我连站都站不稳了。那个黑衣蒙面人的厉害,你是知道的,当时她的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而那个人根本就还一招未发!”
微微顿了顿,陈笑又道:“当今年轻一辈中,能有这种修为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三人!”
陆宽现在最欠缺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闻言连忙追问道:“不知道是哪三个人?”
天阳将朱雀剑丢到地上,一屁股坐下后,笑嘻嘻地道:“因该有天昊三英中的范杰吧?”说话间,刚才的感慨又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陈笑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个师弟的无厘头,点头道:“天昊门云逸前辈高足,十数年前便已经天下闻名了,他应当是有这个能耐的。”
天阳笑了笑道:“那么其他两英呢?”
陈笑摇了摇头道:“其他两人虽也是惊世之材,但比起范杰还是差了一些。”
陆宽对现今修真界的认知几乎就是一张白纸,听到两人的对话,根本就插不了嘴。只是兴致勃勃的望着陈笑,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第二个有这种修为的人,当数峨眉玄天掌教最喜爱的一个徒弟——孤月子!此人十二岁时便技惊四座,二十一岁时,就能用出峨眉镇派绝学之一的紫府神雷。其人天资之高,实属世之罕见,纵观峨眉万年历史,能有这样成就者,屈指可数!”陈笑淡淡的说着,尽管他表现的十分平静,但陆宽依然可以看出他眼眸深处那一点点不屈的战意。
“哦,原来是他,但他什么时候用出过紫府神雷,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天阳有些疑惑的问道。
略带鄙视的看了天阳一眼,陈笑没好气的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整日里在山上东游西荡的,真不知道那些山鸡野猪之类的东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天阳不待陈笑说完便抢着道:“靠,死阿笑,这话你也说的出来,吃烤肉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说啦?”
陈笑连咳几声,转头避开天阳的视线道:“还有一个人,就是现在风头正劲的魔道高手——夜无寒!其人师出魔教六道中的天魔道,天魔圣君的二徒弟,据说已将天魔真解练到了第六层了,多有人断言他将会在二十年内超越其师。更有人说他才是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中的第一!”
这一次天阳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也认同这个说法。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