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至日落时分,暮霭茫茫,旷野无垠。欧阳皓放眼望去,天地空旷寂寥。他孑然一身面对这茫茫四野,那身世之悲凉,亡父之痛苦,羁旅之惆怅,故乡之思念,人生之坎坷······一时间千愁万绪,不禁纷至沓来,涌上心头。
欧阳皓整整肩上的行囊,继续前行,心中默念道:“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夜色,如同一张硕大无比的网,将天地之间的万物笼罩其中。欧阳皓抬眼望去,不见人烟。原来这方圆几十里竟无一处人家。他又走了一程,眼前一亮。原来不远处庙宇的一角在夜色之中隐隐可见,欧阳皓心道:今夜倒不至于露宿荒郊。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加快脚步,不一刻庙宇已在眼前。
欧阳皓踏上破旧不堪的台阶,一步步来到庙门前,却见庙门虚掩,向内望去,一片漆黑,更无一丝动静。他本是谦谦君子,虽知这十有**是个荒芜多时的庙宇,年久失修,早已香火全无,却不敢造次,朗声道:“借问一声,里边可有人吗?”他连说数遍,除了声音在空旷的庙宇内的回声和被惊散了的旁边大树上的一巢不知名的夜鸟外,再无动静。
欧阳皓抬头望望这座古刹,只觉有些阴森。庙宇的大殿内黑洞洞的,仿佛一只洪荒巨兽正在择人而噬。按照欧阳皓以前的性格,打死他也不敢入内,可现在他身负血海深仇,早就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更兼有一身武功,真所谓“艺高人胆大”。于是他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欧阳皓走进殿内,从怀中摸出火石擦亮,却见供桌之上还留有几支粗如儿臂的红烛,不由得喜出望外。他上前一一点亮,殿内顿时光芒大盛。
欧阳皓借着烛光,环顾殿内,只见神像破坏不堪,蛛网尘埃随处可见。他将一个蒲团清理干净,然后盘膝坐下,闭目运气。但是不知怎的总不能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实在令他悲痛欲绝,一时间难于平静。他抬眼望去,一弯新月,依映檐前,像是当帘挂着的玉弓。
正在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欧阳皓心道:“这里荒无人烟,又是入夜,谁会来呢?”正想着,只见眼前红影一闪,进来一人。两人四目相投,同时惊喜道:“咦,原来是你!”
来者是个美貌少女,正是开封城中的虎威镖局总镖头铁掌金刀萧重山的女儿萧琼。欧阳皓他乡遇故知,一时之间惊喜交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但见萧琼面露焦急之色道:“欧阳公子,小妹后有追兵,此处可否有藏身之所?”欧阳皓环视四周道:“神像之后倒是不错。萧姑娘请放心,在下自会应付。”
这是,又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人声也是隐约可闻。萧琼也来不及多想,将身一跃,隐于神像之后。欧阳皓不慌不忙从包袱之中抽出一卷《唐诗三百首》来,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此时, 两个中年汉子已踏入殿中。 欧阳皓镇定自若抬首道:“足下夤夜造访,却不知有何见教?”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膀阔腰圆,豹头环眼,粗声叫道:“喂!小子,你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姑娘进来?”
欧阳皓心中暗笑:“此人真是鲁莽汉子,哪有这般问人的?不如逗他一逗。”当下便不动声色地:“小姑娘倒有一个,但是不是穿红衣的,小生却不敢肯定。”
那豪粗汉子大喜,急道:“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欧阳皓见他上当,便来了个顾左右而言他:“不瞒足下说,小生还知道她的芳名。”
那豪粗汉子道:“好小子,原来与这小丫头很熟。我们兄弟奉命行事尚且不知她的姓名,你小子却知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说,她到底在哪里?”
欧阳皓忍住笑道:“要问她在何处,小生这便告诉你······”,他扬了扬手中的《唐诗三百首》又道:“就在此书中。”
豪粗汉子顿时如坠云雾之中,摸摸脑袋道:“咦,照你这么说,这丫头片子难道会隐身法不成?哼,我就偏不信这个邪,拿过来我看!”说罢不由分说劈手夺过《唐诗三百首》仔仔细细翻看起来。
欧阳皓见他倒拿着书,一页一页翻过,忍俊不禁几乎要笑出声来。良久,那汉子忽然猛地将摔到地上,怒叫道:“好哇!你小子竟敢骗我!快说,那丫头到底藏在哪里?不然,尝尝我拳头的厉害!”说话间,他双目圆睁,挽起衣袖便要动手。
欧阳皓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连连后退摆摆手道:“壮士请息怒,小生其实并未欺骗于你。古云:书中自有颜如玉。小生读书用功之际,书中如有美貌女子红袖添香。但至于你说别的什么小丫头,小生委实不知。”说着,他慢慢地弯下腰去,将那本《唐诗三百首》捡了起来,轻轻拍去沾在书上的灰尘,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辱没斯文,真是辱没斯文啊!可惜,可惜。”说完便继续看书,不再理会了。
那豪粗汉子顿时暴跳如雷,大叫道:“好小子,闹了半天你是在消遣我!难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挥动钵大的老拳,便欲动手。
另外一人身形瘦削,一直一言未发,但目光却阴晴不定,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此时才道:“二弟休得无礼!快快住手!这位小兄弟说既然没见过那小丫头,想必不会骗我们。人家一介书生,你就别难为人家了。唉,赶了一天的路,也该休息一下啦。这位小兄弟既读圣贤之书,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舍弟鲁莽,小兄弟不会介意吧?”
欧阳皓随口道:“无妨,两位请自便。”他无意间一瞥,眼光及处,不禁暗暗叫苦。在烛光掩映之下,距他一丈外,一行足印清晰可见。那足印玲珑纤细,分明是女子所留。原来这大殿多年无人清扫,地上尘埃日积月累,已有厚厚一层,经人一走之下,脚印赫然在目。
欧阳皓灵机一动,起身手执书卷旁若无人诵读唐诗,有意无意间踱到了脚印之处,想乘两人不注意先将这些脚印抹去。但他刚要将第一个脚印抹去之时,却听一人冷冷地道:“这位小兄弟,还请留步!”
欧阳皓知道自己的意图已被此人识破,但见身形瘦削那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正带着嘲弄的目光望着他。那人又道:“这位小兄弟,好高明的瞒天过海手段。只可惜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敢问这地上的脚印总不像是男人所留下的吧?”
欧阳皓暗道:“此人目光锐利,令人好生钦佩。”但嘴上却不肯认输:“阁下果然好眼光。只是现在就说输论赢的,阁下难道不觉得似乎嫌早了点吗?”
那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欧阳皓,然后道:“我倒看走眼了,原来小兄弟也是我辈中人啊!好,好!小兄弟年纪虽轻,却是豪气干云,令我刮目相看。但万事只因强出头,这道理小兄弟还是记牢的好!”,说话间他语调忽然一变,狠狠道:“萧家丫头,快出来吧!这神像背后可藏不住你!”
萧琼也知藏不住,当下从神像后一跃而出道:“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关他的事,请不要为难他!”
那豪粗汉子闷了半天,这时才有了用武之地叫道:“小丫头,终于叫大爷我撞见了,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瘦削汉子冷冷地道:“小丫头,乖乖的随咱们走吧。大爷们有心怜香,但掌中兵器请无意惜玉。要是一不小心,姑娘那天仙般的花容月貌可就毁了,这岂不令人可惜。”
欧阳皓见两人如此目中无人,便道:“且慢!两位想必也是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如此欺负一个小姑娘,难道不觉得有愧吗?两位如果要将这位姑娘带走,还先得过了在下这一关再说!”
那豪粗汉子刚才被欧阳皓戏弄了一番,余怒未息,这一下只气得哇哇爆叫。他正欲上前,却被同伴止住。只听那瘦削汉子冷笑:“请恕在下眼拙,这位小兄弟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怎么?要充当护花使者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的为好。”
欧阳皓也不答话,上前几步将萧琼挡在身后。萧琼顿觉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将浑身的寒意融化成了潺潺的春水。在欧阳皓的背后,她不知怎的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那豪粗汉子按捺不住叫道:“大哥,跟他们罗嗦什么,看小弟收拾他们!”
欧阳皓陡声喝道:“且慢,来者通名!”那豪粗汉子哈哈大笑道:“好!今天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咱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人称哼哈二神,这位是老大唐士中,我乃是老二鲁铁翼。碰到我们就是你们自认倒霉!”
欧阳皓听闻之下,心中一凛。前些天听父亲谈论江湖人物,也曾说起过这哼哈二神,这两人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行事一向介于正邪之间。老大唐士中内力深厚,城府颇深,掌上功夫了得,而且暗器极有造诣,武功走的是阴柔一路。老二鲁铁翼一身外家功夫已臻绝顶,力大无穷,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但相较鲁铁翼而言,还是老大唐士中难缠些。
欧阳皓寻思道:“萧琼出自天山神婆门下,武功走的是轻灵一路,天山神婆的轻功在武林中更是无出其右。萧琼对付鲁铁翼可能不会吃太大的亏。”他心中主意已定便小声道:“萧姑娘,你对付鲁铁翼,千万记住要以柔克刚。”
鲁铁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心中恼火叫道:“动手便动手了,还嘀咕些什么?”
萧琼闪出身来叱道:“休得猖狂,看剑!”话音未落,萧琼掌中剑已是闪电般刺出,直奔鲁铁翼心口而去。
鲁铁翼大叫一声:“来得好!”掌中一柄镔铁杖全力挥出。他仗着膂力过人,意欲磕落对方兵器,这一杖使得呼呼风响,显见力道大极。
萧琼冰雪聪明之人,岂能让他得逞?她将剑一撤,手腕一翻,掌中剑直刺对方右臂臂肘处的曲池穴。这一招使得轻灵翔动,精妙异常。
鲁铁翼暗吃一惊,但他毕竟行走江湖数十载,于武学一道造诣颇深,反应敏捷。只见他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将铁杖一横,只听得“当”的一声响,火星四溅!萧琼这一剑正好刺中对方的铁杖,顿时震得他虎口一麻,长剑险险把握不住。
鲁铁翼见萧琼剑法精妙,轻敌之意渐去,他将自己的成名绝技“金刚伏魔杖法”一招一式全力展开。这套“金刚伏魔杖法”刚猛至极,使来呼呼风响,将地上积存多年的尘埃卷得满殿飞扬,几乎迷人眼睛。
萧琼见敌人来势凶猛,不敢硬碰,胸中早有良策,不慌不忙展开师门的“飘渺剑法”与敌游斗周旋。这飘渺剑法旨在以柔克刚,剑法虚虚实实,变幻莫测,轻灵飘渺,令人难以捉摸。鲁铁翼将金刚伏魔杖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虽占得九成攻势,但萧琼仗着上乘轻功与精妙剑法,鲁铁翼一时倒也奈何她不得。
欧阳皓在一旁观战,心道:“萧琼在这一时三刻之内还不致落败。”想到此处,心中稍定。但就在他思量之际,忽觉罡风及体,七八枚暗器从各个方位向他激射而来。欧阳皓暗叫不妙,也来不及多想,轻啸一声,在一瞬间连变几种身法,或闪避、或掌劈、或指弹方才化险为夷。但也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暗器各式各样,包括飞蝗石、铁莲子、钢镖、袖箭等等,加上发射手法高明,骤然而至,本极难闪避。但欧阳皓早非昔日吴下阿蒙,除了武功突飞猛进外,父亲的遇险让他明白江湖诡诈,处处暗藏杀机,往往一个小小的疏忽便会送了性命。所以他对一旁的唐士中也是暗中留心,将唐诗剑法的招式融在奇怪之中,将这些暗器一一躲开。
欧阳皓冷笑道:“在下今日方才知晓,原来哼哈二神的大名就是靠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挣来的。”
唐士中脸皮再厚听了这句话脸上也是一红,但他马上辩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难道连这些道理也不懂吗?你既然要多管闲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犹未了,唐士中双掌已是连环拍出,掌风如挟天风海雨一般迎面向欧阳皓扑来。原来这唐士中江湖经验老到,他想乘对方立足未稳,先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抢占先机。
欧阳皓见对方掌影叠叠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却并不慌乱,凭着绝妙的身法与之周旋,在间隙之中亮出了昆吾剑。
唐士中的“柳絮掌法”乃是江湖一绝,虽是以柔克刚为主,但也是绵里藏针,时露锋芒。一使出来,如同春日之柳絮漫天飞舞,叫人应接不暇。
欧阳皓展开唐诗剑法第一路“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他经过这些时间勤学苦练,剑法早已使得纯熟,剑招一出,顿将唐士中的攻势压了下去。
唐士中见对方剑法如同高山坠石,不知其来,不觉暗吃一惊,心道:“自己行走江湖数十载,会过大江南北的高手不计其数,却还未曾见识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这种剑法刚一开始威力便已如此惊人,那么后面的招数岂非更难抵挡?好在这少年功力尚浅,但如果假以时日,岂非又是一个李云天吗?自己如果趁此千载良机,将这套剑法的剑谱抢到手中,然后习此剑法,那试问天下,谁可项背······”想到此处,唐士中不拘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为常人察觉的狞笑。
但正当唐士中想到得意之处,欧阳皓的第二路剑法“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已悄然而至。这句孟浩然的诗,欧阳皓每每吟之,总觉有泉流石上,风来松下之音,对其领会颇深,使来如白云随风飘荡,舒卷自如;又似泉水淙淙潺潺,自由奔泻。唐士中见对方剑法清秀飘洒,神韵飞逸,也不觉脱口赞道:“好剑法!”双掌翻飞,使出一招“杨花飘絮”,身形如风中之絮,飘忽不定。他的功夫自有其独到之处,每每在最危急的关头履险如平。欧阳皓见对方丝毫不露败象,心道:“哼哈二神之名到底也不是白给的。”
欧阳皓骤逢强敌,抖擞精神,转眼间剑法又是一变,第三路剑法“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已然使到。这一路剑法剑意截然一变,唐士中觉得对方剑法刚才还充满着平淡悠然,超然物外的隐者之气,现在却如同突然间到了北国边疆,浩瀚大漠一般,剑气中透出一股金戈铁马,悲凉肃杀之意。
唐士中见欧阳皓的剑法不落俗套,劲健而不枯直,阔大而亦深沉,实难有反攻的机会。便只是紧守门户,仗着自己胜过对方一筹的内力与之周旋。
欧阳皓挥舞长剑,剑光如大雪飘飘,顿将唐士中罩在其中。唐士中马上还以一招“风吹残絮”,双掌拍出,这掌风看似柔和,但也并不流于柔媚绮艳,也不缺乏清刚遒健,顿将剑光拍散。
欧阳皓见对方不易对付,心生一计,轻飘飘地一剑刺出。这一剑刺得软弱无力,而且慢极。唐士中见对方刺出的这一剑与先前大相径庭,可以说是大失水准。饶是他足智多谋,见多识广,心中也是迷惑不解。他生恐中了对方的诱敌深入之计,不敢轻易涉险进攻,只是将身形一晃,轻松闪过便是。
欧阳皓正要对方如此,突然间笔直刺出的长剑竟然不可思议地拐了个弯,剑如游龙,直逼唐士中右臂而来!
这一招“月如钩”,巧已是巧到了巧夺天工的地步,奇也是奇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
唐士中闯荡江湖多年,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见这一招如同神兵天降。但他凭着加深的内力,敏捷的反应,肩部肌肉微微收缩,同时身形在百忙之中向下一挫。只听得“刺啦”的衣帛破裂之声,右肩处的衣衫顿被挑下一块。
唐士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险,这一剑也是刺得再狠一点,这一条右臂已是不保。”当下便双掌翻飞,紧守门户。欧阳皓一招险险得手,信心倍增,第四路剑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马上使出,剑法如良驷,驰而不轶,绵绵不绝。攻势如登泰山,通过十八盘,跃出南天门,登上玉皇顶,波澜起伏,陡转奇兀,愈激愈高。
唐士中只觉对方剑法精妙如斯,奇招层出不穷。任他内力深厚悠长,也渐感难以招架。欧阳皓剑下加紧,第五路剑法“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使了出来,剑法如大潮奔涌,又似火山爆发,劈空而来,骇人心目。
欧阳皓要将这几天来郁积于心的愤怒和悲痛全都宣泄出来。唐士中见对方剑气越来越盛,好几次险险被刺中。
欧阳皓斗得性起,大喝一声:“着!”霹雳般一剑刺出,这一剑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其势如流星飞坠。唐士中胸前城门洞开,剑刃白如霜,眼见就要将他刺个透明的窟窿!唐士中闭上双目,默默待死。
欧阳皓心恼对方心狠手辣,也是手不容情,眼见便可一剑置敌于死地,忽听那边的萧琼发出一声尖叫!
再说萧琼和鲁铁翼的一场激斗。鲁铁翼的外家功夫已臻登峰造极之境,一根镔铁杖使得大开大合。萧琼虽使用“一力降十会,四两拨千斤”之法,但对方似有使不完的力气,而且攻势如排山倒海一般,根本不容她有半点喘息之机,只好凭着她的飘渺剑法与之游斗。但百密终有一疏,萧琼一个不小心长剑碰上了鲁铁翼的铁杖。
鲁铁翼的每一招都蓄有千钧之力,萧琼顿时握剑不住,剑直飞了出去,她不由得惊叫一声。
高手对垒,岂能容得有半点分心?欧阳皓耳闻惊叫不由得剑势一缓。唐士中自非等闲之辈,这种千载 难逢的良机,焉能让它轻易地从手中溜走?
只见他乘欧阳皓剑势一缓之间,左手食指伸出,运劲一弹弹在欧阳皓剑身之上。只听见“铮”的一声,清脆响亮。欧阳皓输在内力不如对方,昆吾剑受此一弹之力,向右一偏,去势更弱。
就在此时,欧阳皓忽觉面前一片迷雾,就在他大感疑惑之际,在这迷雾中央,忽然间绽开了一朵奇花,这朵花散发出一阵阵如幽似兰的香气。欧阳皓猝不及防之间,忍不住吸入了这股香气,顿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翻身倒地,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原来唐士中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暗器——“雾里看花”。这暗器可以说是自唐士中出道以来,一经使出无往而不利。因为中了暗器的人,均已死去,因此江湖上鲜有人知。这种暗器一经发出,便让人如坠迷雾之中,然后乘对手迷糊之时,绽放迷人心目的五色花朵来,其花香闻之马上昏迷不醒,真可谓是暗器之中的极品。
唐士中不由得得意洋洋,仰天大笑。萧琼失去了长剑后,再无反击之能,只是穷于应付,只盼欧阳皓能克敌制胜,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岂料欧阳皓忽然间功败垂成,一招不慎反被暗算,萧琼的一颗芳心顿时大乱。
唐士中道:“老二,怎地还拿不下来?待我来助你。”说话间封了欧阳皓的穴道,一掌拍出。萧琼顿觉一股大力自背后袭来,心道:“好不要脸。”但已容不得她多想,身形一晃,从前后夹击之中脱出身来。
原来这天山神婆轻功冠绝天下,名师出高徒,萧琼年纪虽轻,轻功却已是江湖一流。但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之下,还是险象环生。
激斗之中,鲁铁翼一杖击出,浑厚凝重,势大力沉,这一杖使得如车轮一般飞转,唐士中柳絮掌法全力使开,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萧琼看准时机,左足点在铁杖之上,右足再点在左足之上,身形腾空而起。这正是天山神婆的独门轻功绝技“上天梯”。
唐士中大袖一挥,三枚飞蝗石成“品”字形向萧琼上中下三路激射而出。这时萧琼身形已起在空中,再也无法借力,任是轻功再高,已无法提气再纵。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听“喀”的一声大响。原来就在此时,鲁铁翼这一杖拼尽全力,一时收势不住,竟将大殿中的神像左臂打折!萧琼冰雪聪明,见神像断臂飞来,便猛吸一口气,纤纤莲足点在断臂之上。这一借力,身形再起,腾挪躲闪之间竟将这三枚飞蝗石一一避过。
这一手神妙的轻功看得唐士中也是一呆,他无心恋战,便故技重施,发出了“雾里看花”。萧琼只觉眼前一花,顿时着了道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