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长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强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不知道何时开始,广场之中飘扬起这首歌曲,韵律古朴,发音朴拙,最是勾起历刖胸中的热血,不由得跟着大声附和。广场众人,勿论男女,勿论老少,皆拍地抚掌,引项高歌。
歌声回环往复,荡气回肠,大火衬着诸人的脸庞,越发的红艳。
“报…………”,一彪形大汉从村口飞驰而来,势若奔马,“报”字后面长长地托音几乎和身形一起来到。广场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数千只眼睛看着来人。
“异族来袭,先锋已到山口,约有数千之众!”大汉显然来的甚急,浑身大汗,说完抓起身边一个酒坛,对口就灌。
“不是明天才来?怎么今晚便到!”陆遣恨声道。
“百万年来,你可曾见到这帮茹毛饮血之辈何时有信誉可言?”
“所有男人速速拿起武器,随我迎敌!”陆腾登上祭坛,目光坚毅无比。
月亮渐渐的藏入云中,星斗不现。
漆黑夜色怀抱着这一方族人的水土,山口守夜的人已经退了回来,集合在古月树之下。
陆腾一句:“随我来。”众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口走去,独自流淌的河水月光下倒映着行人的幽影,队伍之后,老幼族人站在古月树之下,静静无言,如同一幅古旧的水墨图。
山口大风早已经吹起,异族旌旗猎猎,人影幢幢,出现在村外山下。惊起漫天飞鸟,四处乱窜,前例一队骑兵疾驰而来,转眼便到了面前。细看之下,马蹄竟然没有着地,悬浮在青草之上。
旗帜之下,壮一个硕的骑兵走上前来道:“陆氏部族的都听好了,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听从处置;否则,一个不留!”。鱼鳞铠甲遮住骑兵全身,哗啦啦的作响,看不清面容,牛角头盔之下,马匹岿然不动。
“哼!我族男儿从来都只有流血战死,何曾跪地求饶?儿郎们,杀敌就在今日!”陆腾鼻腔里面重重的哼出一身,上前几步,速度遽然增加,拳头电光石火一样,将骑兵连人带马击倒在地。
“冲阵!”旗下统领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骑兵整齐的方阵缰绳捏紧,马匹鬃毛无风自动,突然陆遣跑出部族阵列。
“慢!贵族统领可是说话算话?”
“我自然说话算话。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我族向来仁义待人,你说出来,我若觉得好听,就留你全尸。”旌旗之后走出一位将领,全身黑甲,漆黑的长发在漆黑的夜色之下,全然不见其面容。
陆遣走上前去,对那统领道:“先前贵族不是说只要我们每年提供一桶生血,童男童女一对,便可保我族周全,不知此话是否作数?”然后回头道:“缺儿,美妞,你们过来。”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众人身后,此时听到爷爷说话,奔跑出来,幼小的身体在秋风之中瑟瑟发抖。
众人愣神之下,竟然没有人拉住他们,回过神来,两个小孩早已到了陆遣身边。
“这位将军,老朽和孙儿就跟你们走吧,老朽尚且壮实,当抵得上那一桶生血。”
“遣叔……”陆起在阵前喊出一句,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声了,眼睛一热,大滴泪水打在紧握的拳头之上,渐起一瓣零碎的花。
“哈哈哈,本将说的话,自然算数,但那是前些日子说的,时至今日,我族劳师动众,自然不同,一桶生血,一对童男童女?笑话!当我们是你族这种下贱的奴才?呼来喝去?”统领声音洪亮略带沙哑,背后长发飞舞,宛如一尊魔神。
“十桶生血,十对童男童女,百息之内献上,我今日就放你族一条生路。哼!我已经仁至义尽,若有迟疑,屠尽全族!”
“轰隆!”,天空一声雷响,一道闪电贯穿长空,异族将领身后黑压压大军身影显露出来。
大雨骤时磅礴而下,与往年的绵绵秋雨谈不上半点联系。滴滴打在陆遣衰老的身躯上,脸上越发见多的皱纹里面,泪水混合了雨水,他只有把一双孙儿抱在怀中,气得须发皆张。
“呜……呜……唔……”
陆腾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只兽角,三声号角之后,陆氏部族男儿大吼一声“杀敌”。
“随我来!”陆起一马当先,历刖一身白衣,紧跟其后。
“杀敌!”族人潮水一样从陆遣身边冲过。
“乖,回去古月树下,爷爷得胜归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老人推搡着不愿离开的孙儿,大手往脸上一抹,袖中掏出一把长刀,紧跟队伍而去。
美妞咬着嘴唇,拽着弟弟,哭泣着往回跑去。
异族冲锋,阵容整齐划一,万马奔腾起来,地上丝毫不见声响,无声的压迫像一把巨锤击在陆氏部族冲锋的浪涛之上,不断有人倒下,雨水,血水,混成一块。
骑兵从中央突破,步兵紧紧跟上,敌军骑兵凿穿之后掉头杀回,陆氏族人悍不畏死,砍断手脚,开膛破肚之后依然与敌死死缠斗。
沉渊长剑出鞘,华丽的招式早已无用,大阵当中,只有“刺”“劈”能见其效果。历刖回头一看,跟在身边的族人已经不多,人皆带伤,原来已经深入敌军步兵阵列了。手上玉符一抛,漫天大雨之中,雷光连连闪起,面前的敌军倒下一片,顿觉压力一轻,但是万军之中,周围敌军立刻蜂拥而上,数次施展玉清万剑诀之后,历刖体内一阵空乏,真元已经不多!
奋力冲杀之后,陆起擦掉脸上血迹,看到族人和异族战做一团,不断有族人倒下,心里一片凄然,难道今天真的躲不过这一劫?
历刖白衣依旧,未染一丝鲜红,护体真元尚在,雨水顺着周身罡气流下,飞身来到战场边缘,从储物戒指中玉石,身形闪动,围绕战场。快速的布下一个阵法,此阵是历刖在故乡之时,独闯蜀山两仪微尘阵有感阴阳,借鉴而来。
“呜……呜……呜”,三声低沉悠远的号角自村内传来。
坏了!异族定是翻过大山,从我族后背突袭!
众人心中一凛,极力奋战后聚在一起,杀尽周围残敌,与敌大部遥遥相对,陆腾道:“腹背受敌,谁随我去迎敌?”
“伯父,大哥,你们且回去杀敌,我来断后!”
“兄弟一人,留在此地无异螳臂当车,怎能阻敌?”
“大哥,你们速速回去,我已经布下两仪微尘阵,定让此地异族不得一人踏入山内!”历刖转身面向那异族兵马,不再说话,背影满带一种毅然决然的果决!
“既然如此,我们速退。”陆腾坚决道。
“兄弟,保重!”陆起一握历刖肩膀,转身离去。陆起心想:“或许当年刀神最后一战独守归云峰之时,留给族人的背影,怕是正如此刻我这历兄弟一样!”
慨然面对如麻敌人,天空不断有闪电显现,历刖身前百米之外,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皆是异族。
“前方的遗族小子,你自刎吧,念你是条汉子,本将军留你全尸!”异族将领叫嚣道。
“哈哈哈……有我历刖在此,定不叫尔等异族踏入山口一步!”历刖运起真元,笑出的声音有若洪钟,但是真元匮乏之后,再次强行运起真元,不由一阵咳嗽。
“虽然你小子是个人物,岂不知蚍蜉难撼大树……”异族将领声音顿了顿,然后大喝一声:“杀!踏平此地,将此人碾为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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