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被打开之后,上午的阳光照射下来,陆遣端坐在屋内,根根抖擞的胡须,笔直向下,挺直的腰杆。
见几人进屋,陆遣抢先开口道:“大哥!我们还是降了吧,若不投降,就会全族遭殃,我们一把老骨头了,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全族老少,数千族人,鱼死网破之下,又剩的下几个?”
“哼,我族何惧战争?这百万年来,我们那一次不是尸山血海中淌过来的?有几次是如你这般求和留下血脉?那些畏缩求和的部族,如今生存在大地之上的,还有几个?”
“若不如此,便是全族被屠,这次不比往昔,不是佣兵的小打小闹。异族城主要在这八千里清山当中建城,大军扫荡之下,哪是我们可以抵挡的啊!!若不如此,定是亡族灭种的结局,我们怎么对得起陆氏先祖?投降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陆遣无限唏嘘,原本平静的生活已经重复千年,村中的古月树现在都长的高达数十丈,恐怕将一朝遭遇灭门之祸!
“事情或许有转机,我们举族外迁避祸,异族就未必抓的到我们。”陆起插话道。
“并非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这异族城主本来是异族一员骁勇战战将,战功赫赫,又得家族支持。进行扫荡之时已经在这八千里清山布下天罗地网,处处眼线。许多弱小点的部族或是投敌,或是全族被屠,我族只有上千战士,面对敌手数万大军,如何抵挡?”陆遣并不是悲观主义者,但是在绝对强势的敌手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服输。
“我族虽然刚烈,但是百万年的的世事变迁,多的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早早团结起来,万里清山之内,数万族民,即使打不过,跑也跑得了啊!”听到陆遣提及其余部族,陆腾没来由的一阵气愤,怒其不争啊!
“八千里清山,天罗地网,怎么跑?何况这其中弱小的部族不少,交纳生血和童男童女的时候,我们去别的部族抓些人来代替就是。”陆遣眼中光芒愈发的坚定,想来早已作出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准备。
“到其余部族去抓人?这话你也说的出口!如此族内相残,我们与那些异族畜生又有何区别?你要真敢去抓,我……我先杀了你!百万年前,我族就是出多了你这样的东西,才有归云大败。”
陆腾顿了顿,接着重重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同族的性命换得自己苟延残喘?我看你是走火入魔,蒙了心窍,元神溃烂到骨子里了。我族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屈辱而活的奴才!”
陆腾最后两句话说的声色俱厉,身边两个小孩子噤若寒蝉,美妞更是吓得哽咽起来。
“大哥,这么多年了,你这次就听我一回……”
“住口!此事无需再提,明天便是秋收节了,这节庆的事情向来都是归你管;至于求和,你是想都不要想了,那是完全没有半分可能!”陆遣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便被他大哥强行打断,数百年来的兄弟情义和大哥的威信,使得陆遣只有长长地“唉……”了一声,像是瞬间苍老几十年般,原本笔直抖擞的胡须在这段谈话之后竟然变得有些凌乱。
出了陆遣院子,三人走在河边小道之上,河边青草葳蕤,阳光经过水上波纹反射,双重叠射在草中,这葳蕤之中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光影迷离,就像古琴上演奏的名曲一般,风中飘摇之下隐隐带着跌宕的韵律。
“爹,真的要战吗?要不我们带上族人,趁早逃走吧,那还有得一线生机。”
此话问的陆腾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扫视这数百间房屋,满眼的不舍,然后快步走向家中,来到古月大树之下,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缓缓的道:“你们两上树去一人折一杈枝丫,好好收起来吧。”
说完走向屋内,陆起在后面唤了句:“阿爹!”,陆腾依旧没有回头。
兄弟俩相视一眼,各自摘下一枝,白布包了,收了起来,走进屋去。
陆腾站在大堂,屋顶天窗打开之后,原本有点阴暗的堂屋当中一束阳光射下,北边墙壁之上神龛里面牌位数千,铭文无数,屋内三人沉默不已。
“历刖,你本龙族之后,明天就是秋收了,秋收时候的秋祭是我族百万年的传统,我陆氏部族只有我族十二先祖和历代先辈牌位,牌位都是用古月树雕刻而成,你趁着今日时间,好好准备下。”
“伯父说的是,小侄先出去了。”
站在古月树之下,历刖恍若隔世,本以为飞升仙界,便是仙路坦途。只是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距离,在飞升那天昆仑镜的照射之下,被无限的拉大,渐渐变得飘渺起来。
飞升上树,就着古月树上被砍伐的创口,持剑砍下一截,削成两个牌位,一牌上书“祖龙”,一牌上书“炎黄”。
看到两个牌位之后,陆腾询问历刖道:“贤侄这两个牌位,我知道祖龙乃是龙族之祖,这炎黄先辈,想来是贤侄立族的直系先祖吧?”
“伯父所言极是,小侄明日秋祭之时,就拜此二牌位。”历刖恭敬敬上两个牌位,陆腾将二牌位放于众牌位边上,祖龙牌位与十二先祖并列,炎黄牌位置于第二列。
………………
此间事了,历刖来到院子之中,站立在一株大树之下,树影斑驳,天地灵气无时不刻不在冲刷着他的身躯,短短的一天,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元神更加稳固。胸中隐隐成型的五气,经过陆腾的一席话之后,历刖当成龙形来看,将内蕴五气逐渐靠拢,等到五气成型,五气朝元之时,便是金仙道果。只是时间不等人,若是给上历刖数万年,又何惧陆氏部族这场危难!
历刖修习昆仑山玉清道法,只是这法诀是封神之后姜子牙传下,本就删删改改,只可修炼至渡劫飞升,飞升至仙界之后才有上界仙长传授其余功诀,幸好历刖天纵之才,自创“逍遥游”,虽不完善,但此时正好可用。
“功诀都是先辈创立出来,可毕竟先辈的功诀再优秀也不如自己量身打造而出的好,以后若是机会进入‘天涯阁’,定要到里面好好查阅一番,好好借鉴前人所留,完善自己的‘逍遥游’功法。”
一只小手拉着历刖的衣角,历刖神识早就知道是莺莺来了,弯下腰抱起她,亲了亲粉嫩粉嫩的脸颊,莺莺奶声奶气道:“叔叔哦,我们会打赢异族的,是不是?”
“嗯,会的,叔叔会帮助你爹爹打败异族的。”
“咯,咯,我相信爹爹是最厉害的,好大好大的老虎都被我爹爹抓回来呢,我也相信叔叔会很厉害的。”接着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响起,历刖把莺莺放下,看着她稚嫩的面孔,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心中沉吟道:“至少我历刖会护得她安安全全。”
莺莺得到历刖肯定的回答,蹦蹦跳跳的跑向院外,到门口忽然一回头,好像想到什么,抛出一句:“叔叔,要是异族抓到莺莺,会不会像今天我们吃大羽鸡一样吃掉?他们都说异族吃人的。”
听到此处,历刖走到她身边,一把抱起,走向院外,道:“不会的,叔叔一定会保护好莺莺的,莺莺现在带叔叔玩去。”
“嗯,嗯,莺莺有好多兄弟姐妹,都想和叔叔玩呢,他们好多都没见过叔叔,我和哥哥说叔叔是长的最漂亮的叔叔,只有美妞信,他们都不信。”
“莺莺乖,男人是不可以说漂亮的。”
“那说什么啊?爹爹说男人要勇猛才有男子气概,但是叔叔看起来一阵风就吹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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