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转、向右看――从开篇未久的《兽语》说起
《兽语》的作者白沉香是我的老朋友了,前些日老友求评,自是欣然应允。可翻开这部连载不久的小说,我却读得艰难不已,更不知该从何评起。类似的作品以前也曾遇到过,比如阿三瘦马、子非鱼、荆洚晓等人的新作,这些大婶们在舍身投靠小白之后,却既不叫好、也不叫座,远远没有收到该有的回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白沉香也算是老作者,从以前的作品来看,文笔功底是不消说的。在上一部小说《浪子.江湖》中,他对传统武侠的那种坚持,更是赢得了我的尊重。但这部新书,如他自己所说,就是定位在“爽”字至上的意淫作品:
《兽语》的定位,就是意淫,能让读者看完感觉挺爽,就是这书的基本目的。――白沉香
诚然,看得出来,《兽语》是在努力迎合时下小白们的口味。从开篇就不断看到很多俗之又俗的模式:异世界着陆架空、与世无争主角被害随即性格***、机缘巧合遇高人授技赠宝物、收美人赚小弟图霸业横扫**威震八荒……
既然作者打定注意去向小白读者们抛媚眼儿,那留给挑剔的老白读者们的只有比比皆是的问题:
从情节立意来看,小说还是讲的争霸天下。但主角争霸的源头却不知在哪里,没有家仇国恨、没有济世仁心、没有称雄野心,只不过导演说要称霸,于是便蒙头蒙脑地入世开始了称霸之旅。
从人物来看,主角李莫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的、固定的个性,小儿一般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没有丝毫逻辑可讲。配角也都惨不忍睹,作者在不断地塑造一些初看起来很拉风的形象,又在不断轻易地砸碎他们。比如秦无恨,初复人身时是这样描述的:
“只见一名高瘦的男子傲立一边,挺拔的身影就像湖畔青松,卓而不群。头发随风披散,潇洒而随意。清冷的面庞,带着冷漠孤高的气息,眼神就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刺透人的心。”
单看这段文字相当不错,短短几句,一名孤傲冷峻的好男儿已经跃然纸上。可下文紧接着在主角和秦无恨的妹妹秦无月一宿**之后:
“秦无恨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一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却悄悄在李莫和妹妹身上瞄来瞄去,见到秦无月走路时带着一丝别扭的姿势,脸上那猥琐的笑意更浓了。”
如此,分明一个买妹求荣的**皮条客形象。前后如何统一?
再看龙神赠给主角的那七个npc小弟,对,是叫“青龙七宿传人”。作者的设定本来是“李角内政、李亢厮杀、李氐商务、李房战略、李心机谋、李尾情报、李萁统军……一堆取天下的人才!”
且不说一下子增添七名同时出现的、背景又全然相同仅仅分工不同的配角,如何分别进行人物刻画是个很大的难题。单看这几位配角在戏台上的几次亮相,就早已经不争气的把导演辛辛苦苦一个一个编排好的全都忘到脑后去了。
七人第一次出场――“少年红着脸退下,七个人的眼睛都偷偷往秦无月身上瞄,显然被秦无月惊世骇俗的美丽震撼了。”还有那次**一度之后,在那位**皮条客大哥的身旁,“七名少年都是一副艳羡和惋惜的神色,其中有几人那追悔莫及的脸色,就像死了爹娘一般。”更有后文一段彻底粉碎形象的对话:
李莫:“……青龙七宿……精虫七宿?”
李亢:“公子别扯上七宿啊!顶多六条精虫!”
李心:“不错,除了我以外,你们都是!”
精虫七宿:“……”
谋臣不见智、武将不显勇,一帮人只是不断地在那里扮演精虫的角色。这种插科打诨的小丑不是说不能有,但一个还不够么,何必弄一堆来凑数?
看到这里,这本书已经完全可以从我这个老白的眼里移开了。可忍不住又多想了一下:在这本书里,作者如此卖力地糟蹋自己的文笔功底,以此来讨好小白,那小白们得到他们喜欢的“爽”了吗?
从我个人的阅读口味来讲,自己距离典型的小白尚有不小差距,所以不能下权威性的判断,不过单从作品的榜单成绩来看,似乎小白们并不十分买帐。咦,哪里又出问题了?在寻找答案的时候我又看到作者另外一段话:
做为一个老油条,我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作品成为集庸俗之大全……青龙七宿是七条忠狗,这是无庸置疑的。但这七个小弟也不是纯粹为了yy而乱收的……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的本意是可以让你随便看看打发时间,也可以细细咀嚼一些不咸不淡的味道。――白沉香
读完这段话,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首先要摸清小白们喜欢什么?从作品的构架来看,作者显然是清楚的。但他仅仅张了个意淫的皮和架子,却没有努力去把它吹得饱满。
小白们喜欢主角身赋异能,于是主角安排了一段人变兽的森林之旅。我猜测,可能作者存了些想法,希望通过这段经历来把所谓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套到本来与此不相称的主角身上。可是,要知道,小白读者们只会关心这个异能怎么拿来挥发王者之气,怎么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对于异能获得的这个漫长过程却未必会感冒。而且看看丛林里那些狮子、灰狼、白兔的拟人化故事吧,你可以尽情低估小白们的欣赏水准,但绝不要奢望用这样的动物童话来打发他们。
小白们还喜欢种马之气。于是作者也在主角人转兽的主戏前加了一段h戏,而又在刚刚回复人身后,迫不及待地让昔日的狮子和兔子一度**。但短短的那点儿篇幅既不香艳也不刺激,“人畜无害”的一小段文字纯洁得仿佛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国产爱情电影。小白们爽从何来?
小白们还喜欢王者之气,喜欢掀马桶盖子一样去轻松搞定天下。作者借老龙头儿的手也安排好了这一切。龙神仿佛一个恪尽职守的剧务,给主角送来了神功秘笈、神兵利器、神骏坐骑,以及满足称霸天下各方面需要的一票小弟。然而主角的王者之气却只能间歇性地发作,时而进出十几万大军如趟平地,时而因杀了一个太守之子而被驻军追得落荒而逃,如此却辜负了导演和观众们的一番厚望。
没看到左拥右抱,没看到睥睨纵横,种马之气散了,王者之气漏了,小白们如何来喜欢你?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另一部小说――郝歪的《纨绔子弟》。那本书我只看了开头,在知道作者的真实身份之后不由对他心生钦佩,因为我想不到一个人的文风能够转变如此之大,如此彻底,虽然他换了笔名。
《纨绔子弟》才可以被称作是专为小白们写的书。读者们不需要动脑筋,作者似乎也没有太费脑子,一切以迎合小白口味为准。于是有了天生的金刚不坏之体,有了显赫的身世,有了无穷无尽的艳福……整篇整篇的文字中,当主角一次次恃强凌弱轻易地粉碎敌人,当主角把或柔顺、或刁蛮、或清纯、或狐媚的各色美女枪挑胯下的时候,小白读者们无疑获得了极大快感。于是,他们爽了,小说火了。
看看《纨绔子弟》,再看看《兽语》,两本书相差在哪里?
已经不难看清答案了:《兽语》作者既然狠心抛了名节去委身于小白读者,却偏又拿捏着身段儿,还想保留自己的一些做派。在书里,他想在爽之余加点思考、加点感悟、加点悲天悯人,还想给“爽”一个合理的前奏。可最终又不肯完全用小白们喜欢的方式去取悦他们,在关键性的“爽”上持续他们**的时间。小白们关心的只是如血红笔下的主角用几尺粗几丈长的光柱狠狠劈飞几百个敌人,或者郝歪笔下的主角每天用各种方式去泡各种女人,而这一切他们却很难在《兽语》中找到。只能说《兽语》对小白读者们的投靠还不够彻底,这一点自是远远瞠乎于《纨绔子弟》之后了。
最后想起有人说过的一个不很恰当的比方,姑且拿过来做个引申:当寻欢客**难耐,捏了钞票想把姐儿“就地正法”的时候,对方却偏要先谈点诗词歌赋,美其名曰为“培养感情”;可当寻欢客打算真正投入感情了,却又发现,谈来谈去,到最后make love还是要付钱的。这种有些讨人嫌的拿捏做作在今天已经很少受人欢迎了,在古代却是高级交际花们的专利。对了,在当时,那些人还有一个称呼叫作“行首”。lvs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