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冲破
讹兽见大家有些难以置信,干脆也冲上前去,仿佛大无畏地一脚踩了上去,同样瞬间消失不见。
白牧臣等人笑了笑,也随即跟上。确实跟暗极之城的结界一样,一旦踩上去,刹那间就换了地方,甚至不需要耗费任何时间。就仿佛睁眼闭眼之间,脚下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现在,众人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石台,正方形如刀劈斧砍,整整齐齐。前方正中的位置上,有一条石头小路通向深邃的上方。而在那小路旁边,有一块圆润的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反顾台”。
别人还不在乎,白牧臣倒是大吃一惊。因为这“反顾台”三个字,竟然与人界太山通道那块石头上的“通九幽”,以及妖界太山通道那块石头上的“致虚无”,是一模一样的笔迹!
又是同一个人写的?如若如此的话,那么书写这几个字的人物,绝对是能耐通天彻地的存在了。白牧臣甚至心想,是不是往后的那“无忧亭”、“俯仰庐”和“两重天”,也有这个人的笔迹呢?
越是这么想,白牧臣便越觉得这几个字意境深邃。当众人想要继续前行的时候,却见白牧臣对着那块写着字的石头独自发呆。一行人都是修炼的高手,均猜到白牧臣或许又有了什么感悟,所以也不便打扰。
周围的雾气在流动,将白牧臣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他眼睛似乎在看着“反顾台”那三个字,心神却不知畅游到了何处。神游太虚?或许没那么神,但是意境却差不多了。
白牧臣似乎回到了妖界太山通道之前,仔细审视那“致虚无”几个字;一会儿又仿佛来到人界太山通道前,琢磨着“通九幽”那几个字;又过一会儿,仿佛又在审视眼前这“反顾台”。一共区区九个字,但是白牧臣却隐约感悟到了一点东西。仿佛这几个字的一笔一划,都暗合了某种玄机,深不可测。
笔势?笔力?间架结构?这些都是表象。白牧臣心神感触最大的,是几个字所蕴含的境界。似乎每个字与它的意思之间,都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就像那“通九幽”,想得越久,就越是觉得深不可测、不可捉摸;就像那“致虚无”,想的越久就越是觉得虚无缥缈、羽化无穷;而这“反顾台”,则让他感受到一种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大毅力、真精神……
在众人的惊愕之下,白牧臣似乎毫无意识地舞动起来。手臂、腿脚、腰胸,甚至是每一根手指的指尖,都以一种玄妙的轨迹划动。其中对剑术研究最深的夜轻寒,便感觉白牧臣正在修炼一种高深的剑法;而使刀高手雾枫,则认为白牧臣的一招一式都带着一种刀风刀意。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不是暗合了天地至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相通的?
动作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觉得愕然,包括白牧臣本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动作会中途停止。
“晦涩!”白牧臣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见众人问他为何,他却淡然笑了笑,和大家一起踏上那石头小路。
一路拾阶而上,大约弯弯曲曲行进了两三里地,眼前陡然开阔。一片浓郁的松树覆压连绵,不知尽头。而在松林中间,一个小小的石亭横断石头小路。若要继续上前,必须通过这座小亭。小亭很简约,简简单单的四根石头立柱支撑起一个亭盖,甚至连任何雕刻都没有。
小亭前一米处,又是一块石头,上面书写这三个端正的字体:无忧亭。
不出白牧臣所料,这字体与前面三处果然相同,乃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虽然这三个字的大小比前面三个小一些,但带来的视觉和心灵冲击却别无二致。
“等一下,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来看一看。”白牧臣说完就盘坐在那块写有字体的石头前,注目凝视。
终于,白牧臣从老僧入定的状态中回复过来,面带喜色,但是疑惑的神色更重。问了一下众人,才知道自己这一坐,竟然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
“进去吗?”夜轻寒轻声问道。
“好吧,早晚也躲不过去。”白牧臣笑了笑,“不过我倒觉得,这几个字或许有些玄虚。进去再说吧,还是按我们的老早商定的办法,几个人站在一起,不要走失了。”
几个人相互牵着手鱼贯而入。一进那无忧亭,众人顿时感觉到了强烈的变化。那仿佛是一个虚无混沌的空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几个人仿佛虚立在茫茫宇宙之中,毫无依托。
突然间,每个人都觉得眼前的景色一变,同时发现自己孤立了起来。周围的朋友全都不见,似乎整个宇宙混沌只剩下了独自一人。
一股苍凉悲伤的感觉涌起,白牧臣感觉有些压抑。他茫然地寻找出口,却发现上下左右全是无尽的虚空,哪来什么出口和退路?他试图向前一直走下去,仿佛已经走了千万里路,却依旧没有尽头,周围的环境甚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终于,压抑得太久的白牧臣有些恼怒了。一丝暴戾的气息在心底滋生,似乎要促使他用尽全力打破这个虚空。而且他同时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只要自己愿意,那么拼尽全力一击的话,却是能够击碎这无尽的空间的。
于是,白牧臣祭出青铜断剑,双手持握着用力劈空!
轰——
一剑挥出,换来的不是空间的破碎,反而是一股更加孤寂与苍凉的感觉传来。顿时,白牧臣真的愤怒了,青铜剑不停地挥出。一剑比一剑凌厉,一剑比一剑更有威势。
但是随着每一剑的劈出,心底那股暴戾的气息就扩大了一份。渐渐的,整个心神似乎都被暴怒的情绪所控制,再也不能遏制。
此时,夜轻寒的遭遇与白牧臣类似。在经历长时间的压抑与无奈之后,一种淡淡的忧伤自心底滋生、蔓延。她想到了幼年时早逝的母亲,想到了孤寂的同年,想到了冰冷的训练和无情的厮杀,想到了白牧臣对于自己的决绝……无奈的人生呵!
每想到一件事,那种忧伤的情绪就扩大了一分,直至全副身心的陷入进去。
何琳琳,自卑;
雾 枫,孤寂;
毛小羽和诸小侯,懒惰;
讹 兽,惊恐……
每个人(兽)都遭遇到了不同的心魔侵袭。只要继续持续下去,就会陷入到真正的心神混乱,难以自拔。而这种情况的直接后果,就是永无休止地持续。越是暴戾,就越是不能破开虚空;越是不能破开,就越是暴戾。如此而已,恶性循环。
此时的白牧臣双手持剑,气喘吁吁。双目开始变得微微发红,爆射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他仰天长笑,似乎一种天下在握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痛快,似乎一个叫花子一夜之间拥有了整个天下。
“无忧亭啊无忧亭!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切,哈哈哈!”白牧臣张狂地大笑着。
但是在喊出那“无忧亭”三个字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感觉忽然传来。白牧臣猛然一怔,那一丝清凉之感带着强大的穿透力,刺穿了白牧臣被暴戾笼罩的心神。于是,心灵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窗口,一缕夺目的阳光投射进来。
无忧亭?无忧?就是摒弃一切负面情绪的意思吧?可笑这小亭的名字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却已经执迷在其中,呵呵!
顿时,那心灵的窗口越来越大,涌进来的光明也越来越多,直到将心中的暴戾情绪彻底根除。如此一来,他的心境终于纯净。
看来这无忧亭的作用,就在于根除人心底最明显的那种负面情绪,进而更加亲近自然大道。
铛!白牧臣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晨钟暮鼓,震撼心灵,直指人心。直觉的眼前一晃,自己就从那虚无的空间之中脱离出来。眼前还是那座亭子,只不过自己已经到了亭子另一边。
就这么轻易地过去了?看来这无忧亭当真古怪。幸好自己心底的负面情绪不是很多,所以才能率先冲了出来。若是换了一个被负面情绪、被阴暗面充斥的人,估计终其一生也难以脱困。不,不需要太长时间,那心魔就会彻底占据人的心灵,进而发狂致死!
想到这里,白牧臣禁不住担心起来,因为自己的女人和同伴还在亭子里面!
他放眼看去,却见何琳琳、夜轻寒、雾枫、毛小羽、诸小侯和讹兽都静静呆立在无忧亭之中,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仿佛时间已经凝固一般。但是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夜轻寒的脸上流露这浓重的忧伤,何琳琳的脸上透露着无尽的哀愁,毛小羽和诸小侯则昏昏欲睡……
陷进去了!白牧臣有些焦急。“不要想太多,要保持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白牧臣对着亭子大声呼喊,但是里面的几个人压根儿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试图冲进无忧亭带他们出来,但是距离亭子一米处的地方,他再次感受到了结界的感觉。任凭自己使出最大的力气,哪能进入亭子一步?
看来在这无忧亭之中,完全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才能脱困了!而且这种能力不是战斗力,而是精神和意志的力量。假如不能战胜自我,那就只能永久地陷入其中!
白牧臣明白了上述道理,不禁有些忧虑,同时也有些沮丧。但是出奇的是,哪怕这种忧虑再深,自己却没有向以前那样产生怒意。看来,自己的那种暴戾情绪是被这无忧亭彻底消磨了。由此,心境的裂痕得意弥补,对于今后的修行而言,确实有很大的好处。但是白牧臣却高兴不起来,毕竟其他几人还没有脱困。
他静静坐在亭子前方的一块大石上,仔细看着里面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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