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来个时辰,狐狸精最终移到足底的涌泉穴,这才收了指诀,将两只眼睛睁开。那颗妖狐内丹一阵青红流转之后,颜色渐渐变淡,不到一刻复又洁白光华如初。狐狸精一口将内丹吞回肚子里,擦了擦额头上因运功时间过久所流出的细汗,道:“损耗了一年道行,我得休息一会,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虎背道:“该怎么做?”狐狸精道:“怎么做?怎么做明天再说,眼下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虎背道:“那病公主呢?她现在什么情况?”狐狸精轻轻一笑,拔掉公主头顶细针,变回头发收到头上,道:“公主一会自然醒来,醒来便要吃,吃过后再洗个热水澡,洗完澡便同我们一样,一觉睡到明天。明天的事我们只能留到明天去做,今天就算想做,也做不成了。”虎背点点头,“有道理,这里的床好软,我也忍不住想试试。”
狐狸精随即变回原样,“吱”一声跳下炕头,颠起脚跑到门边,长尾将门把手轻轻一带,一溜烟钻了出去。虎背也打算跟着跑出,回头一看,见公主单薄的身躯还露在外面,走之前不忘将厚衾给她盖上。
岂不料他身子缩得太小,厚衾则显得太过宽长,动起手脚来颇费了一番周折。那病公主头上的牛毛针已经不在,体毒也全被清理干净,正当虎背动作之时,公主幽幽转醒。她见有人站在自己床上,被子也遭人掀开,没及细想,出于女子防卫本能,手一扬,虎背脸上结结实实着了个响亮的耳光子。
虎背叫她打得一愣,不一会哇哇叫道:“贼女子,我好心给你看病,你却伸起手来打我!从小到大,连师父都没对我下这样的手,你这不知好歹晦气的公主怎么也和别人一样,处处揣着坏心眼。”叫完跳到地上,不岔道:“小爷不缠你玩了,再见、再见。”眨眼间出了寝宫。
跑到外面,但见天地昏黄,已然日落西山。狐狸正蹲在门口,他招呼一声,一同跑到围墙之外,容华夫人和郭开一班人仍自在外等候。虎背不等他们发问,便已开口:“晦气公主已经醒过来,你们给她准备些吃的,再给她洗个澡,其它的事明天再说。”又冲郭开一瞪眼,道:“老头,快带我回去,都是你,害我凭白无故叫人在脸上抽一下。”
没管郭开答不答应,自顾带上狐狸远远跑离了众人,一面跑,口中一面抱怨:“山下之人个个都坏,咱们是好人,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回到歇脚屋,狐狸精又忍不住变成公主的样子,告诉虎背,以后不要“臭狐狸”、“贼狐狸”的叫,她也有名字,唤作“南姐”。接着吩咐虎背帮她叫了桶热水,在里面旁若无人将衣裳脱了个精光,下到澡盆里边吹着口哨、边朝虎背拨弄水珠。
虎背让她挑拨得满脸通红,只得另外换了间屋子。他不知道什么是山珍海味,只道世最好吃的东西莫过桂花鱼和那几叠大饼,于是让几名宫女又弄了份桂花鱼,将那几叠大饼重新热了热。囫囵吃过一顿,忽想起上次田光给自己的那壶美酒,眼下馋意正浓,他哪里还能忍得住,赖着脸皮向绿衫宫女求了十来壶,一口气喝了个尽饱。
酩酊大醉、头重脚轻之际,他浑浑噩噩自言自语:“山下面的人其实也不算太坏,毕竟还知道拿好吃的、好喝的来招待我。算了,不同他们计较,且让我先在此处好好受用几天。”念及至此,不由心情大好,飘飘然进入梦乡。
第二日,大梦方觉,眼一睁,南姐正坐在旁边用嘴和爪子梳理自身皮毛,见虎背醒来,“吱吱”叫唤不停。
虎背问她:“大清早的,你叫个什么劲。”背上一使劲,坐起来,感觉自己变高不少,意识到收缩之法已经解除。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他全身上下暖和无比,禁不住从酒桌后一跃而起,运起“纵”字诀,一个“云雀拔空”飞纵到屋外,落于庭院之中,随手耍出一套心意连环拳。
只见他一会蹦上,一会跳下,一会翻跟头,一会竖蜻蜓,要么在假山上乱窜,要么上屋顶踢瓦片,稍不注意他又爬上一棵大树,在树枝上倒挂金钩,身子秋千般荡来荡去,没一刻安宁。
少年人精神充足,越玩越起劲,最后干脆挂在树上,挥舞着两条胳膊,将所学拳路练得不亦乐乎。
哪知就在这时,庭院外再度响起郭开那阴阳怪气的叫唤之声。虎背顿时被扰了兴致,懒得去答应,待郭开走到树边,揪下一截树枝,眯着左眼,右眼瞄向他后脑一把扔出去,“咚”的一声,正中目标。
虎背大是兴奋,拍手大笑:“中了、中了!老头儿脑袋像冬瓜,敲一下‘咚’一下,里面一定是空的,好玩、好玩。”郭开听后,一张白脸顿时涨得通红,抬头往上看,虎背冲他做了个鬼脸,道:“老头,大清早来找我干什么?”郭开怔了怔,道:“太阳都顶着脑袋了,‘早’字从何说起。”虎背将腰向后一拧,改倒挂为正坐,举头望天,喃喃道:“倒真是那么回事。”说罢翻身下树,明知故问:“说吧,何事?”
郭开将他来回打量,口中啧啧称奇:“变大了,小神仙好本事。”虎背不耐烦道:“这算得了什么,雕虫小计而已,你拣要紧的说。”郭开控背弯腰,一脸奉承,“公主病情大为好转,昨儿晚上即能吃、又能下床走路,大王和夫人让老臣这就请小神仙过去,说是要设宴款待,给公主冲喜,为小神仙庆功。”虎背道:“我不要他庆功。”郭开道:“哦,那你想要什么?”
虎背两手叉腰,嘴巴翘得老高,“大王先前不是说过,一但治好公主便倾国之力相报。我不要他倾国相报,也不要他庆功,只不过有小小的要求的而已。”郭开问道:“什么要求?”虎背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小声道:“师父说不能轻易对人讲出来,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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