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托着一柄拂尘,抬手轻轻一挥,两人立即直身站起。真人对田光说:“你走吧。”
田光口中吞吐,“师父,我……”真人挥挥手,“既然挂念妻儿,当速速离去。”田光面色显得犹豫,真人道:“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会放着妻儿不顾,此次上山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向我当面辞行。现在人你已经见着了,拜别之后就下山去吧。”
田光“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能有今日,全靠师父这些年的教导栽培,下山后终生不敢忘恩。”真人道:“这是你自己的缘法,与我何干。我不要你报什么恩,下山后别犯邪行恶就好,那阴司衙门并非是我开的。”田光道:“弟子谨记师训。”
言毕站起身一拍虎背的肩膀,道:“师弟,好好侍奉师尊,师兄这就下山去了。”虎背仰着头,心中有些难受,口里说不出话来,仅将头愣愣点了点。田光恭身弯腰退了十来步,然后一转身,不多时人影不见。
虎背看着他消失,喃喃道:“以后师父身边可就剩我一个人了。”真人举目望天,叹息道:“我在此开山立灶三百年,共收徒弟六十四人,不料,最后能成仙成道之人竟是一小小童子。”虎背两眼直直注视下山的路,道:“我是不是马上也要走?”
真人点点头,虎背道:“那师父一个人留在这儿岂不是很闷、很无聊?”真人道:“谁说我是一个人,这儿有花鸟鱼虫、有飞禽走兽,它们都可以陪伴左右。”虎背道:“师父,你放心,一年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真人道:“一年时间太短,你有可能成不了仙。”
虎背道:“成不成仙我都会回来。”真人问他:“为什么?”虎背道:“一年后师父要去赴劫,若不能赶回来,恐怕以后再难见到你老人家。”真人笑道:“你走了,我不见得会在此空等你一年。”虎背道:“也对,那该怎么办,我如何能没了师父?”
真人看看天色,道:“时辰尚早,你先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三更时分再来找我。”话刚落音,又径回到了禅房之内。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除了山里那一窝子狐狸精爱给他使坏,生活虽说平淡了些,倒也无忧无虑。如今师兄们各奔东西,他马上也得下山,不仅觉得孤单冷清,而且开始为往后的事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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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挂在心中,这觉如何还睡得着。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靠着一根老树坐在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两本书简。
《玄门通义》是道门一些基本的打坐、吐纳功法,这书他从三岁就开始读,过了近十个年头仍不能通篇背熟。也难怪,道家经书讲究一个“玄”字,文字生硬,内容晦涩难懂,他每每开卷,便忍不住打瞌睡,心想着日子还长,有空再去看它就是。打坐练功都靠师父和师兄给他细说口授,眼下师兄走了个干净,师父常年都在闭关,功课自然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