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问:“何人能为我用?”田光道:“此人荆轲是也。”他又接着说:“荆轲当世豪侠,剑术精绝,十步之内必令人血溅当地。眼下荆轲正好在燕都,太子可以将大事交托于他。”太子丹眼睛一亮,道:“此人若真有这等本事,又怎么肯为我卖命?”
田光道:“士为知己者死,太子只须厚结此人,必然甘效死命。”太子丹痛饮一杯,揖手道:“还望先生不辞劳苦,帮忙结交。”田光道:“太子请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到。”随即站起来,开始往外走,太子丹一路送到门口,临行前嘱咐:“国家大事,先生莫要泄漏。”
田光笑了笑,当夜找到荆轲住处,对荆轲备言太子丹相请之事。
荆轲听后面色犹豫,田光拔出配剑,抵住自己咽喉,道:“荆兄莫非怀疑我刚才说的话有假?”荆轲道:“怎么会,此事非同小可,我不过一时拿不定主意。”田光道:“丈夫行事当不令人疑之,我从太子那里出来,太子让我莫将大事泄于旁人,这是不信我田光。你若不愿,那大事已泄,我只有一死,方能不失信于人。”
说完手腕一转,自刎而死,荆轲这才不疑,于是行见太子丹,共谋刺秦之事。
那田光本是修道之人,早算出太子丹会起疑心,自己难免一死,自刎不过是为了让荆轲相信,才施了个障眼法。等太子丹将他敛葬之后,他即便刨开坟墓,脱身潜行,又回到了青茫山。
青茫山上的树木按九宫排列,凡人辨别路径只靠两只眼睛,不识九宫,当然容易迷乱。动物不同于人,除了用眼睛,还得鼻子来闻、用耳朵来听、用爪子和皮毛来感觉,所以动物能在里面通行自如,二十年前田光能跟着狐狸进来,一点也不足为怪。
田光穿过九宫林阵,然后通过一片迷雾,山里的路豁然开朗,红色的狐狸、白色的兔子、猴子、獐子山林里相逐嬉戏。狐狸和兔子本是天敌,在这里却狐不侵兔,兔不备狐,生灵和睦、景色飘然,好一个人间仙境!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片竹林小径,小径沿着山坡一直向高处延伸。林中清幽安静,田光不敢大声呼喊,一整衣冠,翩翩然向前而行,行不多时,忽见一小道童迎面朝他走过来。
道童看样子约莫十二三岁,身着羽衣,腿缠绒履,风资俊秀,神清气爽,眉目中透着灵气,小小年纪便已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道童见到田光,老远冲他招手,欢欢喜喜喊道:“六师兄,师尊已候了你多时,速速上山,脚下别散慢了!”田光没作理会,而是从旁摘下一截竹枝,手在竹枝上一过,将那竹叶捏在掌中,吹口气,望地上一撒。
竹叶缤纷,落地排成一四条腿、尖嘴、带长尾的兽形,田光见竹叶所列之象,即没有理会道童,仍就不紧不慢,自顾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