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许逸辰的婚礼,我便匆忙回到了家,拿出珍藏的几瓶烈酒,猛地往肚里灌。即便这种感觉不好受,我也乐意,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排解掉心中的负面情绪。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蒙蒙,可我也知道,如果就这样结了婚,一样对不起蒙蒙。毕竟我对她并不是爱,仅仅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
小时候,蒙蒙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蓝眼睛,长睫毛,白白的小脸蛋儿,粉嫩的小嘴偶尔吐点口水,可爱极了。附近的大人们都喜欢逗她玩。
可她就愿意缠着我。从我记事起,便是她伸着胖胖的胳膊抱住我的画面,蒙蒙会说话起,第一个叫出的便是“晨”字,两家的大人就在一旁笑,说什么有缘之类的话。蒙蒙便咧着嘴笑,对着我的脸一阵乱亲。
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会那么简单了。
后来她大了一些,也知道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性子也沉静了许多,最多也只是红着脸对我笑。
我似乎也放心了一些,因为我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她叫孟璐,是我的高中同学兼同桌,她很漂亮,不同于蒙蒙那种明媚精致的美,而是一种妖娆。用这个词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那年我们刚上大一,彼此之间还有些羞涩。蒙蒙那天来学校看我,她见到孟璐,显然有些吃惊,整个人愣在那里好长时间没说话。
我很清楚她对我的感情,但我的确不喜欢她。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孟璐和蒙蒙居然是朋友!我不禁开始担心她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因为我而僵硬。
后来孟璐认识了许逸辰,她对他一见钟情,却是一厢情愿。
我们分了手。
我心灰意冷,按照家人的安排,和许蒙蒙订了婚。
但我真的害怕,我会辜负了蒙蒙的一片真心,毕竟我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心。
所以后来的我们,还是选择了分手。我不想欺骗她,更不想欺骗自己。
父亲得知我和蒙蒙解除了婚约,勃然大怒,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怒斥我:“你要是不想结婚就别结,算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给我滚,滚出去!”话罢将一个玻璃杯毫不留情地朝我扔过来。
我没有躲开,任凭它在我额头上弄得鲜血淋漓。母亲哭着扑过来帮我止血,一边劝慰父亲。看见母亲的眼泪,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
自那天起,我便搬出来自己生活,一心投入到工作中。也无心成家,对那些花花绿绿、隐隐约约的诱惑,我一向淡然处之。
后来孟璐生了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也应邀过去参加。看着那个孩子与程有为相似的五官,我有些黯然神伤,感到惋惜。
程有为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孟璐为他生育一个孩子,那样纯洁的天使,怎会拥有与他相似的容颜。
但,看着她笑得幸福,我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送上一句祝福。哪怕这份幸福,与我无关。
父亲果然说到做到,他再也没有干涉过我的私事,态度冷漠至极。母亲也只能趁着父亲不在偷偷地来看望我,每次来,都含着眼泪。
小的时候,父亲就常常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回家,母亲每每独守空房,黯然落泪。我一向对父亲感到陌生和疏离,因为他从来不会管我,最多也只是摸摸我的头,连一个笑容都吝啬于给我。
记得六岁那年,父亲深夜回家,我被隔壁的争执声吵醒,悄悄来到父母的卧室门口一探究竟。
平日里温柔美丽的母亲,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拉着父亲的衣襟,不住的哭泣。
“求求你……留下来陪陪晨阳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父亲冷漠地推开母亲,整理了一下西装:“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必须要给你们最好的生活。”
母亲却慢慢地笑了,虽然还是那么美丽而又优雅,却让我不寒而栗:“给我们?不对吧,应该是她吧?”
……
后来我渐渐明白,父亲对母亲的爱早就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了。
不怕你们笑话我,我的确畏惧婚姻,对那种一厢情愿或者貌合神离的感情有些恐慌,生怕自己哪一天也会出现夫妻之间那种不幸的事——背叛。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一张请柬打破。那张请柬红得艳丽,红得耀眼,上面嵌着一张婚纱照,新郎俊秀儒雅,气质出众,拥着美丽娇艳的新娘,两人笑得默契幸福。下面是一串手写的黑色字迹,清隽秀丽:
新郎:耿司岑
新娘:许蒙蒙
两人将于本月十七号十二点钟,在锦都国际大饭店举办婚礼,敬请光临。
我认得出,那是她的字迹。
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女孩要结婚了,那个一直默默喜欢着我的女孩要结婚了,那个即便被我无情抛弃也笑得优雅的女人,后天,就要结婚了……
我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久久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直到天黑。
婚礼那天我还是去了,随了份子钱,然后故意挑了一个离舞台远的地方坐下,还带上了我的助理。
将近一年没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今日穿着那套她喜欢至今的婚纱,更显优雅。她和那个就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庄重地许下诺言,交换信物,最后,他们幸福地拥吻。
整个流程我看得面不改色,后来他们来敬酒的时候,我静静地对着她笑了😊;。她也回给我一个笑容,对我说祝你幸福。我却感觉到了丝丝心酸。
不可否认,耿司岑是个不错的男人,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能看出来,他不轻浮,很有修养,也的确深爱着蒙蒙。
后来离开会场赶回公司,坐在宽敞的轿车后座上,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物,陷入了沉思。
前座的助理扭头看向我,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邢总,其实,你心里有点儿不好受吧?”
我回过神来,望向她的眼神有些仓促,沉默片刻,我也笑了:“或许是不舍吧,毕竟我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她就要嫁人了,我也难免会有些黯然。”
她也不再说话,扭过头去,片刻后又扭过来,见我对着她笑,似乎也不再犹豫:“那你到底喜欢过她没有,哪怕是一点点。”
车里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转而望向窗外的高楼大厦,往日的回忆不断闪现,那张如花般的容颜笑得天真璀璨……
或许吧,曾有过一丝丝心动。不过……现在也只能独自守着寂寞和富贵,过着这无滋无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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