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英雄年少(1)
或许是意外,阿良刚出门就感觉阳光刺眼,然后便是腿脚发软,一个踉跄差点亲吻地球,幸好被一个兄弟给扶住了。
“哥们,咋的了?怎么整的跟个鬼似的?”
“没事,谢谢啦。”
阿良定定神,苦笑着道谢。伸手一抹脸,却摸到了一手毛。这倒也是,任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没日没夜的包夜两个星期啊。
一路行来,阿良颇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双足仿佛踏在云端,分毫不受力。旁边的路人都看着害怕,深恐吹来一阵风就把这位大仙给吹跑了。
好不容易晃到了公交车站,阿良哆哆嗦嗦的点起一根烟准备喘口气,就听见旁边有人叫道:“良子,好长时间没见,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侯哥,是你啊。唉,这话说的,当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一路上尽是碰到熟人这样问,阿良只好挨个解释一遍。
“得得,话长就别说了,我还得赶时间,晚上涮羊肉,老地方,我请。”侯哥不耐烦的摆摆手,只是叮嘱阿良晚上一定要来,随即便急匆匆的走了。
阿良心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啊,再回想起刚才侯哥身上穿的衣服异常正式,皮鞋和头发一样光亮,看起来是要见什么人。
八成是这小子有财路了,说不定又有人看上他的发明了,阿良不由得为侯哥高兴,辛苦这么长时间,总算修成正果了。
晃荡了半个小时,总算到了钓鱼台,阿良满头大汗的跑到了大会议室,却傻了眼,自己的专用计算机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痕迹。
阿良伸手一按软驱,心下冰凉,里面什么也没有。唯一庆幸的是,阿良打开电脑,发现自己写的程序还安安静静的躺在硬盘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哪个混蛋敢偷老子东西!软盘这东西虽然小,可是阿良辛辛苦苦攒钱买的,这一下不见了,他顿时心下火起,觉得有必要向李副主任汇报这件事情。
可是李副主任显然不在国宾馆,阿良四处寻找不到,把服务员扯住问吧,又没人理他,毕竟今天好像有不少老外入住,都忙得要死,谁在意阿良啊。
正当阿良心急火燎四处乱窜的时候,李副主任却在一个小饭馆里,无奈的看着眼前三个家伙狼吞虎咽,他怎么也想不通,眼前这三个家伙虽然有老有少,但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文化层次都挺高,怎么好好的宾馆不去吃,却把自己也拉到这种地方喝豆浆啃油条。
“我就是喜欢这个味儿道,真是百吃不厌,在美国哪有这种东西。”虞博士大口喝着豆浆,吃着小菜,还一脸陶醉的问木先生,“如何,我介绍的地方不错吧。”
木先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点叶落归根的意思。美国那边的中餐馆不是越南人就是台湾人开的,根本没这个味道。他们以为把材料和酱油炒炒就是中国菜了,要么就是炒饭。”
李副主任笑道:“二位既然喜欢吃,让宾馆做就是,何必跑这么远。”
虞博士摇头道:“吃的就是味道,宾馆就算东西再好,它也没这个气氛啊。你说是不是,长久?”
那个被叫做长久的是个年轻人,瘦瘦小小,留着一个平头,只顾着嘴里面塞着油条,含含糊糊的说道:“不错……嗯,再来两个包子……”
虞博士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怎么一回来就这么能吃,难道东洋人让你饿过来的?”
那个叫长久的年轻人摇摇头说:“别提了,你在京城这边可是上宾,有专人伺候着,就差把你当老太爷供了。我去日本可是打仗,要嘛嘛没有,还得跟老鬼子小鬼子忽悠,累死我了。”
“哦,你跟日本人生意谈的怎么样?成了没?”虞博士干掉了最后一口豆浆,问道。
“手到擒来,小日本刚开始还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住的地方也糟糕,后来我把东西给他们一演示,全tmd给震住了,立马待遇上了n个等级,跟孙子似的,呵呵。”那年轻人的表情极为丰富,话语虽粗,却惹得众人大笑。
一听这跟日本人谈判的事儿,李副主任立马来了兴趣,插话道:“我们的长久就是有这谈判的魄力,当初福建电信局要进口程控交换机,长久可帮了大忙,那帮领导被日本人唬得一愣一愣,就差当场签字画押了。要不是长久力排众议,国家又要损失几百外汇。”
木先生则笑道:“日本人精似鬼,哪有那么好糊弄的,表面上哄着你,估计背地里还不知道搞什么坏水,他们谈判很有一套,美国人这方面吃过大亏。”
长久把嘴一抹,竖起大拇指道:“到底是木博士见多识广,小日本还就这样,狡猾狡猾的。下面的谈判进行的很艰苦,他们把价格压的不行不行,还他妈的信口开河要我们把技术给他们……”
李副主任一拍大腿道:“那怎么行,以前是咱们技术不行要求着他们,长久你可是去卖技术的,怎么可以做奉献。”
“当然不会给他们,反正拖了不少时间,反正东西在我手上,我又不急。”长久哈哈笑道,“我跟他们说,反正我的设计是成熟的,只要做好模具立即就可以大规模生产,要是你们不要,世嘉公司似乎也挺感兴趣。我这么一说,山内博那个老鬼子果然害怕,连连道歉,把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就是不松口。”
听闻世嘉公司,除了虞博士略有耳闻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李副主任想起长久实在深圳搞了一个程控交换机研究所,这才问道:“哦,这世嘉公司是日本的电信公司?”
长久摆手笑道:“不是,做娱乐业的,就是游戏机。我在香港闲着没事,设计了一套游戏机,准备赚点零花钱,偏偏全世界只有日本人喜欢这玩意儿,这不去推销了嘛。”
一听说长久辛辛苦苦卖的是是游戏机,大家不禁莞尔,李副主任连说长久不务正业,长久笑而不言。
倒是木先生皱皱眉头,问道:“雅达利那样的视频游戏机?”
长久点头道:“正是。”
木先生道:“虽然这行业很有利润,但是现在做这个好像有点欠妥,美国本土那边似乎整个行业都崩溃了……不少公司都破产,几乎没人买。”
长久笑道:“那是,要是雅达利还那么牛逼,我干嘛想这心思。所谓危机,危险中藏着机遇,若不是这百年难遇的行业大崩溃,我还真不敢入这行。看到机遇的大有人在,至少我去日本就看到了不少公司都在加班加点的秘密开发新型号的游戏机,试图将雅达利崩溃后留下的市场蛋糕吃掉。”
木先生肃然道:“愿闻其详。”
长久笑了一下,慢慢将其中的原委道来。
原来我们的曹长久同志经受了国内的打击,去美国走了一遭,伙同ibm公司搞出了一个godson操作系统,后来又到香港筹办芯片工厂事宜,其间千头万绪。
工厂是办起来了,可惜长久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虽然美国那边的软件收入相当可观,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长久办的是工厂不是慈善机构,总不能养着这么大的芯片工厂玩吧,因此他开始绞尽脑汁的为021芯片找出路。
只是微处理器这东西可不比牛肉白菜,又不当吃不当喝,不经过一个市场的认可,谁也不会用这玩意儿,长久为此伤透脑筋。
在香港一段时间,长久和肥标混在了一起,两人把游戏机算是玩了一个遍。长久总算才记起来,似乎83年正是任天堂玩命搂钱的时候。
长久的脑袋是经过历史考验的,因此知道有这么回事。历史上任天堂的fc设计者是横井军平,因为山内boss下了死命令,要成本大大的低,性能大大的高,开发周期要大大的短,因此把任天堂的技术人员逼得没辙,只好使用的最便宜的6502处理器,还连哄带骗的让nec允许他分期付款。
任天堂的fc是什么玩意儿?那可是销量上千万级的好东西,红透了全世界,就差上火星了。当初长久在自己的梦中还特地研究过这东西,那电路结构闭着眼睛都画得出来,当初还克隆了出来卖给山寨厂。
一部游戏机使用上面一颗处理器,要是能用上021制作……啧啧啧,就算七八个芯片工厂都养得活啊,想到这,长久简直连嘴都笑歪了。
只是长久有自知之明,他虽然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导致他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并不是一个执行人才,哪怕他知道这段商业历史的所有经过,但要他撇开任天堂自己来干,虽然也会成功,但只怕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长久不是凡人,他有更大的抱负,自然不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这等与历史人物争夺风光的事情上。他要改变的不单单是游戏史,关键还有其他……
长久深知有取必有舍,否则狗熊掰棒子,只会全部失败。因此他决定做幕后的推手,就让任天堂去冲锋陷阵吧。
但要让长久放弃这么一大块肥肉,的确有点舍不得,因此他还在谈判中留下了后手。
“……大概就这样了,反正合同上是两年三百万颗021处理器,打包,先款后货。”长久喝了一口水,貌似不经意的结束。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李副主任没这概念倒也罢了,那木先生和虞博士何等样人,当然知道这一单生意的分量。
“这,这,那不是芯片工厂就活了!”虞博士自然惊喜交加,长久那芯片工厂就是他一手建的,有很大的赌博成分在里面,毕竟没有产品,现在看来,至少两年之内,那座工厂都得加班加点才行。
木先生则更是惊讶,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有这个本事,不过一想到现在美国叱咤风云的viewsoft公司其实是这个少年的私人资产,也就释然了。今天一大早,虞博士打来电话,说是要给他介绍一位大老板,他还纳闷,一番解释之后才知道是viewsoft的董事长,还特地打扮的正式一点,谁知闻名不如见面,终于还是发出感慨: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