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霸王(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齐威王之时喜隐,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沈湎不治。淳于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不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后,齐威王大治,威行三十六载。
夫英雄者,若龙之乘时变化。龙之为物,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总有一种事态叫着契机。以契机为引,便有这潜龙出渊,大鹏展翅,凤舞九天。
魔法公会的成立确实是一个契机,集结了多位豪杰在一面旗帜之下。不过公会松散的管理和诸位会员自主的做派,谁也没有真把它当回事。周文、黑色、恍惚、凤凰、鲁西法、九段下悠眠这都是有数的豪杰,特点就是独立自主,各行其事。
虽然都是魔法公会的人,但各有道场,自主组队修行,彼此之间也有亲疏。在魔法公会成立之后,除了没事互相联系一下,或者来苏州看看茶馆,大家伙还真没怎么合作过。现在的情况是大伙背负着魔法公会的名号而并不在乎公会名头的庇护。
一个组织就是这样,靠大家的能力撑起来,反过来给大家更多的便利和庇护。再优秀的个人也不是组织的对手。听说公会不收新人,要求加入的玩家也少了。网络上有一种传说:除非你嗷嗷牛,否则加入魔法公会没前途。又称魔法公会其实是高级玩家俱乐部。能加入地都是大大厉害的高级玩家,全拿高级装备。总之这俩日虽然众说纷纭,但是要加入公会的也是大大减少了。毕竟这几个人。综合实力再高高不到哪去。最大的玩家组织东格据说已经超过3万人。开了12个分舵,随便哪个分舵都能够平踩魔法公会了。当然这只是普通的计算方法。
这样,公会作为一个组织,势必成为一个偶像派而不是实力派。然而,对公会里某个男人来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游戏。不同于黑色的杀手,凤凰的侠客,周文地混世魔王。他的志向是做一名将军。铁马金戈。投鞭断流才是他的梦想。男人的将军梦啊。
在第一次讨论的时候,黑山老摇是非常赞成九段下悠眠的做法的。可是自己毕竟是外来的,属于“友情加入”,不是开国元老。自己觉得不好开口。公会原则确定之后,未尝没有腹诽,认为这是小打小闹,始终做不成大事。
这就是心态地不同,他不明白。周文伊东等人确实就是在“玩”。才不会在意实力怎么样,以后发展怎么样这种小事呢。同样是玩,心态不同,目的不同。有人希望玩的愉快;有人希望玩的精彩。老摇就是后一种。
直到这一天,一个属于黑山老摇的契机出现了。
周文大闹得意轩地第二天。因为前一天被伊东提着耳朵一通教训,今儿溜溜的跑回襄阳打铁去了。下午上线的时候突然接到伊东的信息:“有在线地没有?赶快回话!”
莫不是有人来找麻烦了?周文可不信惹了苏州帮没人来找麻烦。苏州帮可有两千多玩家帮兵,能人不是没有。栽了这么大面子,三帮主都给打个重伤。怎么会没有人找场子?昨晚和黑色几个在茶馆守了半晚,没什么动静,有可能暴风雨前的平静。现在终于来了?赶紧联系伊东问道:“出事了?有人来打架了?”
“没有人来打架。”伊东的声音透着失望和疲惫:“是老摇出事了,我不好处理,想找你们帮帮忙。”
“啊?老摇怎么了?”难道是被堵了?周文突然想到一些小流氓的下流手段。
“……怎么说,是老摇失恋了。现在正和凤凰书记在楼上喝酒呢,还在哭。他来找希洛,结果希洛今天没上来。这种事情我女人不好说话,我就想找你们劝劝。你来不来?”
“哈?失恋……”
周文记忆里老摇的女友好象是青山姥姥,两个人在一起网上网下都是一对。前两天见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闹失恋了?莫不是闹矛盾,吵架了?这个要开导开导老摇了,男同志怎么能和女孩子吵架呢?不是怎么吵怎么没理吗?再说,青山姥姥多文静一个女孩。不同于舒儿的张扬,伊东的泼辣。梵帝地外柔内刚。又一隐藏的女王性格。青山是公会里性格最温柔的一个女孩了。怎么还闹矛盾了?老摇身在福中不知福,哪知道俺去死去死团光棍的苦。开导不够。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想到这里打定主意,振奋精神说道:“好!我马上过去。喂,伊东?你在听吗?喂……”那边已经挂断了。
和铁凡大哥打声招呼,也没换下打铁的衣服。出了襄阳,坐传送到了苏州城外。这苏州城外人头晃动,接踵摩肩,比平时多了好些人。随便找了个玩家问道:“兄弟,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些人?”
那玩家道:“要打仗了。你不知道吗?”
“要打仗我倒是知道,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那玩家笑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啊。朝廷的大股军队已经开到芜湖了,这片最近就要有大战役。这消息全都知道了。你的组织没给你发信息吗?我是绿茶的,你是哪地?”
周文咧嘴笑道:“我什么都不是,耍单帮地。”
拒绝了那玩家的邀请,周文仔细一打听。原来朝廷已经完成了战略部署,北在滁州,南到芜湖直接威胁华龙军地江苏省。华龙军大招佣兵。作为后方,苏州还是好的。南京扬州宜兴溧阳溧水这些较前线地大小城市。这会已经爆满了。更前线的村庄早就摩擦不断,这时候更是热闹,就跟过节一样,玩家遇到就是劈劈啪啪地pk.黑色就喜欢往这些地方跑。
两边正式开兵见仗,这些日子都不会太平了。
草草了解了一番,再没深究。周文对打仗没兴趣。交了城门钱,进了苏州城。
来到茶馆,门外停了三辆大车,上面装的全是酒坛子。伊东正在门口指挥伙计往里搬酒呢。周文紧走几步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伊东往楼上一指道:“楼上了。老摇现在正伤心呢,你可别乱说话啊。”周文道:“俺理会得。放心吧。”
没上到二楼,就听见老摇的呜咽声:“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礼拜一封信,天天打电话,我容易吗?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她却要出国!说都没说一声就走了!就连游戏账号都删了!太干脆利索了!要我等她三年,三年呐!那么好等吗?她不知道我北半球的孤单吗?”说着咚咚咚咚咚,捧着坛子喝了几大口酒。
“来干!”凤凰提了坛子和老摇碰了下,自己也大口喝了几口。说道:“酒不醉人。咱们是个意思。你说的,我听明白了。说句交浅言深的话,老摇,你这样不应该呀。青山要是知道你这样,她伤不伤心?她去德国又不是去玩。是去进修,是好事啊,该为她高兴才是啊。她离开之前没通知你,连和你情侣号地账号都删了。或许正式因为怕离不开你,怕见到你改变主意的破釜沉舟呢?你想过没有?这些事情不说清楚怎么能了解呢?你又不是琼瑶小说的男主角,天下间的苦难不会全砸到你的头上的。”
黑山老摇低着头用额头噌着桌面说道:“我也知道。我知道!她在qq上还给我留言,给我道歉。我还笑着说支持她!我支持你!不用挂念我!”老摇咆哮道:“家人面前,朋友面前我也好好的,人前兄弟我没掉价。可是我心里憋得慌,谁他妈说七尺高的汉子就不能伤心了?”
鲁西法拿起坛子和黑山老摇撞了一下,说道:“是条汉子。男人除了侠骨。也要有柔情才行。她也不是不回来了,又不是联系不上。先坚持一个月,等开天辟地世界服务器连上了,我陪你去德国找她去。
黑山老摇猛抬头:“对对对!还能在游戏里见面。我怎么把这个也给忘了。现在已经有这种手段了。来,书记,谢谢你提醒,凤凰咱们干了。”
“等等,带我一个。”周文跑出来。抄起一个酒坛道:“迟来一步。看来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老摇。退一步未尝不是海阔天空。换一种思考方式,这对你未尝不是一个转变地契机。你又能恢复到光棍男子汉的幸福生活。我们去死去死团欢迎你的加入。”
老摇抬起一脚踹在周文的小腿上,骂道:“去死吧你。连赤贫都没脱的臭小子,有什么资格说我。有本事找到老婆之后再说这些。”
周文笑道:“得嘞,大伙都举坛子吧。这酒咱们为点什么?”
老摇沉吟道:“那就祝青山在异国学习生活顺利愉快吧。”
凤凰笑道:“也祝游戏早日开通世界,老摇青山早日重聚。干了。”
“干。”四个人捧着酒坛喝了个干净。周文带头摔了酒坛,四人相视大笑。游戏里饮酒无味,又怎么喝都不会醉。但是中华千年酒文化传承,一酒在手,总会多点什么感觉。
有npc伙计突然跑上来,对四人说道:“几位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人找麻烦,已经和东家打起来了。”
黑山老摇大喊一声:“都别动!老子手正痒呢,就有人往枪口上撞。这个是我地了,谁抢我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