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女被传唤回了天上界之时,还没有完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在一旁就是天使长担心的眼神,但是库鲁缇娅还是以开朗明快的姿态进入了神殿之中。
因为,青年的那幅画就快要完成了。
看着青年认真地将自己刻画在画布上,库鲁缇娅心里既有些开心,又有些似乎偷偷摸摸的窃喜,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想要与他人分享,又想要一个人偷偷珍藏的感觉。
在这之前,少女从来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情。
不仅仅是在绘画时,想要更多、更多地和他呆在一起……的感觉。少女涨红了脸庞,在回过神后立刻害羞地捂住了脸颊。
要不要……和天使长说一说呢,怀抱着美好的憧憬,少女向神殿深处走去。
然而,等待着少女的,却是无尽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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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真是糟糕透顶的感觉。在没有一丝阳光射入的地下室中,慎二睁开了眼睛。头皮由于大脑接受到了过多的杂讯而有些一跳一跳地发痛,在身旁不远处,是坐着闭上双眼小憩的berserker和缩在睡袋里蜷成一团的库鲁缇娅。
那并非自己的记忆,慎二由于刚睡醒而有些涣散的眼神迅速集中在了如同小动物一般的库鲁缇娅身上。
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个天真而懵懂的天使是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种别扭性格的,睡袋没有完全舒展开,库鲁缇娅的睡姿稍稍有些别扭,熟睡的库鲁缇娅微微颦着眉,似乎即使是在梦中也无法获得安宁。
慎二轻轻叹了口气,在不会惊扰到库鲁缇娅的情况下帮少女轻轻扯开了睡袋,大概是因为稍微舒适了一些,少女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依稀可以分辨出慎二在梦中见过的天真。
“比起别人,现在你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吧。”
berserker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刚好和转过身来的慎二对了个正着,比起冷淡的口吻,berserker的眼神所蕴含的感情却十分复杂,她似乎并非否定慎二的做法,极力保持平静的运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后悔。
“为什么要那么说。”
berserker指的是慎二对saber说要毁掉圣杯这件事,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仅仅是在迷惑对方,但慎二的确是这么想的——berserker非常明白这一点,虽然撒下了不少谎,但是面前的少年是不会撒没有必要的谎言的。
“因为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没有了在爱丽丝菲尔面前的稚嫩感和平日里做作的轻佻感,此时慎二表情十分僵硬,不过在berserker看来,少年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更像是不擅长表达感情。
“你的身体,现在是处在一个十分不妙的情况”
berserker与少年对视着,从少年的目光中能够看出对方也非常了解自己所说的状况。
“有某种东西在改造着你的身体,而在这个小鬼出来之后——”
berserker瞟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库鲁缇娅。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制止在你身体里的东西了,不管它是什么,你会变成——或者已经变成了什么,现在都已经晚了,除非是向圣杯许愿,就算传说的圣杯是假的,仅仅是一个魔力容器,也足够再造一个身体了。”
berserker警告道。
“否则,即便你不会死去——”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远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这一句berserker没能说出来。
恶质的魔力如同泼墨般在充满灵脉的大地上绽放开来,如同野兽比人类能够先早觉察到地震,主仆二人对这股灾难性的魔力也远比其它人更加熟悉。
“c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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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
身边突然传来的呻吟让慎二和berserker同时望向本该熟睡的少女。但是映入眼帘的却是刺破睡袋而涌出来了的将少女缠绕起来了的触手怪物。
“!!”
“怎么——?!”
仅仅一瞬间,berserker就将团团的触手怪物切断了,在没有破坏被包裹在了其中的睡袋的情况下,但是,在那一堆碎肉中,并没有少女的存在。
“——!!”
中计了——
利用召唤恶魔而实行的反召唤,这说明caster在貌似狼狈地与库鲁缇娅周旋时,就已经使下了某些花招。原本,caster作为在历史上恶名远播的大变态来说,即便是已经疯疯癫癫的,表现出来的能力与机变也实在是太差劲了一点。
“caster到底想要做什么……”
库鲁缇娅是有着魔王之名的大恶魔,即便是用处于虚弱状态,也绝对不是区区一个servent能够控制得了的……caster所具有的恶魔之书,充其量也就能控制一些能力低下,没有完整自我意识的低级恶魔了。
未知会引发想象,而想象则会加深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
不管caster想要做什么,那个堆满了碎肉和死不瞑目的怨恨的地方,都在一次次提醒着慎二: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巨大而扭曲的魔力也在告诉慎二一个糟糕的事实:这就是一个陷阱。
怎么办?
说到底,自己和库鲁缇娅的关系就互相利用更为接近一些,冷静下来想一想,生前也就是作为一个堕入魔道的普通人类的caster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方法能够切实伤到库鲁缇娅。
“怎么办,master。”
berserker平静的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人完全无法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慎二闭上了眼睛,黑暗的视界中又一次浮现出了在梦中库鲁缇娅那天真的笑颜,和最后无比空洞的眼神。
“berserker,身体方面没有大碍吧。”
“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剩余的魔力,慎二”
称呼又一次变成了“慎二”,这是不是意味着,选对了选项呢。
想着不相干的事情,虽然危机就在眼前,慎二忽然觉得,自从姐姐离开以后,头一次感觉如此轻松。
“那么,出发了,berse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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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是虚伪的!无能的!”
当库鲁缇娅醒来时,caster正和他唯一的知己——雨生龙之介诉说着神的不公与罪恶。
“神宣扬着他的伪善,却从未给予他虔诚的信徒们任何慈悲,为什么!?神一边注视着人类的愚昧,一边嘲笑着这个世界,他对于人类没有丝毫的怜悯!”
caster说这话时的口吻如神父般悲天悯人,畸形的外貌让他的行为看上去犹如小丑一般滑稽。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亵渎,亵渎神的教诲!让人们能够清楚认识到神的伪善与无能!”
“但是啊,蓝胡子大人,我觉得神应该是爱着这个世界的。”
“……为什么这么说。”
caster从狂热的感情中回过神来,盯着龙之介问道,尽管那眼神分外渗人,但是龙之介却好像想到某些趣事的小孩一样天真地“嗤嗤”笑出了声。
“因为啊,蓝胡子大人,这个世界,有着那~么多有趣的事不是吗?”
皮肤被割裂而喷涌出的鲜血,切开肢体时裸露出的红色肌肉,黄色脂肪以及白色的骨头,少女沾染着鲜血被折磨时的哀鸣。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棒了。”
带着由衷的祝福,龙之介愉快地笑着说。
“神一定是爱着这个世界,所以才会将这个世界造得如此有趣,他一定是在一直注视这个世界,注视着这个世界上的悲伤或者幸福才对。”
caster沉默地注视着龙之介,过了半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啊,没错,没想到,在现在这个堕落的世界,居然还会有你这样虔诚的信仰者,那么,神一定会为你这样的信徒感到骄傲的,龙之介。”
“如果是上古之神的话,它一定会为你骄傲到泪流满面的”
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二人的情感交流,那是正被羁押在一个特殊封印中的库鲁缇娅——这个封印本身已经超出了caster的能力,是藉由恶魔之书才得以施加的,库鲁缇娅被层层荆棘束缚在了一个十字架上,对于正处在虚弱状态的库鲁缇娅来说,这个封印已经足够她所剩不多的力量了,荆棘带来的刺痛让少女的额头布满了冷汗,但库鲁缇娅仍然倔强地盯着caster。
“啊哈,那么你所维护的神为什么没有来拯救你呢,小姑娘。”
“你更想问的是,神为什么没有拯救贞德吧。”
库鲁缇娅冷冷地看着口出挪揄的caster。
“你说什么——!”
被触到逆鳞的caster猛的直起身来,庞大的身躯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那是一种——能够将这片土地遍染鲜血的暴君的疯狂。
“人类黑暗一面的本质,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
库鲁缇娅鄙夷地看着暴怒的caster。
“对于人类来说,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一个方便行事的借口罢了,为善者依旧行善,为恶者依旧作恶,以神的名义达成自己统治目的的教会,所谓的圣经都有无数为了方便而被篡改的版本,还如同下三九流的帮派一样分成不同的派系,拿自己才是正统的名义互相攻讦。”
少女清澈凛然的双眼带着强烈的意志,让caster——吉尔·德·雷恍惚间仿佛再一次看见那个从未上过战场,却毫无畏惧的牧羊女。
这股错觉使得caster的脑海中随后浮现了那位少女被推上火刑架时,因为绝望而有些空洞的眼神。
“贞德被自己所拯救的人民们卖出了5万法郎——仅此而已”
“你是在唾弃神,还是在为了那个少女的荣光而否定人类本身的丑陋呢?”
“回答我,caster。”
在少女平静的目光下,明明自己才是占着主导权的一方,caster却有种自己正在被审讯的错觉。
即便开口想要回答,吉尔·德·雷却感觉自己的嘴唇异常干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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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应该是有两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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