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折腾得小蝶头脑发涨,她昏昏沉沉地侧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虚弱地蜷缩在靠墙的一角,凌乱的发丝覆盖着她的半边小脸,她此刻的样子,不管谁看到都会生出一股痛惜之情````。
血!兰儿心中一惊,赶紧拿起床边的湿纸巾,小心地擦掉小蝶嘴角的血迹,“天啊,她——居然开始吐血了,看着小蝶苍白的侧脸,兰儿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不断地默念:不要,不要带走她,老天,求求你,如果可以,让我替她走吧`````
“兰兰阿姨,你,怎么啦?”小蝶的长睫毛抖了抖,微微睁开了眼睛。
“没,没什么。”兰兰赶紧一埋头,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偷偷将手中沾着血迹的纸巾,丢到床下的垃圾桶里,“阿姨只是——只是想起你妈——”兰兰神情慌乱,幸亏厚厚的镜片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出红红的眼眶······。
“妈妈——妈妈,还有——叔叔,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小蝶好想你们······”小蝶望着天花板,泪水如一粒粒晶莹的珍珠,从眼角缓缓滚落,“哼!要是你们回来,我再也不要理——算了,只要你们肯回来,我还是原谅你们,阿姨,你也不要怪他们——好不好?”
望着眼前这一双纯洁如水,灿若星辰的眼睛,兰兰扶了扶镜框,急急地站了起来,“嗯,阿姨原谅他们,好了,阿姨去看看你的粥——”兰兰一路小跑到走廊外,躲到一个拐弯处,泪水再也忍不住汹涌奔出`````。
“让开,请让开——”病房外有一辆担架缓缓推进来,
“孩子,孩子,你醒醒,你看看妈妈`````”一位烫着短发的年轻妇女在护士的帮助下,极其小心地把一位大约**岁的小姑娘,扶到了小蝶的邻床,小姑娘紧闭着双眼,脸色十分苍白``````。
“不要着急,过一个时辰,孩子会醒来的,她只是刚刚打过麻药睡着了,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要提醒你,孩子不能再拖了,只有尽快找到合适的供体,替她换一个肾,孩子才能得救,当然,医院方面,我们也会尽量想办法——唉!”医生叹了口气,把小姑娘周身再检查了一遍,这才摇摇头出去了``````。
”纸巾,纸巾去哪儿了?“年轻妈妈看到女儿鼻子上有汗珠,心慌意乱地翻找着自己面前的大袋子``````。
”阿姨,我这儿有,你拿去用吧。”小蝶把一卷纸递给年轻女子。
“谢谢你,小妹妹。”年轻女子接过纸巾,俯身小心轻柔地为女儿擦去鼻子上的汗珠``````。
“小蝶最喜欢的蛋奶粥来了。”兰兰端着一份粥,用一片精巧的汤匙搅动着,来到病房,看到原本空着的双人房,来了一位新伙伴,不由停住了脚步,打量起对方,“你好。”兰兰看见年轻妈妈对着自己笑,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来,我们小蝶喝粥了。”兰兰把床摇高了一些,帮小蝶在胸前垫上餐巾,“嗯,好香啊,咱们多喝点,怎么样?”兰兰扶了扶镜片,夸张地吸了满满一口气``````。
“咯咯——”小蝶看到兰兰的样子,张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嘴缺了两颗门牙的贝齿,“快,兰兰阿姨,我饿了,我要喝,看它有多香`````。”
“哎,好孩子,来,张大嘴,等爸爸回来,就会看到一个漂亮的小胖子了。”兰兰把一汤匙稀饭吹了又吹,直到放心了,才把它舀进小蝶的口中`````。
“兰兰阿姨,好像,好像有点——苦。”才喝了两口,小碟便摇了摇头,皱起了双眉。
“怎么会?阿姨加了好多糖。”兰兰偿了一口,“明明很甜呀!”她夸张地砸了砸嘴,又笑着舀了一勺,喂进小蝶口中``````。
“真的吗?”小蝶使劲吞下口中的粥,“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苦。”
“那——等一会再喝吧。”兰兰心中一沉,她明白不是粥苦,而是小蝶的胃口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她的心又是一阵揪痛——看来小蝶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丁晨,你可得快点回来,别让小蝶等不及`````。
”兰兰阿姨,爸爸到底去哪儿了,你和林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小蝶见兰兰放下了碗,便岔开了话题。
”放心,爸爸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一醒来,就看见爸爸了。“兰兰又重新放好床,帮小蝶盖好被子。
”唉,在这重症病房里的,怎么都是这么可爱的孩子,跟我们家莎莎一样,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一直坐在旁边,为女儿整理完书本的年轻妈妈叹了口气,抬手揩着脸上的泪水。
”你女儿是什么病?”兰儿问道。
”医生说是肾——什么来着?唉,我跟她爸爸离婚两年了,这孩子一直跟我相依为命,谁知道——“莎莎妈又擦起了眼泪,看到她的样子,兰兰猛然明白,原来——世上的每个孩子都是用母亲的血泪滋养的``````。
”肾衰竭?得了这种病可得找到合适的供体才行啊!“兰兰叹了口气。
”对,对,可是,已经半年了,她的病越来越严重,还是,还是没有等到供体,我苦命的孩子啊,妈妈拼命赚钱有什么用``````。“年轻母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孩子床尾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啜泣起来``````。
”别这样——”兰兰伸出手按在母亲肩头,指指床上的孩子,想提醒这位无助的妈妈。
”妈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莎莎睁开了明亮的眼睛,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我又来医院了吗?可是,妈妈,老师说过国庆节到了,我还得去排节目呢。”
“孩子,别急,等你的病好了,就可以排节目了。“母亲赶紧低头擦去眼泪,起身按住正要起床的女儿。
”噗——“旁边的小蝶一翻身,吐出一口秽物,兰兰吓得赶紧拿来床下的垃圾桶,可是来不及了,白色的床单边,出现了一朵暗红色的血花,小碟呆呆地看着血迹,美丽的大眼睛一片空洞,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护士——”兰兰慌忙喊来护士,一位护士小姐匆匆走过来,兰兰小心地抱起小蝶,她感觉小蝶满身都是胳人的骨头,这孩子瘦得·····看着护士小姐换走了弄脏的床单,兰兰这才把小蝶放回床上```````。
”没——没事的,小蝶没事的。“兰兰故作镇定地对小碟笑了笑,”阿姨去请医生来看看```````。“
”兰兰阿姨,别去,医生才看过不久,给我吃点药就好了。”小碟伸手拖住兰兰,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兰兰,“你就是医生啊,别麻烦他们了。“
”好,是该吃药了,阿姨这就给你倒点水来吃药。“兰兰转过身,偷偷擦了一把泪,向对面的墙柜走去,她的脑中想起主治医生的话——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吐血而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减轻孩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