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缘误(三)
第二日,天气虽然很冷,但是阳光很温暖。
薛深护送南宫浣花和镇南王妃到了隆安寺。
这时的隆安寺香客稀少,山间云雾缭绕带着潮湿雾气,濡湿了衣衫。四周环绕着一株株怪柏老松,依然青翠苍劲,如偌大的伞盖相连,使庄严的皇家寺院显得更加肃穆幽深。
本来进了香便要回府,不料镇南王妃突然咳嗽加重,移动困难。
无奈之下,薛深安排耿弋留下,并挑了十几个好手加强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
南宫浣花只留下了竹影和镇南王妃面前的璎珞。
傍晚,太阳遥远得不可触及,残余的温暖抵不过空气中那带着潮湿的寒冷。
南宫浣花看望过镇南王妃后,带着竹影端着一些枇谷来到隆安寺的后院。
这是一块很宽阔的地方,很少有人来,不过寺院里的僧人常常洒些剩饭,引来了些鸟儿。
此时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各色的鸟儿,时上时下,飞旋打转,叽叽喳喳,热闹十分。
南宫浣花洒了些谷子,鸟儿纷乱着,唧唧叫着,抢着,甚至有胆大的飞到她的肩上,还有跳到她的手里啄食。
南宫浣花的心飞扬起来,唇角露出微笑,就连竹影也开心地大声笑着。
突然,竹影扯了下她的衣角,南宫浣花疑惑地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
松影下出现两个人,一个是挺拔俊逸的儒雅公子,另一个显然是个随从,恭敬地跟在身后。
南宫浣花的心咯噔了下,虽然年余未见,薛平泽的温和润泽中隐隐多了锐气。他正淡淡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是不明的幽深。
南宫浣花急忙扔了剩余的谷子,上前几步低头行礼,道:“臣妾睿王妃见过皇上!”
竹影呆了下,也连忙跪了下去。
薛平泽微笑着,道:“原来是睿王妃,免礼!”他看向那些鸟儿,神情愉悦起来,“想不到这寺庙中还有如此随性的地方,睿王妃真是雅致中人!”
南宫浣花低头道:“皇上见笑了!”
薛平泽从竹影的手里接过谷子,走近几步洒落在地上,看着鸟儿争相吃食的模样,不禁笑了。
他拍拍手上残余的谷子,看着南宫浣花,“听说睿王妃身体有恙,一直卧床,现在可好了些?”
南宫浣花道:“谢谢皇上关心,臣妾好多了。”
薛平泽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道:“睿王妃可否介意陪朕走走?”
南宫浣花道:“臣妾不敢!”只得随着他的脚步慢慢走着。
夕阳终于抹下最后一环暗沉的瑰丽,沉入了地平线,暮色降临,天地间苍茫而空旷。
薛平泽眯眼看看幽深而苍远的山谷,缓缓地道:“朕记得很小的时侯,父皇常常带着朕,还有,平川来这儿。我们都很开心,朕记得那是最快乐的时光了!”他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怅惘。
南宫浣花沉默着,她不知道面对这个至尊的男人该说些什么。
为了权势,他舍了他最爱的人!放弃了他的手足!也许,当初他有太多的无奈和不甘。如今,站在这个最高的位置上,前尘往事他应该忘记了很多,有的只是傲睨天下的霸气,还有深深的孤独感!
这应该是每个站在巅峰的人同样的心境吧?即使重新来过,他还会舍弃他必须舍弃的!
薛平泽定定地看着南宫浣花,眼眸深处有一点晶亮在闪动,慢慢地道:“朕总有一种感觉,好像与睿王妃相识很久了!睿王妃以为呢?”
南宫浣一窒,淡淡地笑了下,道:“是吗?前尘往事臣妾已经不记得了!”
薛平泽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向那沉沉的暮色,声音低沉,道:“很多时候,朕很想有一个人能听朕说一说,就像相交多年的朋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有一天,睿王妃什么需要朕做的,朕愿意恭候。”
南宫浣花嘴角微微一撇,却很恭敬,道:“臣妾感谢皇上的恩典!”
薛平泽笑笑,有点深沉,转过身径直向一边走去。随从急忙跟了上去。
这边,南宫浣花微微低着头,听着那脚步的渐渐远去,一抹嘲弄浮上眼眸。
芙蓉帐里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女人极致的呻、吟,甚至还有压抑的痛苦……
终于,声音停了下来,罗帐掀开了,裸着的薛深下了床,随手披上一件长袍,遮盖住修长而精壮的身体。
罗帐里探出一个娇小的女人,她的脸美得没有一点瑕疵,精致之极,而半裸的身体上烙着**的印迹,美丽的眼眸盛满了柔情。
她的声音娇美而柔弱,道:“深!”
薛深眉头皱了下,眼眸中闪过厌弃,头也不回,道:“你可以回去了!”
女人轻拢着丝被,款款走到他的身后,白嫩修长的手臂揽住他的腰。丝被滑落下去,露出如玉般的肌肤,一对丰盈紧紧压住他的后背,“深,让璃儿留在这,好吗?”
薛深转过脸,正对着她美眸中的殷切。很粗暴地,他攫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那美丽的脸庞扭曲了下。
冷冷地,他道:“不要忤逆本王的意思!跟了本王这么久,你应该明白!”
女人的眼眸浮上蒙蒙的水雾,有些幽怨。
薛深放开手,神色不动,转身向屏风后走去。
女人呆愣着,慢慢地弯腰拾起丝被,重新裹在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情变得冷冽起来。
默默地,她一件件地穿上衣服,打开了房门。外面一片漆黑,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噤。
身后,响起薛深懒懒地,却冷冷的声音,“记着,本王可以原谅你一次,两次,但是不能原谅第三次!你该知道你做了什么,所以,不要挑战本王的忍耐极限!”
女人咬着嘴唇,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其他,她的身体颤栗了下。
停了停,绝然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屏风里间,蜡烛燃烧着,房间里荡漾着红色的光晕。
一个硕大的木桶热气氤氲,薛深微微闭着眼睛,头靠着边缘,将整个身体都浸入了水中。
两个丫鬟低着头,一个慢慢将热水注入桶里,另一个轻轻揉捏着他露在外面的肩膀。
而外间,两个丫鬟正以最轻最快的速度换下了床上的所有。
淡淡的龙涎香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