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苍白的大手紧紧拉住我的双脚,任我拼命踢腾,如何挣扎,可是那手就是不肯放松分毫。
也就在这时,水底又慢慢浮起一张脸来。
一双布满血丝的只有眼白的眼睛,没有五官的脸苍白而平整。
“又是她,也不看看老子是闲是忙,等着上去偷套装备好下去救人呢,却在这拽着我的脚。”
我心里愤怒地暗骂。
再说那张脸,第一次看时的确是惊惧无比,可是看了几次之后也就能够慢慢接受了,长得丑那也不是她的错,我也不好太歧视她的长相。
水下,那张脸慢慢的上浮,离我的脸越来越近了。
我的左手死死拉着绳索,右手紧紧握着潜水刀,看着那张脸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时,猛地一刀刺下去。
本就不是很长的潜水刀深深地插入了那张脸上的一只眼眶里。
“嗷——”
一声宛若狼嗷的凄惨叫声猛然响起,震得我耳膜都有些生疼,不过紧接着,紧抓着我双脚的那双手松开了。
我拉着海藻绳索一跃跳出了洞穴,然后坐在环礁之上气喘吁吁。
九世诅咒,竟然被我打败了一次。
看了看手中的潜水刀,突然有了一种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感觉,顿时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坐在环礁上自豪了一会之后开始搜寻,可是却再找不到什么潜水衣空气瓶之类的东西了。
“呼呼呼呼……荣海,荣海,接应我们上去,接应我们上去……呼呼呼呼……”
突然,通讯设备中传来了来自水下的声音。
我的声音。
看了看表:十点。再过十来分钟,那个庄少帅和陆航也便上来了。
也罢,今天我就在这收拾了他们,也省得费二遍事。
另外,下面洞穴内似乎也应该不用我帮忙了,荣海和二勇或是大勇都被我捅了致命的一刀,现在五个人围攻一个阿叨都制服不了,那他们也太菜了。
如此一想,便坐在岩石上开始安心等那两个家伙上来,不久之后,海面上一阵水响。
我环望了一圈,立即躲在冲锋舟后面,据我所知,在那人立的白浴巾出现之前,这两个笨蛋是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看到那两个笨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来,期间还差一点重新掉回海里,我突然有点想笑,一时之间有点感慨,假如这两个人不是在水鬼湾遇到,不是来自于那什么该死的另一个平行空间,在生活里做兄弟那应该是很不错的。
可是现在,我却必须杀了他们。
这两个家伙上了环礁之后,又费了不少力气才互相帮忙摘下头盔,拿下头盔之后,陆航首先气愤地大吼一声:
“荣海!你他妈的死哪去了?!”
骂完之后,又气呼呼地从带来的旅行袋中抽出一条雪白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才躺在湿湿的环礁上大口喘气。
再看那个我——庄少帅,此时环顾了一圈,环礁之上除了浓浓的雾气和黑暗之外什么都没有,耳边传来海水激烈翻滚的怒啸。
“荣海!荣海?荣海……”
他大喊,却毫无回音。
喊声很快就被环礁周围海浪的声音掩盖吞噬了。
叫了几声没有回音,他也放弃了,拿着陆航的浴巾擦了几下,然后甩到一边去,便也挨着陆航躺了下去。
很快,两个人就已经躺在湿冷的礁石上睡得人事不醒,很有可能是刚刚在下面有点缺氧,所以导致了大脑疲劳,轻易地就睡过去了。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之后,猜想两个人已经睡熟了,我捏着潜水刀慢慢走了过去。
先杀哪一个好呢?
看看陆航,却是有点下不了手,如果先杀自己,弄醒了陆航的话,那他蹿起来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一米九的身高,大学专业运动与训练,主修二节棍,跆拳道黑带一段,要是被他发现我杀了他的兄弟,那我是必死无疑。
算了,还是先杀陆航。
盯着陆航看了半天,觉得他真是和我兄弟一摸一样,不过嘛,本来他们也是一个人,看看旁边那个,不是也很像我吗。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陆航和庄少帅的左胸,暗暗估摸着心脏的位置。
待会儿下手时,一定要快、狠、准,不能迟疑,不能拖泥带水,否则一旦事情有变,我们六人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打定了主意,又盯了二人两秒,心下一发狠,对着陆航的左胸手起刀落:噗——
锋利的潜水刀直插心脏,待刀拔出来的时候,鲜血竟然从刀口中喷出了一米多高。
“哼——”
睡梦中的陆航似乎感觉到了不适,痛苦地哼了一声,还睁开眼睛无力地望了我半天,像是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可是一会之后,他又转头望了望身边还在熟睡的那个我,继而,眼中的神色由难以置信变作迷茫和惊恐,不过很快,他便嘴角吐着血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垂死的一瞬间,陆航很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嗯?”
似乎是陆航无意中碰到了庄少帅,或是我的动作太大,抑或是有了什么感应,一边的庄少帅竟然悄无声息地醒了,并且坐了起来。
看来这个家伙的反应和我比起来要迟钝得多,若是我,睡梦中也会极为警醒。
不过他既然已经坐了起来,再刺胸口难度就大了,电光石火的一秒,握着潜水刀的手手腕迅速的一个翻转,朝着他的脖子就挑了上去。
转瞬之间,这家伙脖子上的动脉便已断开,汩汩的鲜血不住地流出来。
“你,你——”
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我,但是看似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直到低头的时候,似乎才发现了死在一边满身鲜血的陆航,脸上现出了一种极为痛苦、不甘的神情。
这个庄少帅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跟陆航想比,他死得似乎要慢一点,至少要等身上的血从被割断的动脉处流干才能死,所以在濒死的这一瞬,可以想象他有多么的恐惧、绝望和痛苦。
“你,你是谁?为……什么?”
鲜血如注的流下,他捂着脖子,断断续续地问我。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是兄弟,现在,只是送你们回去而已。”
要我说什么呢?难道要在他生命中短短的最后几分钟之内给他讲解厌火国、水鬼湾和平行空间吗?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着脚下一对满身是血的兄弟,我心里突然开始难过起来。
纵使和我们一样的平行空间有无数,纵使他们也就是我们,但是,他们和我们自身还是不同的,如果有可能,真希望他们都能活得好好的。
砰——
突然,一声沉闷的爆炸之声从地底传上来,半个环礁似乎都在微微颤动,与此同时,洞穴那边,陆航、荣海、阿叨、大勇、二勇五个人鱼贯而出。
五人上来之后,便开始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喘息了半天,陆航气愤地指着阿叨大骂:
“阿叨你这个混蛋,水性怎么他-妈的那么好,穿着个潜水衣就怎么都弄不死你,五个人围追堵截的,他妈的抓都抓不着。”
“我是没有带呼吸器,否则早就抓住他了。”
阿叨被骂得有点委屈。
“变态,你怎么练出这本事的,在海里鲨鱼都吃不着你。”
“人水合一。”
阿叨冷酷无比,淡淡地说。
“擦!”
“看来你们还是成功了,最后怎么抓住阿叨……呃,那个阿叨的。”
看样子,他们虽然费了大力,但还是成功了,我也很有兴趣听听细节。
“最后还是阿叨和荣海,两个领悟了人水合一的家伙前追后堵才拽住了他的气瓶,我上去用绳子把他捆成了个粽子,把炸药绑他腰上了。”
陆航道。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冲锋舟那里发现阿叨,抬回来的时候他连连地说着的一句话:陆航杀我,陆航杀我……
此时,陆航似乎也想到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看了阿叨一眼,又看我一眼,不再言语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阿叨不再出声,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点忌讳另一个自己被陆航炸死这件事,可是就在这时,环礁的一侧传来一阵水声,我一惊,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连忙站起来拿着强光电筒朝那一侧绑着的那艘冲锋舟处照去。
在那冲锋舟靠海一侧的船舷上,一双苍白的大手扒在那里。
“是,那个阿叨,被火药炸的,他竟然上来了。”
陆航说了一句,声音有一点嘶哑。
我快步走过去,陆航也一声不响的跟了上来,两个人很默契地把这个阿叨拖到了环礁上,此时这个家伙已经昏迷不醒了。
“阿叨,阿叨……”
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试图叫醒他,这时陆航已经躲到一边去了。
“陆航杀我,陆航杀我……”
这个阿叨在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我想起了上一个夜晚,当我救起阿叨的时候,他说的就是同样的一句话。
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有规律一样,早就注定了的,周而复始,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
片刻之后,阿叨死了。
我开始担心一会之后他是否会尸变。
“少帅,你说今晚那条白浴巾还会来吗?”
盯着地面的三具尸体沉默了半晌,陆航突然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来了,阿叨已经死了,你忘记昨晚白浴巾是在阿叨死前出现的了?我觉得这水鬼湾里出现的平行空间,每一个现象之间都是有几位紧密的联系的。”
“不会来!”
阿叨突然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这让我一愣:他怎么会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