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航!”
我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可是却没有回应。
奇怪,天还没亮他这是去哪了,门也不给我关,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走远,这样想着我便也出了房间来到楼道。
此时月光从楼道里的窗户照进来,却也并不太黑,于是我沿着楼梯一边向楼下走一边喊阿航。
这时,楼梯下方人影一闪,两个人出现在了眼前,借着外面隐约的光亮看去,竟然是老爸老妈。
“爸,妈,你们怎么赶在半夜回来了?”
我奇怪地问道。
“什么半夜,你看天都快亮了。”
老妈瞪了我一眼埋怨道。
我从楼道的窗子向外面望出去,只见外面虽然没有阳光,可是却的确是朦朦亮了。
“妈,阿航来了,你们看到他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出来找阿航没找到,于是问。
“没看到。你快点准备一下跟我们出去,这次我和你爸给你说成了一门好亲事,能帮你把这次的灾难躲过去。你快换了衣服这就去拜堂。”
“啊?结婚啊?”
我有点莫名其妙,对方是谁啦,长得咋样啦,高矮啦,胖瘦啦,性格啦,这些都还不知道,这直接就要去拜堂啦?可是老妈却不管我情不情愿,和老爸两个一边一个架着我就往楼下走。
一时之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倒,竟然忘记了挣脱,任由他们拉着我来到了街上。
也许是天还没有完全亮的原因,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几个人影在街角处一闪而过,我也没有怎么去注意。
在爸妈的牵引下,转过了几条平日里没有怎么注意的巷子,竟然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平房面前。
“就在里面了,快进去吧。”
老妈说着将我朝着平房所在的方向推了一把。
这是一座很破败的土房,极其低矮,进去似乎还要低头,否则很有可能会撞在门框上。
我推了一下门,门“吱嘎嘎”地便打开了,抬脚迈进去,里面的光线极暗,费了很大的劲眼睛才适应。这时我才发现房间里站着两个老人和几个小孩子,其中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很眼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哎呀,新郎来了,快点带着新郎去换衣服。”
见我进来之后,其中一个老人说了一句。
听了老人的话之后,那个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小女孩走过来拉住我,然后将我朝着里面的一个房间拽,跟着她向前走,感觉脚下像是踩着什么东西一样,低头一看,满地的零钱,都是一毛的硬币和一元、五毛的纸币。
“按照规矩,新郎来了要在地上扔一把零钱。”
见我向地下望,小女孩说道。
这时我才想起,这小女孩是山东老家那边一个小学同学的妹妹,她怎么会在这里?不过看到她我也就放心了一点。一掏口袋,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零钱,于是抓出来便向地上扔去,然后跟着小女孩来到里屋。
里面的房间和外面的一样破旧,完全不像是新房,屋顶上挂着蛛网,土炕上胡乱地放着几床被子,上面坐着几个不认识的人。地上放着一张没有漆过的旧方桌和两把椅子,都满是油渍,方桌上面摆着两副碗筷。
这时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身材矮胖的女人走过来看着我微笑道:
“你来啦?”
“嗯……咦?怎么会是你啊?”
这女人我认识,她叫沈婷玉,也是山东老家那边的。
以前沈婷玉的父母都在我们住的那个小区扫垃圾,她小学毕业之后就辍学了,然后整日帮着父母收垃圾。
我记得她一天到晚都很少说话,总是满脸油汗,头发乱蓬蓬地站在垃圾堆旁盯着走过的人看。
“今天就是我们结婚啊。”沈婷玉见我问,不满地答道。
“什么?!”
让我跟她结婚,开的是什么玩笑,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老爸老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准备拜堂吧。”
这时一直站在墙角阴影处的一个人走上来说道。抬眼看去,竟然是沈婷玉的妈妈。
我紧张起来了,结婚可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够如此草率呢?老爸老妈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不把我的幸福当回事啊,还说是躲过灾难的好办法。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能为了怕诅咒就跟这个女人结婚啊?
再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比我大了五六岁呢。
想到这里,我冲口而出:
“我不拜。”
转身就跑。
直到我跑出了那座土房,里面的沈婷玉似乎才反应过来,呼喊着在后面追上来,我脚下生风一路狂奔,生怕被她抓回去拜堂。
本来是想跑回家的,可是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却发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大黑洞,此时沈婷玉已经马上就来到面前了,于是我闭着眼睛纵身一跳跳进了黑洞里……
“少帅,快醒醒!”
我被人推了一把,一哆嗦睁开眼睛,此时房间里已经很明亮了,强烈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喘息着,心还在怦怦跳。
“少帅,你做噩梦了?”
陆航站在地中央,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一个包子边吃边问。
“嗯,几点了?”我喘息着问道。
“十点半了,做了什么梦?”陆航咬了口包子,盯着我问道。
“别提了,他妈的,荒唐到家了。”
我恨恨地骂了一句,起身便向卫生间走去。
几下脱掉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把凉水开到最大,从头浇下来。
洗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刚才梦到的那个沈婷玉,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记得她后来嫁给了一个在市场里卖水果的男人,结婚不到两年就死了。听说还是猝死,半夜睡着觉突然就口鼻出血,死因至今不明。
当时这件事在我们那个小区附近还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甚至有人怀疑是被他老公下了毒,连警察都惊动了。但是最后查明不是中毒而死,沈婷玉的妈妈因为心疼女儿,一急之下得了重病,一年不到也去世了。
对了,还有那个小女孩,我那个小学同学的妹妹,她也死了好多年了,好像是得的糖尿病。
听说她父母因为没钱治病,所以就打算放弃她,但是又经不住邻居们盘问,为什么孩子有病不给治之类的。于是她妈妈就专门买糖给她吃,病情迅速加重,很快也就死掉了。
这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听大人们讲起的。
想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妈的这才是鬼来催命了呢。
“少帅啊,我跟你说,以后你就放心睡觉吧,再别做什么噩梦了,那个玻璃球落地的声音我已经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陆航已经跟我到了卫生间的门口,隔着门向里面说。
“怎么回事?!”
我连忙关了水龙头问道。
“嗨,网上查到说是一种细菌,全国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听到过同样的声音。连我这么精明的人都被骗过了,惭愧惭愧……”
“阿航,说清楚一点,什么细菌?”
“你等着,我拿电脑读给你听,话说昨天半夜你睡着了之后我就上网,结果竟然被我查到了。”
陆航啰啰嗦嗦地走进卧室拿出了我的本本,然后又来到洗手间的门口,隔着门读到:
“一般天花板的构造都是在里面有上下两层细钢筋作支撑,在灌浆的时候,钢筋会受到水泥浆的流动和重量产生细微的弯曲变形,这时就会有向上或向左右的应力累积起来。另外房子盖好数年后,受到地震或地基小位移等因素影响,水泥中的细钢筋也会产生新的应力。
“在一些年代较久的建筑内,会生长出一种不完全菌纲的霉菌,这种霉菌会生于多细孔表面,以水泥中矿物质为食,腐蚀工业材料与水泥。
“而细钢筋与水泥接触面是最理想缝细,霉菌多聚生于此,菌丝向四周开始侵蚀成一个中空型管道。
“当某根有应力钢筋的周围水泥被这些细菌侵蚀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在中空管道中来回弹动,这就是钢珠声产生的原因。”
细菌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是见鬼了,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不过既然是有理论根据的,那也就让人放心多了。
“怎么样,这下该放心了吧?快点洗啊,一会咱们出去买点必需品,早上阿叨来电话说借到一条大船,咱们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出海怎么样?”
阿叨?大船?脑中一闪,立即闪出阿叨那副猥琐的样子,那传说中的“大船”我也见过,无非是他叔父从别人那转手过来的一条二手破渔船而已,他却当做宝贝。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渔船破归破,还真是足够大,我以前多次想让阿叨借来用用他都不肯,这次竟然借来了,肯定是对昨天的事情怀抱着内疚,这家伙就要让他一直活在一丝内疚中才合适。
“大船,嘿嘿,我劝你还是别报太大的希望,免得看到了船会更失望。”
我说着又打开了水龙头开始冲洗,不过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
洗完之后吃了几个阿航从楼下买回的包子,然后爬到床下拽出了两只黑色的大包,里面分别是我和阿航最最值钱的家当:两副可以潜到一百二十米的潜水装备。
“好久没下水了,这一次出海可一定要好好玩一次,我一直想到远一点的西沙那边看看,不如这次我们就去西沙群岛,刚才上网查了天气预报,这两天都是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的好天气。”
望着那两只大包,阿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淫笑。
“我是没问题,就不知道阿叨同不同意,那条破渔船是他叔父转过来的二手货,像个宝贝似地供着,要不是这次他差点害死我,估计也不会借来赔罪。”
“上了船哥就是掌舵,哪还有他说话地份儿。”阿航咧嘴笑道。
下午,我和阿航在附近的市场、超市转了几圈,买了一些出海必须的东西,又把包子送到对门一个女孩子那里寄养几天,然后就是万事俱备只待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