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手下也有几十个马仔,我把他们都叫到一起,想共同探讨一下收帐的办法。
“大家都说说,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帐收回来。”我坐到他们中间,和善的笑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肯开口。
“山猫,你先说说吧!”我发现这些马仔看向我的目光都很不屑,但只有一个人表现最明显,昨天交接时,鲍文健给我介绍过他,外号叫山猫。
“这有什么好说的,”山猫冷笑一声,懒洋洋的道:“公司不让我们做的太过份,光靠骚扰和恐吓,人家不怕我们有什么办法?”
“对呀!人家14k和水房那边放数的(放高利贷的)为了讨债,可以下死手,欠钱的哪个不怕?当然能讨回钱了,”
“对呀!对呀!我们总是用老办法,哪有人还钱呀?”
没等我开口,其他马仔纷纷跟着嚷嚷起来,吵的乱哄哄的,嗓门最大的就是一个叫小公鸡的,这外号可能和他的形象有关,蓬松的长发染成金黄色,尖嘴猴腮、瘦瘦干干的、个子也不高。
“小公鸡,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做才能把帐收回来?”我指着他笑道。
“这。。。。。。”小公鸡瞄了山猫一眼,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现在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帮小流氓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我还不如山猫有威信。
如何迅速树立自己的威信?我的大脑瞬间就想出好几个办法,但很快又都被否决了。我需要的是他们的真心拥护,不是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在这片即将回归的土地上,我连一个亲信、一个可以信赖的助手都没有,光靠我单枪匹马的乱闯,成就毕竟有限。我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我要靠着他们最大限度的完成那件笼统而模糊的任务。
“大家静一下,静一下,先听我说两句。”我大声道,连着呼喊几遍,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想先问问大家,我们出来混是为了什么?”我看着众人,不待他们说话自己答道:“我想应该是为了钱。”
众人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都疑惑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收不回帐,不仅公司的效益不好,连大家提成都少了不少,腰包也比别人瘪了很多,对吧?”我淡淡的笑着。
“这还用你说?”山猫呲着牙,“这道理谁不懂?谁不想多收帐?可收得回来吗?”
“就是,这道理谁不懂?”
“谁不想多赚钱哪?”
马仔们又闹哄哄的你一句、我一嘴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没有制止,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吵。
马仔们很快看出气氛不对,一个个悻悻的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都说完了?”我收敛了笑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一番,才正色道:“大家可能知道我是大陆来的,也都知道我资历浅、经验少,所以大家对于跟着我干没有信心,对我不服气,我都知道,我也能理解,”我顿了顿,观察他们的反映。马仔们对我的直白显得都很意外,这让我很满意。
“但我希望大家明白一点,现在我是你们的大哥,不管你们服不服我,我都是你们的大哥,这不是以你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我的声音并不高,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丝丝的凉气,“公司既然派我来,就会支持我、信任我,你们要是不服我可以走,我绝对不会阻止。”
我说这话有一定风险,万一哪个马仔和其他帮派联系好,提出离开,那对我,对公司威信的打击都是巨大。但我知道在黑社会,‘义气’二字仍旧被看的很重,跳槽无异于背叛,是最让道上兄弟所不齿的。所以我必须赌这一把,不压住他们的气焰,我的话以后根本不会有人听,光杆司令能干个屁呀!
全场的人都耷拉下脑袋,自我们进到这间屋子开始,他们还从没有表现出这样顺从的样子。
“很好,没有人要离开,”我笑着点点头,“我想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们认同我是你们的大哥,对吧?”
马仔们没有一人敢吭声。
“你们刚才说别的帮派为了讨债采用了一些极端的手段,你们也认为应该这样做,对吧?”我盯着山猫和小公鸡几个刚才吵的最欢的人,小公鸡几个不敢和我对视,垂下头去,而山猫则把脸转向一边。
“你们想过没有,为了讨债去杀人、去绑架这是什么罪行?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你们可以去做,但你们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钱要回来了,公司占大头,我们得小头,但被皇气(警察)盯上的是谁?”我提高嗓门,“是你们!一旦被抓住,坐牢的是你们!即便公司给予你们一定的补偿,但能够换回来你们所失去的自由吗?铁窗饭好吃吗?”
马仔们一阵窃窃私语,很多人都不自主的点头赞同。
等他们静下来后,我接着道:“所以我赞同公司的规定,极端手段讨债绝对不可取,我坚决不赞成其他帮派的做法。”
“文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问道。
这是今天第一个叫我‘文哥’的马仔。到目前为止,我的策略是成功的,找到了和他们沟通的共同点,在部分马仔心里树立了一定的威信。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问道。
“我叫岳宇仁,文哥叫我阿仁就行。”阿仁站在那里答道。这小子长的很普通,但个子却很高,带着几分精神样。
“我记住你了,阿仁,你先坐下。”我摆手向他示意。
“阿仁的问题应该也是大家的问题,不过,具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很坦然的说了句让他们丧气的话,“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我们能抓住他们的弱点,就肯定能把钱要回来。这也是我今天把大家叫来的原因,我们要一起商量办法,在大陆有句话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意思就是发挥众人的智慧,肯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文哥,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我们也商量过,可就是见效不大。”又一个马仔站起来答话。
我问了一下,知道他叫蟹龟洪,他一脸的横肉,看起来倒是像个狠角色。
“山猫,香港有个叫岑英红的女人,她欠了公司四十万,已经半年没还了,这帐是你去讨的吧?”我转向山猫问道。
“是的,是我领人去要的,可她连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根本没钱还。”山猫很不情愿的答道。
“那我问你,当初是谁给她放数的?放数时不知道她的情况吗?”我盯着山猫冷冷的道。
“是一个叫虾仔的叠码仔(赌场里的公关,专门伺候赌客,赌客的打赏是其收入的主要来源,大多也为赌厅放高利贷)放的,”山猫避开我的目光,老实的回答道:“我问过虾仔,他说这女人的情夫是个大公司的高层,很有钱,虾仔和这女人接触过几次,见她出手豪爽又和情夫一起来赌过,才把钱借出去的。”
“那你们没去找过这个情夫吗?”
“找过几次,”小公鸡接过话,“可那凯子说不认识岑英红,还说我们再骚扰他就报警,所以我们。。。。。。。。”
我沉思片刻,问道:“这小子结婚没?”
“结婚了。”小公鸡答道。
“那就好办了,”我呵呵笑着,“山猫,这事还是你负责,找个漂亮的佗地(本地**)去勾引他,拍下来威胁他,如果不上勾就让佗地(本地**)天天去骚扰他,务必要搞的满城风雨,以捅到他老婆那去威胁,让他老婆闹离婚,我就不信他会甘愿家产分出去一半。”
众马仔被我说的眼前一亮。
“这是个好办法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马上就去找人办。”山猫兴奋的道。
这笔帐要回来起码能有上百万,按最低百分之五提成,也是五万打底,他能不高兴吗?
“谁是阿彪?”我摆摆手示意众人静下来,接着问道。
“文哥,我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子站起来道,我知道他在象牙金室干了三、四年,算得上是赌厅的老人。
“陈顺潮欠公司十五万三个月,这帐是你去收的吧?说说他的情况。”
“陈顺潮是澳门人,在纺织厂上班,当初放数的时候因为他是本地人,又是有工作的才借的,可他后来被工厂辞了,所以还不上我们的钱。”阿彪恭敬的答道。
“澳门人不是不赌钱吗?”我疑惑的问道。
“文哥,个别有些人也好赌。”阿仁主动答道。
“那陈顺潮在本地有亲族吗?”澳门一共几十万人,宗族观念很强,这是我最近了解到的。
“有的,他们陈姓是个大家族,还有族长。”阿彪答道。
“把陈顺潮抓来,逼他举着欠条拍裸照,拿给族长看。”我不加思索的道,
“这不太好吧?”阿彪面露难色,“各社团的族长都很有地位,我们这样做传出去会被人骂的。”
我挠挠头,“不要紧,你送裸照时告诉那老头,我们给陈顺潮减免两个月的利息,这就算给他面子了,数额不大,他应该能知足的。”
“可我们减免利息,公司那边能答应吗?”阿彪还是有些疑虑。
“公司那边我回头去说,你们等我消息就动手。”现在别说利息,连本金能收回来就不错了,我相信何润昌肯定会答应。
马仔们听我连说了两个办法,思路被拓宽激活了,纷纷畅所欲言,提了不少损招。经过推敲很多都具有操作性,众人对收帐的信心空前高涨。
“好啦!今天就先到这儿。”我拍拍手,“已经很晚了,看你们既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人要给我庆祝的意思,我只好会来点事,安排你们一顿吧!”
马仔们哄然大笑,经过几个小时的接触,我们的距离拉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