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雨落在对面的屋顶的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
青色和紫色的两把油纸伞,在风雨中就像两朵盛开的花,青的光亮,紫的高贵。
“上官红,这么大的雨,你何必匆匆回家?医馆中有现成的房间,可以住一夜的。”
周子玉看着身旁提着长裙的少女,轻声问道。
大德医馆中准备了不少的空房间,就好像现代的宿舍一样,如果医馆中人不想回家,可以安安稳稳睡一觉。
看样子,绿荷和云蜜儿就选择了留宿。
“我家里有事,不能够不回去。”
上官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风雨中,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
“嗯。”
周子玉点了头头,没有多问。
清官能断家务事,既然上官红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讨人烦地乱问。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周子玉对上官红的印象好了不少。
能够冒着这样大的风雨回家,可以看得出,上官红对自己的家庭很在意。
在意家庭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上官红,你为什么来医馆做事呢?”
周子玉闲的无话找话,当然,他也真的好奇。
在医馆工作,别看是不累,但说起来,是非常的繁琐的。而且,病人的家属通常心里焦急,脾气也不好,在医馆工作的几人通常也会挨训受气。
在周子玉想来,以上官红这样的容貌和聪明,肯定可以找到更好更舒服的工作。
“前段时间,魏东执事帮过我们家的大忙。”
上官红提起长裙,雪白光洁的小腿,散发着诱人的光辉。
“嗯。”
周子玉目光亮了亮,知恩图报,这种人更是值得信任。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了上官红的家,一处破旧平常的小院,高高的大门都是挺显眼。
轻轻叩了几下门,一名十二三的少年探出头来,他身子瘦弱,脸色苍白,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对生命的热情和期望。
“姐姐,你回来了。”
少年人见到上官红,欢呼一声,打开大门。
“嘻嘻,我以为这么大的雨姐姐不会这么快回来呢,原来是有人送啊。”
少年人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周子玉,很灵动,很狡黠。
“别乱说话。”
上官红美目一瞪,敲了少年的头一下。
“这是我的弟弟上官雨。”
上官红向周子玉解释道。
“嗯,很聪明,很有精神,将来好好读书,一定会有个好前程的。”
周子玉随口称赞了两句。
在他看来,这个上官雨人是机灵,但身子骨太弱,如果不多加调理,以后会有不少的麻烦的。
“嘻嘻,这位大哥哥,这么大的风雨送我姐姐回家,就进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上官雨过来拉周子玉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很热情。
周子玉看了上官红一眼,没有说话。
“进去坐一坐吧。”
上官红看到周子玉干净的衣衫上沾满了泥点,心里一软。
小院不大,几间矮小的石头房子整整齐齐,在风雨中接受冲刷。
走进正中央的屋子,周子玉就见到两名老人坐在大靠椅上,身上的衣服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
两位老人看上去都有六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已经不少,他们坐着不动,好像是腿脚不便。
“有客人来了啊,红儿,赶快给客人倒茶。”
老人的声音很憨厚,一听就是质朴的农家人。
“老人家,不用了,我进来坐坐就走。”
周子玉摆手示意,对于老人,尤其是为子女奉献一生的老人,他都是感到由衷的尊敬。
“你是红儿的朋友吧?这么大的风雨你能够送她回来,真是不容易啊。唉,都是我们两个老婆子老头子拖累了她,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罪。”
老太太一说起此事就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行动不便,一直都是靠上官红照顾。不少媒婆看到他们家的情况,都不愿意上门提亲。他们两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感觉到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母亲,你说什么呢,做女儿的照顾你们不是应该的嘛。”
上官红回来就不闲着,她忙上忙下,收拾工具,准备饭菜。
“两位老人家不必要如此,安心地修养,或许还有康复的一天。到时候,一家人团团美美,该是多欢乐啊。”
在屋中待了一会,周子玉已经看出这两位老人很可能是出了事导致双腿行动不便。
“红了,多加一副碗筷,让你的朋友也在这吃完饭再走吧,外面的风雨挺大的。”
周子玉长相俊美,说话又和气,两位老人对他的影响很不错,纷纷表示要留饭。
“我家里还有事情,必须要赶紧回去,就不打扰了。”
周子玉连忙起来推辞,他今晚回去还得忙着处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的没有时间。
看到周子玉态度坚决,两位老人也不好多留,只是让上官红送一送。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站在门前,上官红轻声向周子玉感谢,她声音清灵灵的,很好听。
“哈哈,不用客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在大德医馆做事,我就得保护你周全。两位老人都很慈爱,你以后要是家里有事情,医馆的事你可以先放放。”
周子玉打了个招呼,撑起雨伞,大笑而去。
上官红看着周子玉逐渐消失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就要回屋。
“嘻嘻,姐姐,人家都走远了,你还站着呢。”
上官雨冒了出来,笑嘻嘻的模样,好像有一种捉住他姐姐秘密的得意。
“你小子别乱说。”
上官红俏脸红了红,
“他是我做事的医馆中的大大夫加老板,今天是碰巧来送我的。”
“哼哼,老板又怎么样?我姐姐又漂亮又能干,做官太太都绰绰有余。”
上官雨扬起小脸,眼睛眨呀眨。
“胡说八道,赶快回去吃饭。”
上官红拍了拍上官雨的小脑袋,拎着他的领子,回屋里吃饭。
撑着油纸伞,踏着木屐,周子玉在风雨中犹如闲庭散步,悠然自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冷风冷雨里,周子玉却高声唱起了苏轼的词曲,慷慨高歌,缓步而行。
“嗯?有鬼。”
在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周子玉突然停下来,他的眼前,有一道鬼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