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20
书接上回,话说,敖顺得兄长妙计后心安神喜,漫步跟着其向正殿行走,张百福六人见二龙归殿纷纷起身行礼,敖钦还礼道:“让诸位道友等,请坐。”
六人闻请各自归座,双目皆礼望台上南海龙君,闻他又道:“先前我那贤弟多有鲁莽,还请道友包涵。”百福礼道:“龙君率直至善,百福深敬不已,不知君上可有定夺?”敖顺与其兄对目后,点头道:“孤闻真人言,那村中善民乃是受妖道指示,此事当真?”
张百福闻言心笑,笔直端坐正目道:“此事的确属实,俗云:不知者无罪,还请龙君宽宏大量,饶诸善不敬之罪,百福代村中老少,拜谢君上。”语毕,携带张逸五人同时礼拜。待众人一拜后,敖顺暗喜,还上一礼,说道:“孤也并非不理不智之人,既然诸位真人代其礼拜,那李家村之罪,孤便不许追究。不但如此,若是他等日后,诚心敬我水族,孤便许他等出海无浪,余福不尽!”
百福等人闻言皆喜,拱手又拜,敖钦含笑起身,和善说道:“诸位道友无需多礼,先前受君子一拜,乃是那村中善民之礼,不知此礼又从何而来?可莫要礼杀我兄弟哩!”语毕走下台阶,还上一礼,张逸敬道:“此礼,乃是拜谢龙君慈悲之心。”敖顺抚须笑道:“呵呵,既然此因果已了结,诸位道友何不一同吃杯水酒,也好让我二人,敬一敬地主之谊。”
金蝉、火兔闻请,心中甚是欢喜,王氏主仆也顿感面皮有光,便是不常言语的永昌道人,也满面微笑。张百福见众目所望,躬身道:“多谢龙君美意,我等宝殿怕已有多时。村中善民尚在急等,请龙君恕罪。”
北海龙君闻他回绝,只感面皮无光拂衣而起,冷哼一声,便直往后殿行去。龙君怒走,祸首倒是神态自如,敬而不卑的拱手礼送,张逸见敖顺含怒拂衣,知自家大兄恶了他,余光瞟着大兄,本想劝解一番。然,殿中尚有一龙,殿外无数虾蟹,不好扫了大兄颜面,便低头不语。王氏主仆二人,以家尊为首自然无话,反而暗怨‘北海龙君肚小如蚁’,张金蝉、永昌虽腹中有语,但也同张逸一般,出神暗思君子是何意。
敖钦见家弟拂衣而去,暗瞟诸君神情,见他等各有神色,还礼笑道:“既然如此,那小龙便不再多留,须容我代家弟相送一番。”张百福含笑推辞,连称不敢,唤起妻弟道友,再行一礼便转身告退。
话说,六人退了水晶宫,一路无话行了三千里,千里之外,火兔见大兄脚步放慢,终忍不住张口道:“哥哥此法有些不妥。”百福脚步一定,轻抚身旁荧光小鱼,笑问道:“有甚不妥?贤弟可是怪我恶了龙君?”话完,看了夫人一眼,王氏会意玉指立胸,巧结法印。一道水蓝灵光,从其指尖顿出,升至头顶两丈后朝四方散去,千万道蓝光飘荡,汇聚成丈大的葵水光罩将众人罩入其中。
张逸见神光断了六耳,挽起自家大兄衣袖,说道:“那北海龙君,乃是性情暴烈之人。哥哥回绝了他此番美意,他此时怕是正在后殿辱骂我等,哥哥君心常明,为甚刚才那般无礼?可有甚深意?”王氏等人点头不语,静等君子表心,张百福笑观众目,抚须道:“那个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人情达练是好,但还须世事洞明。贤弟今日——圆圆滑滑如青天,可曾记得你乃地生?还未处世,你便先将棱角磨平,不知千百年后——你是何等模样?”
此言一出,五人瞬感一股凉意,闻百福接道:“道心天心,仁善本性,刚柔相济,水火相容,以上融为一团,便是混元心。然,三界从混元而来,道者却欲混元而去,是何道理?”永昌道人闻君子——欲借此机传心法,心中甚欢,拱手礼道:“请老师指点。”
张逸深思不语、金蝉双目放光、王氏主仆掩面竖耳,众人皆望着家尊,张百福四顾后,唱道——
“此山非彼山,混元非混元。
尔须晓阴阳,还要见五行。
五行修得功德满,阴阳练就混元神。
元神修得精精精,其心变得混混混。
红尘污得心莲枯,元神晶莹又如何?
抛开五行分阴阳,此法才是混元心。”
众人闻此番良言,犹如清泉洗身,洗净心中红尘。片刻,张逸等人从入定中归来后,先见永昌双目精光四射,敛衣便拜道:“老师圣心通明,弟子悔悟了。”还未等他拜下,张百福闪身将其扶住,说道:“先前道友被疯魔蒙心,今日本性归来,真是可喜可贺。”闻二人言语,王氏四人回过神来,满是欢喜的看着家尊,张逸礼道:“空心柳木万丈高,不如香檀一寸实。愚弟多谢兄长点醒。”
王氏翠儿面似雨过芙蓉,一旁暗喜不语,金蝉闻二兄礼言,方回过神来,疑惑道:“敢问哥哥,既然得来混元,为甚再分阴阳?弟弟愚笨,还请哥哥指点。”张逸面皮嬉笑,退开一旁,捏鼻道:“此人甚是污秽,哥哥还须明心。”金蝉瞬时火气叫骂道:“贼子一刻不忘辱人,我怎容你?!”语毕,纵身一跳左手如刀,聚来庚金之气,朝其头直劈而去。
张百福大袖一挥,卷起金蝉手臂,将其拉回身旁,笑道:“三弟小心,莫中那厮奸计。”张逸眯眼直笑,看着蝉弟不语,金蝉怒火暗藏,转目对自家大兄礼道:“多谢哥哥点破奸人诡计,还请哥哥助愚弟明道。”
张百福手臂一松,抚须道:“三界从混元而来,乃是因:混元浑噩,无阴阳五行,无过去未来,无善恶因果,无世间生灵。我等再回混元,是因:已知阴阳五行,已晓过去未来,已分善恶因果,已做世间生灵。你虽修得道果,但你并非天道。你融金木水火,切勿忘了,你并非五行。你手结道印,神似阴阳融万物一体,还须心见本性,贤弟可明?”
张金蝉深思良久后,抚掌欢道:“哥哥大道甚深,愚弟略悟皮毛。”百福含笑道:“不敢当‘大道’之称,此法不过愚兄一些心得。方才无礼告退,乃是怕贤弟——吃了龙王酒,不知东南西北风。若是怕恶了龙君,那贤弟真是小瞧了他哩!龙君乃一海之主,岂会与我等一般见识?日后我等修道有成,再来赔礼便是。”张逸心中暗感不已,礼道:“哥哥恩情,愚弟怎报?”
张百福知他心意,哈哈大笑道:“弟弟不做逸仙学福人,你若真有心报答。不如回国之后,娶来三四房弟妹,为我张家开枝散叶,如何?”火兔闻大兄戏言,纵身跳出光罩,直朝海上飞去,呼道:“我本将行照明月,奈何明月降寒霜!冻杀我也。”张百福大笑未停,王氏主仆嬉笑也来,金蝉化光追去,永昌抚须开颜。
众人欢笑过后,架起光罩才行数里,忽闻后方有人呼道:“道友留步。”四人转身回望,见来人——
金簪赤发面如婴孩,一尺美髯顺滑如丝。
身穿白袍金丝玉带,脚蹬乌云气似苍龙。
张百福不等他前来,前迎两步礼道:“百福见过龙君。”敖钦还礼道:“道友识人之术,果然了得,一眼便破了敖钦障眼之法。”众人礼毕后,百福笑道:“君上龙气直冲斗霄,百福若再不实真龙,岂不是瞎儿?”待真龙抚须欢喜后,他又道:“敢问龙君往何处去?”敖钦道:“我正欲回府,不想在此巧遇诸位道友,真是有缘哩。何不去我南海吃杯水酒,也好不负天道美意,如何?”
王氏等人望向家尊,百福略思后,礼道:“先前,百福因故扫了君上美意,本想日后前去龙君宝殿请罪。谁知今日我等造化再遇真龙,如何敢逆天意?不过我那二弟三弟,已前往村中报喜,不知君上可否移驾?”老龙甚喜君子有礼,抚须笑道:“正好敖顺也想去村中礼见一番,还请道友领路。”
张百福闻后含笑礼请,老龙抚须随行,君子真龙一路欢谈出海,见九霄嘭啪作响。正是金蝉、火兔在云中欢斗,连忙唤下二人来见龙君,礼毕后,驾云朝李家村行去。六仙一龙腾云到了李家村,诸善肉眼凡胎,不拜真君先谢小道,礼毕后,李斯请着恩人来到林中,奉上椰汁果品,拱手道:“上仙恩情我等永世不忘”
张百福还礼,说道:“师兄莫因百福入了玄门,便忘了你我同门之谊,如此生疏实,真让愚弟寒心。”李斯心喜笑道:“倒是愚兄客套,敢问贤弟可见龙君?龙君可有说甚?”张百福眼问老龙后,见他无意显真身,便直言道:“我等入海之后有幸面君,龙君已告知因果,实因诸君无礼,才导致出海无获。”村中老少闻言心慌,李斯扶案速问道:“不知我等所犯何罪?”张逸望了一眼敖钦,见他面无表情,指着香案道:“师兄拿着水族祭龙君,敢问何意?”
话已点透,诸善已知其罪。不待李斯吩咐,自有七八大汉,五六妇人慌忙起身跑到香案前,将小鱼虾蟹贝类统统撤下。随后跪地泣拜,乱呼‘知错求龙君恕罪’,其他村民见后,皆连滚带爬的跑到香案前同泣参拜,林中泣声拜声不断,恕罪求饶不停。
李斯面色煞白,神色复杂的望着地上狼藉的矮凳果品,叹道:“本想祭拜好事,不知小错埋下祸根。”敖钦收回目光,含笑道:“长者无须如此,那北海龙王已恕尔等无罪。”其声洪亮,数里之内可闻,老少闻言停泣止拜,皆望向老龙。张百福点头道:“道兄所言不虚,龙君宽宏大量,已饶恕诸君无罪。不但如此,龙君广发慈悲,曾言:若是诸君诚心礼拜,必保君子出海无浪,余福不尽。”李斯欣喜若狂,连忙拜道:“多谢贤弟,我等……”
张逸将其手臂一抬,笑道:“莫谢,谢也谢不完,不如放在心中。何况我等一家之人,怎行两家之事?日后再祭拜龙君,师兄还须慎选贡品。”林中老少闻言,慌心渐渐定下,陆陆续续起身,又重新围到百福等人身旁礼谢,真是——
诸般礼数行不尽,万番谢语道不完。
此番天恩心中记,寸心怎装地大情?
此后,百福又告知诸善‘日后祭拜,可寻山果野类作为贡品,定保其衣食无忧。’老少闻言,皆应声称诺。众人见此事已结,心中忧虑散去,便告知诸善民去意,一礼之后,不等老少挽留便随敖钦向南海飞去。
话说张百福等人,驾云飞行数里,老龙施展回宫妙法,带着六人瞬间回了南海宫中。正所谓:四海龙宫皆一致,唯有大殿细不同,你看南君宝殿——
碧蓝明珠辉煌,盘龙金柱放光。
珊瑚水花娇艳,桌椅剔透琉璃。
脚下灵鱼游动,四壁百龙朝王。
屋顶灵光流转,真乃仙府宝堂!
敖钦先请诸君入座,待灵鱼侍女奉上清茶后,命其唤来龙婆、龙女前来拜见,片刻,母女闻命从后殿盈盈走来。众人见后暗呼不凡,只见——
娘娘金饰霓裳衣,公主彩云百花裙。
端庄素雅灵光动,龙族贵气胜凤凰。
娘娘公主礼见贵客后,坐与君上左右,敖钦又唤来鲶鱼奏乐,蚌女上酒,到此心中方定。闻老龙举杯笑道:“诸位道友,莫笑敖顺府小寒酸,还请敞心畅饮。”张逸先干为敬,笑道:“俗语云:八方诸王金銮殿,不如四海水晶宫。龙君仙府若是寒酸,那我等小道陋室,岂不是破瓦一片?”敖钦爽声一笑,兴道:“哈哈,赤炎道友妙赞,诸位道友请。”语毕,端起琉璃杯,掩面饮尽,百福等人受邀,纷纷掩面饮酒。
酒过三巡后,百福看着敖钦身旁赤金小角的女童,笑问道:“百福外观公主,见乙木灵气如水,其水净无杂尘。敢问君上,不知公主拜得何方大道?”敖钦心中甚喜,敛袖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女所修之法,乃是小龙末法,哪里是甚么大道。不瞒真人,小女福薄,无缘大道,敖钦便趁闲暇之余,随意教些自家小道。然,小女愚笨,百年才修得地仙境界,真是笑煞旁人,笑煞旁人。”
张逸见龙王提起自家女儿,颇有得意之色,暗笑道:“笑煞旁人?此话倒是不假。你那女儿,借龙宫无尽金丹,百年才入得道门。君不知我家哥哥三十载入道,四十载见真哩!”思到此时,余光之中,见三弟正欲出言逞能。暗扯其衣袖,示意他莫要多嘴,金蝉闻意冷光待之,将口中一言咽腹。
张百福不知二人暗语,抚须道:“君上道境通玄,方闻君上膝下有七龙,不知百福可有缘礼见?”闻贵客欲见六子,敖钦心中甚欢,扶案道:“甚是不巧,我那六子皆受玉皇陛下天命,奉命执掌天河水军。如今皆在天庭当值,无法脱身礼见道友,还请道友勿怪。”百福笑赞道:“诸太子果然龙如君上,如此年幼,便得上帝垂青。可见太子龙气不凡,可惜我等造化浅薄,无缘相见。”
敖钦呵呵含笑,接道:“道友妙赞,犬子蒙陛下赏识,乃是他等造化。我闻道友曾言‘欲往南瞻部洲积累功德。’不知可有定日?”百福道:“倒无定时,不知君上何意?”敖钦喜道:“贤弟莫多礼,敖钦略长贤弟几载,你我何不兄弟相称?”
张百福闻言,看向妻、弟、道友,同声礼道:“见过,龙兄/伯伯/老师。”老龙欢喜,连忙唤起龙婆、龙女,一同见礼,诸般礼毕之后,敖钦扶案笑道:“今日能与诸位贤弟相识,真乃愚兄一大快事。若是诸位贤弟,未定时日,不如在我宫中稍住几日?待愚兄表一表心意,诸位贤弟再行善事也不迟哩!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张百福抚须四顾众目,见无人反对,便礼道:“龙兄有请,百福怎敢拒绝?只是百福道低,有诸多不明之处,请兄长指点,倒时,真龙莫嫌小道恬噪才是。”老龙闻君子同意,欢笑震须,说道:“君子谦虚,愚兄观诸位贤弟,内中阴阳相济,外气灵山秀水。这等气质,其实那些末法小道所有?”语毕,兴起举杯,劝君再饮,笑说‘家中浊酒取之不尽,八千杯过再对歌。’众人闻劝,纷纷举杯同饮。
再过三巡,老龙酒后诗性大发,在于百福对上几句酸诗后,更是添来无穷雅兴。唤来水母、蚌女歌舞助兴,海螺吹笛起乐,正是那——
蚌歌水舞霓裳起,银丝彩虹弄粼光。
福仙吟诗真龙对,心血来潮皆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