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二人用了夕食,由着丫鬟伺侯着喝茶,不再在桌前坐着,而是去了临窗的大炕上。舒残颚疈
这里比尚京冷得多了,房间里放置着五六个炭盆,可是却不见得有多暖和。华宁锦看了眼屋里的炭盆子,又看向一脸气呼呼走进来的清冬。
“姑娘!”清冬脸色气急,走进来时脸上带着几分怒意。“这几个婆子根本是刁难我们,我看房里太冷去找她们加几个火盆子,她们居然!”
清冬一哽气得说不下去。
在公主府里,她走到哪里都是长公主嫡孙女儿的大丫鬟,谁不是高看一眼的?哪曾受过这样的闲气。
华宁锦一笑,夏侯文敏亦是,华宁锦很明白,这个左嬷嬷似乎很有胆子,并且也有一定的倚仗,虽然不知道对方仰仗的空间是什么,但是想也知道,一定与这宣王府的后宅脱不开关系。
“算了,不用理会,去灌几个汤婆子就是了。”华宁锦浑不在意的模样让清冬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却又没法。
华宁锦叹了口气,这清冬,在公主府时候太久了,居然一点气也不肯受?这样怎么行?算了,吃了亏,也就会成长,没有吃过亏,她就永远也学不会。
*********************************************************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算太亮,清冬脸色微变的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谨慎。
“姑娘!”
“怎么了?”睡了一夜,结果却在天还未亮时就被清冷之极的空气所惊醒,她心情当真是称不上好的。
“今天,我去小厨房做朝食儿,谁知道,却听到一件事情。”清冬有些担忧。“听方我们昨儿刚进来不久,就有个婆子过来,求了看小门的小厮递话想要进来拜见姑娘,还说是姓魏,是我的远亲,可是,被左嬷嬷挡了回去,说是我们刚进府里哪可能就有人过来寻亲,定然是个骗子想要讹诈的,让小子们打出去了。那婆子送进来孝敬的簪子也被她吞了。”
“姓魏?”华宁锦有些觉得蹊跷。
“奴婢听了心中不安,姑娘,能不能是……可是听说府里没人能存活下来呢,奴婢就不敢再妄想了。”清冬低落的叹了口气,尽量打着精神给华宁锦梳妆。
心中有些不安,可是华宁锦却不认为那会是魏嬷嬷。自她有记忆开始,魏嬷嬷就从来没离开过长公主的身边,华府罹难,魏嬷嬷的生死不说,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到了金兴府甚至是找到这行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一切疑惑,在看到清冬自左嬷嬷那里偷来了那个婆子送的簪子后,都被推翻了。
眼前的足银一丈青的簪子,看着普通,却在细致处有着不同,而极小的不起眼的宫造图印让华宁锦几乎立即就确定了,这支簪子一定是属于魏嬷嬷的。这支子虽然普通,可是却是长公主当年第一次赏赐给魏嬷嬷的,因此,华宁锦有这个印象。
难道真的是魏嬷嬷?
华宁锦思虑再三,先让清冬把簪子放回原处,这才吩咐清冬去后门的小厮那边晃晃,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打听清楚了!”清冬有些紧张的回来时,华宁锦正陪着夏侯文敏在临窗的大炕上轻聊心事,看着清冬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华宁锦忍不住想笑。
“说吧,怎么回事,你怎么好像要做贼似的。”
“姑娘!”清冬嗔 怪的看了眼华宁锦,沉淀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门房的小厮正是厨房管面食的丁婆子的小儿子,我去与她闲聊了一下。她家的小子昨儿回家时就说了,听说是个打扮得挺立整的婆子,手里大方,一次就给了他一个银锞子,求他把这簪子送到姑娘这边来,并说求他带话给姑娘,就说她就在城里的祥来客栈里落脚,还说了,只要送了信儿给姑娘,就一定会再赏他,谁知,却没想刚好在和丁婆子通气时被左嬷嬷听到了,赏钱没赚成,还把簪子也丢了。”
“这样?”华宁锦有些迷惑,不过,却也算是心头有了一定,不管如何,这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魏嬷嬷的确来到了金兴府!
“清冬!你先出去!”华宁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急切,却又以想到了刚刚清冬话里提到过的。“去拿几个银锞子给了人家,这赏倒是不能落下。”
“不用姑娘吩咐,奴婢用自己的私房给了。”清冬吐了吐舌,出去了。
“嫂嫂!”华宁锦手掌轻颤,紧紧抓住了夏侯文敏
的手。“魏嬷嬷在,我明天就去、不对,我一会儿就想办法出去,找到她,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公主府是怎么回事!”
华宁锦的眼睛极亮,就好像海上迷途的旅人在一瞬间看到了灯塔。夏侯文敏本想劝上两句,可是,看着华宁锦脸上闪出的光彩,她亦完全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中午,华宁锦借着说人多暖和,要在夏侯文敏这里歇着,令清冬与娇鸢轮值着伺侯。另一边,她却换上了娇鸢的衣服,头发散开,梳了个圆髻,皮肤用黑色的染料与混在一起拉暗了皮肤的颜色,头上显眼的钗环全部拆了下来。
“你从没出去过,要不,还是让清冬她们两人去!”夏侯文敏极紧张,她很是担忧。
“不行。我要亲自去!”华宁锦摇了摇头,她一定要第一时间见了魏嬷嬷才行!
清冬赏了那丁婆子后那婆子很是高兴,这一次亦是让她来帮忙。丁婆子护着华宁锦,一直送到了后门处,那里,她的小儿子小六儿正等在那里。
“姑娘,不管多晚,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回来,两个时辰之后就是别人来换值,就没办法放姑娘进来了!”丁婆子细细的嘱咐,在听到了华宁锦应声后,她安心的点了点头。
华宁锦闪出了后门,丁婆子勒令着儿子好好办着差事,连忙掉头往回跑,到了青晚苑,她没回厨房,反倒趁 着没人注意,一头钻进了左嬷嬷的房里。
“成事了!”丁婆子一反之前的憨直表情。“那个女郎已经走了,顺着后门,估计很快就到了客栈了,其他的,就看您的了。”
“行了。”左嬷嬷懒得再看丁婆子谄媚的脸,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的眼睛狠瞪了她后伸手拿出一块足料的银元宝,丢给了她。“好好看着院子里的那几个,我出去一下。”
*******************************************************
华宁锦闪身出了偏僻的行馆后巷,清幽的巷子里,只有她一人急步而行。出了巷口,却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这是穿越后她第一次,没有前呼后拥,只得一人孤身而走。走在街人,人流晃动,她沉了沉气,先走到一边,问了一个年长的在街边卖包子的老头,清楚了祥来客栈的方向,她这才快步往那边去了。
直到进了客栈,大堂上人来客往,一个小跑堂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十五六岁妇人打扮,皮肤微黑的女子。13850938
“这位小娘子,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给我找个清静的地方。”华宁锦吸了一口气,“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喝杯茶。”
“好咧 !”那小伙计白色的棉巾往肩膀上一搭,轻喝一声。“楼上客人一名。”
华宁锦上了楼,在一个临窗的桌前坐了下来,自有小跑堂过来招呼,华宁锦先是要了一壶碧螺春,这才想索着说话。
“听说,你们这儿的客人,有位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华宁锦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七分的银锞子送到了小跑堂面前,让小跑堂眉开眼笑的。
“当然是有的,怎么,小娘子想见她?”
“对,还请想想办法。”华宁锦再把一个八分的银锞子放到了小跑堂面前。小跑堂连连点头,眉开眼笑的。
果然是魏嬷嬷!
在魏嬷嬷随着小伙计上楼时,华宁锦心里想的是这句话。随着眼睛一热,对方在仔细的看清了她的脸后先是有些疑惑,转而就激动了起来。
“姑娘!”那魏嬷嬷惊喜的走过来就想要跪地行礼,却被她及时阻止了。
“嬷嬷,不要。”华宁锦及时的拉住了魏嬷嬷,然后主仆二人难得的,一齐坐在了一张桌前。魏嬷嬷的脸色潮红,一脸的惊喜。
“和我说一下,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公主府……什么样子了?”
“姑娘,这事儿……”魏嬷嬷刚想详细的说,谁料,却有一群人脚步声极大的站楼来,华宁锦不由得和魏嬷嬷一齐看过去。
那是一个长得倒也还算上英俊的男子,不过深陷的五官与极高大的身材让他在人群中亦可鹤立鸡群。另一个却是个五官平平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脸极圆,眼角有一道疤痕划过脸,带出几分狰狞。
华宁锦要不也不能注意到,只是,他对面的男子不断的自身上拿出一些封上的领土给那个五官鲜明的男子不说,还一脸的小心翼翼。而那个对面的男人,他身上更是不对!华宁锦看着对方手背上有一道黑色的印记隐在袖口并且看得出应该是一直蔓延到手臂之上。
胡人!
华宁锦倒不是大惊小怪,而是能进金兴府的胡人都大多是行商为主,对方却不是,身上有刺青纹身不说,甚至动作间看得出内里衣料极华贵。
这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胡人。
华宁锦想到就里,抓了抓魏嬷嬷的手臂。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过几日我们会去宣同府,嬷嬷你……”
一抹冷冷的光刃就这样在窗外晃了晃,华宁锦不会武功,可是却极聪明,她第一时间把魏嬷嬷推倒在地,同时自己也一歪身扑到了地上。
冷兵、器的利刃寒 芒在她们两人头上掠 过。华宁锦汗都落下来了,这时,几个黑衣人冲过来,挡住了那几个刺客,黑衣近卫功力极深反应极快,三两下,那三个刺客就已经被擒住。
“你们……”华宁锦怔住了,其他人也怔住了。在北地,谁人不识黑衣近卫营?又有谁不清楚黑衣近卫营是宣王麾下,最是骁勇善战?
“见过华女郎。”其中一个黑衣卫上前一步,“刚刚宣王回行馆,看到了女郎一人不知是要去哪里,特别派了我们几个贴身保护!”
华宁锦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这身打扮,贵女的形象彻底的完败。吐了口气,她看向魏嬷嬷。
“嬷嬷,随我走吧,把你的行李收拾一下。”
魏嬷嬷应了,连忙回房去收拾了行李,华宁锦干脆的下了客本我 楼梯,在感觉到了那边那个胡人直接又大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连忙收拾了心情带着魏嬷嬷一起下楼。
客栈门口早有马车在等,华宁锦上了车子。很快的,车子就回了行馆。
***********************************************************
萧君昊在看到了那个的身影时,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华宁锦吧?是她吧?堂堂公主府的贵女,长公主嫡孙女儿啊!结果,却穿着下人的衣服一副做贼样,鬼鬼祟祟的模样让萧君昊好气又好笑。
心中有些好奇这小丫头是去哪里,又有些不解对方怎会是自己一人,派了黑衣近卫尾随而去就近保护,他一脸肃然的回了行馆。
“爷儿!”站在行馆前的白川恭身行礼,心中倒有些惊讶,萧君昊本是要分头走的,怎么就又回到了这?
“嗯。”萧君昊淡淡的点了点头。“华女郎安排好了?住在哪个院子?现在华女郎做什么呢?”
“已经安排妥当了,华女郎去了青晚苑,现在听左嬷嬷说是在夏侯女君的房里歇午。”
“是吗?”萧君昊似笑非笑。“怎么把人安排到那儿去了?你是不是还没听懂爷的意思?华女郎是未来的宣王妃!你把她弄到那么个偏 院去,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华女郎当你的主母还委屈你了?”
“爷儿,白川不敢!”白川吓得脸色都变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萧君昊好像没看到一样,直直的往后院儿去了。
“爷儿,您回来了!”左嬷嬷一脸的惊喜,身边跟着上次的两个小丫鬟,三人一起上前跪见,却见萧君昊的眼睛完全没理会左嬷嬷,只是扫了几眼,直直的去了华宁锦住的房间。
一掀开薄棉帘子,迎面一股清冽的空气吹了过来。萧君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的眼睛扫过房间里乏善可陈的几件摆只是无语,然而,脸上的那些冰冷却一点也没有消失,反而愈见凌厉。
一扭身,萧君昊大踏步的往外走,直接回到了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立着的几个丫鬟,眼神越发的吓人。
“来人!”萧君昊厉喝一声,随身的小厮双棋连忙上前。“爷儿!”
“把管采买的,还有府里炭火的,都给我拖出来!还有清晚苑里伺侯的,都给我拖出去!”
“是。”
双棋 不敢多问亦不敢多说,连忙听从了萧君昊的话,到处找人来完成萧君昊的命令。
一抖身上的大氅,萧君昊转头回了华宁锦的房间,昂身正坐。
没一刻,院子里已经跪满了府里的下人。管采买的张买办、管炭火的李司火与左嬷嬷站在前方,都是吓得直抖。
萧君昊听了双棋的禀告站起身,出了房间站到了院子里,看着灰压压的一群人,他先低下头,紧盯着张买办。
“你先说说,这行馆的银丝炭归你买进?说吧,今年的份例,够么?”
“爷!”张买办吓得一声悲鸣。“爷奴才冤枉,奴才今年的份例绝对买得够啊!而且,因为今年冬季比往年冷,奴才买得还比前两年多上两千斤啊!”
“那么,就是你了?”萧君昊盯着李司火。“你不让人给青晚苑用炭,是吧?”
“爷!”李司火一脸的冤枉。“奴才怎么有那胆子?而且,连娇客的份例都敢动的?每天的炭火分配,奴才怕出错都不是一个人记帐生怕有人遗漏,因华女郎与夏侯女君过来,每个房里都是十个炭盆一个中鼎炉六个小鼎炉,绝对不会出差错!”
左嬷嬷听着萧君昊的询问,只觉得腰都在抖,身体上下不断的打摆子,好像是风中的残烛,被风轻轻一吹,就能熄火灭心。
“负责院子的!”萧君昊站在哪里,眼睛极平静的盯着左嬷嬷,而寒咧的空气中,却是他刚刚那双怒意十足的眼眸,正散发着浓烈的杀意。w7ge。
“老、老奴知错!”左嬷嬷干脆的跪伏到地上,失声而哭。“求爷儿看在老奴看顾过爷儿的份上,万要留上半分颜面!”
“知错?”萧君昊冷幽幽的看向其 他跪地的下人。“那你们呢?知错了吗?”
“奴才(婢)知错了!”一院子的人跪地求饶。萧君昊只是冷幽的笑。
“张买办、李司火、左嬷嬷全部五十板子,其他人,杖毙!”
此命令一说,满院子都惊了,下人们狂呼着冤枉大声求饶不断的磕着头,而萧君昊却只是冷冷的抬头。
原本一直站在左嬷嬷身侧的两个貌美的丫鬟一脸的不敢置信,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萧君昊,其中一个紫色花衣的立即跪行向前,伸出娇软无力晶莹剔透的手掌一把抓住了萧君昊的衣摆。
“爷儿!饶了奴婢吧!”那女子摆出极无力的模样。“奴婢冤枉啊!”
萧君昊的身体不由得一僵,眼中闪过几分无情。
“滚!”回头一脚重重的踢了那紫衣的前胸,娇弱的身体被踢得惨叫一声重重的跌回了到了地面。
“冤枉?”萧君昊讽刺的反问。“你们都是府里的奴才,伺侯主子本就是应当应份的,现在却跑过来一副我冤枉你们的样子?先不想想你们都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们,那些没错的,你们也记得了!华女郎就是你们未来的女主子,如果再伺侯她不尽心,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场里鸦雀无声,原本哭闹的人都吓得收了声每个人都被萧君昊身上那股冰冷的不似人类的气场压制得没一个人敢有异议。
“现在,你们把他们拖到僻静的院子去行刑!”
萧君昊的一声令下,府里一片哀嚎遍地,在院子里的都被杖毙,就在这血流遍地的时候,华宁锦也回到了行馆中。
马车停到了二门处,就有人先一步掀起了车帘,一个面生的婆子对着车上了华宁锦露出的笑容让华宁锦看了就一阵不舒服。
这也求免太假了吧?心中带着怀疑,华宁锦表面上却还要过得云,因此倒也没推开对方,只是顺从的任对方扶着手臂。
“姑娘!”一脸担忧的魏嬷嬷伸手扶住了要下车的华宁锦,有些担忧的好几眼。“慢走吧姑娘!”眼食不喝。
虽然魏嬷嬷对院子里并无软辇而有些心生不满,却也知道这里不比公主府,自是无法样样周全。而且,这些下人行礼也不标准,做什么都带着几分小家子气,让魏嬷嬷更是觉得没法呆!
“好了!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的气味,被华宁锦敏锐的察觉到。
“姑娘,这是您住的园子?怎么一个伺侯的都没了”魏嬷嬷情不自禁的问出声,并在听到了华宁锦就要嫁给宣王时气得火冒三丈的为华宁锦不值。
“姑娘,婚姻可不是儿戏啊!”魏嬷嬷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