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隐瞒了什么东西。
虽然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直觉,但应该没错。
徐志达他们只听到徐皇说在《悠久之室》里接受试炼之後,就取回了变身能力而已。
徐皇完全没有提到他在得到力量後,必须背负注定的命运,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徐志达的直觉没有猜错,徐皇的确隐瞒了些什么。
老爸啊,我也可以接受那个试炼吗?如果我可以不用久远之月就成功变身的话,那我的病灶也不会再恶化下去了。
徐志达满心期待地问道,但徐皇的回答却击碎了他的希望。
不可能的。《悠久之室》在我出来之後就崩塌了。
是喔……
满心的期待被徐皇一刀斩断,乌云蒙上了徐志达的脸。
《悠久之室》崩塌了是徐皇为了不让徐志达背负那注定的命运所编出来的谎言。徐志达当然不会知道。
喂,病灶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一直沉默地听著徐皇讲话的李鬆唐问道。真矢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看起来跟李鬆唐是一样的看法。
——对了,这两个人都不知道我身体的事啊……
想了想该不该说的徐志达最後决定把事实告诉他们。
李鬆唐是那种讨厌谎言和敷衍应付的人,而陈雪也曾经告诉过徐志达说真矢是一个直觉相当准确的人,所以徐志达觉得自己应该把事实告诉他们。
徐志达把久远之月这枚戒指侵蚀身体的副作用和他决定打倒长者的事全部摊开来讲後,李鬆唐和真矢都瞪大了双眼。
讲到长者是敌人的时候,徐皇也一脸惊讶,但看著李鬆唐他们说话的徐志达并没有发现到。
我们不在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jiān。李鬆唐脸上写著这样的表情,真矢则是保持沉默。
但李鬆唐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说:
我是不懂你要怎么把被削去的生命找回来这种复杂的事啦,不过如果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的话,你千万不要客气。
李鬆唐说完後握起拳头,啪啪的拍上另一只手的手掌。
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会被五堂那个鬼大叔强迫去做这个做那个的。对吧,真矢。
李鬆唐露出牙齿笑了笑,用力地拍了一下真矢的背,真矢用鼻子哼了一声。这jiān像是他表达肯定的意思。
……谢谢你们。
徐志达把手放在双膝上,深深地低下头。
你和陈雪都是我的恩人。而且你们的对手是加百利的小孩和长者不是吗?这么有趣的架不打的话,我会後悔一辈子。
管他是加百利的孩子也好,长者也罢。我要杀了所有伤害姊姊的人,就是这样。然後我先说清楚,如果姊姊有个什么万一,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一个人是轻松愉快地说,另一个则是带著肃杀的气息说。徐志达低著头在心里再次对两人说了一声谢谢,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意。
两个人的心意都让他非常高兴。真矢的话虽然有些凶狠,但徐志达知道那是真矢在以自己的方式给他鼓励。
那我把话题拉回最初的那个问题,你完全不知道御堂家的那个小鬼在哪吗?抓到他的话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李鬆唐喀嚓喀嚓的折著手指,真矢也是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
徐志达以真挚的眼神望著激昂的两人说道:
我希望你们不要杀了他……不要杀了御堂缘。我希望尽可能在不让他受伤的情况下结束李鬆唐和真矢两个人脸上都写了大大的问号,徐皇也是轻轻地挑了挑眉。
他还是个孩子。
徐志达在和缘的对峙中有这种感觉。
接受了不完全不死不老之术的缘,他的**和智能都在短短的四年间急遽成长。
可是他的心智发展呢?有和**及智能一样成等比例地成长吗?
经验、他人、时间——培育人的心智需要这三样东西。
除了被封在镜里的时间之外,缘只活了四年。而且他还是在广泽八家的结界区域中长大的。
徐志达悄悄瞥了纸门的方向一眼。由花就睡在隔壁的和室里。
由花和缘一样,是在广泽八家的结界区域中长大的孩子。
除了照顾她的里穗之外,由花几乎是在没有和外界人士接触的情况下长大的。这点缘跟由花应该也是一样的。
四年,如此短暂的时间,再加上结界区域这个特殊的环境——
心灵的成长不可能跟得上**的成长。
我没有自信能够说服你们……可是我觉得不能杀了那个孩子。
徐志达沉静的声音里夹杂著来自後悔的决心。
是对加百利和阵内甲牙所感到的後悔。
徐志达用自己的手杀了化身为复仇者的加百利。让加百利藉由死亡而得以从长年累积的疯狂中被解放。但杀了他真的是最好的手段吗?难道没有别的方法能把他从疯狂里解放出来吗?
在与阵内甲牙的一战结束後,徐志达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
阵内甲牙被强迫进行没有理由的战斗。徐志达想救他,却救不了他,反而被他所救。
不管是加百利也好、阵内甲牙也罢,一定有方法可以拯救他们。只是徐志达没找到那个方法而已。
——我不想再後悔了。
当然,他对缘也抱有恨意。只是比起恨意,他不想杀缘的心情更为强烈。
——而且那孩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缘的目的至今未明。
如果他只是想要杀了徐志达一行人,那他早就可以达成心愿。
他一定是为了什么利用价值才把陈雪掳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雪被杀的可能xing就会降低……
缘是那种一激动起来就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情的类型。
没有人能保证陈雪一定没事,但是徐志达深信陈雪不会有事,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
老爸杀了他的母亲,我杀了他的父亲。我不能再杀了那孩子……你们懂吗?
徐志达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但李鬆唐和真矢完全不愿意接受。
什么叫做说服!什么叫做不要杀了他!我绝对不会放任掳走姊姊的人活著!
真矢站起身怒吼,平常声音很小的他骂起人来却比李鬆唐还大声。
真矢的怒吼牵动了李鬆唐。李鬆唐皱起脸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如果要我选边的话,我会站在真矢这边。我们可不能把那种危险的小鬼随便野放在外面吧。
我没有要野放他的意思。只是——
徐志达话才说到一半。
jiān讨厌喔,不要把人家说得像是脱逃的猛兽一样嘛。
含著嘲弄的少年声音响起。
外面!
反应最快的是李鬆唐。
他抓起放在沙发旁被麻布包住的东西,用力扯开窗帘打开窗户後跳到广泽八家子里。
紧接著,徐志达、徐皇和真矢也从沙发上起身,三个人留下由花在屋里,跳进广泽八家子。
缘就在广泽八家子的正zhongyāng。
是你掳走了姊姊吗?
徐志达抓住准备往前跳上的真矢肩膀,制止他的行动。
那是幻术。没有气味。
徐皇说。
真矢满脸惊讶,但李鬆唐却像是早就知道那是幻影,完全不惊讶。
什么嘛——我还想说要是你没注意到就冲上来的话,我可以好好嘲笑你一番呢。
雪花掠过笑著的缘。
你有感受到附近有他本尊的气味吗?
就一个僵尸一族而言,鼻子不太灵通的徐志达问著李鬆唐。
没有气味也没有杀气。至少这附近没有。
我不在这里喔。思,应该说是我不在这个世界才对吧?
那是什么意思?
徐志达问道。
这个意思罗。
一道笑容划过缘的脸,他一弹手指。
接著缘的周围和背後浮现了异样的光景。
一幕在鲜红冰原正中间有一块石碑的奇妙光影,缘就在那块散发漆黑光芒的石碑前。
光是鲜红的冰原就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但徐志达一行人的视线并没有放在鲜红冰原或是石碑上——他们全都盯著一个圆球状的大型冰块看。它正飘浮在石碑旁边。
它的冰和冰原的冰不同,是透明的,而且里面居然有一个人。不,是居然有一个人被关在里面。
在冰里的人是——
姊姊!
真矢悲痛的叫声刺进了已经失去说话能力的徐志达耳里。
陈雪在冰里双眼紧闭著。
陈雪……
徐志达凝视著映照在空中的虚像,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地看,也无法确认冰里的陈雪是否安好,
只觉得她像是安稳地睡著了般。
她的两颊因之前在地面摩擦所造成的擦伤看起来令人心痛。
你不用担心,大姊姊还活著喔……或者该说,现在还活著啦。
缘像是看穿了徐志达的心思般说道。
……你说的那里,是哪里?
虽然不安和焦躁让心脏如jing铃般不断鸣动,但徐志达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地问道。
李鬆唐带著怒气的眼和真矢满是杀气的双眸睨著缘的虚像。
缘接下来的言行举止都有可能让真矢忘记对方只是个幻影而暴走。
这里是《兰之封界》……是用术创造出来的异空间。说是空间隔离术的扩大版可能比较好懂吧?不过这不是我做出来的喔。
那是谁做的?
那要等到大哥哥你来这里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罗。
我……?
没错。其实呢,我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哥哥你,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有可能会把大姊姊还给你,嗯…但也有可能不把她还给你啦。
缘那任xing的态度让真矢紧紧咬著牙根,李鬆唐则是吐了口口水。
如果你叫我去的话我就去,我能帮的我就帮,所以你可以现在就把她还给我吗?
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徐志达还是试著说了。结果果然被缘嗤笑。
你很会开玩笑喔。我先把她还给你的话不就没有筹码让你听话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就把姊姊给我还来!
真矢一边大叫,一边朝向缘的虚像冲去。李鬆唐赶紧伸手架在他脖子上把他挡下。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那家伙!我要去救姊姊!
脖子被锁住的真矢像野马一样不断挣扎,但李鬆唐仍旧不放手,结果——
不知道半狂乱的真矢的叫声是否传达到了冰里,陈雪的眼睛慢慢地打开了。
真矢马上停下吼叫也不发狂了,他和徐志达及李鬆唐一起瞪大眼睛看向陈雪。
徐志达……
细碎的声音自陈雪口中流泄而出。无力的双瞳及微弱的声音诉说著她现在有多么憔悴。也许是关著她的冰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吧。
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
徐志达轻轻拾手制止陈雪,他微笑著说:
我一定会去接你,你等我。
光是这一句话就让陈雪无力的双瞳重新找回了光芒。
陈雪如阳光般微笑。
好的。
她打从心底愉快地点了点头。
她的笑容似乎可以温暖冻人的夜气,融化积雪。
两个人交换的对话就只有如此短短一句。
但……只要这样就够了。
李鬆唐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交互看向两人。真矢也是一样。徐皇则是眼神带笑,而缘是不愉快地扭曲起嘴角。
……算了。我在刚刚的公园里开了一个进入这个空间的入口,你赶快过来。
缘的虚像转过身,准备离开。
啊啊,对了。那边的大叔、脑袋和眼神都很糟糕的哥哥、还有长得像女生的漂亮哥哥都可以跟著一起来喔。
缘的口吻像是把人当白痴一样嘲笑。
你想打架吗!小鬼!我的眼神或许很糟糕,可是脑袋可不糟糕喔!我英文以外的科目全都有六十分以上耶!
你长那个样子凭什么说我娘娘腔!
李鬆唐和真矢的怒气一起爆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办法直接向缘本人发泄怒气的关系,两人气得互相向对方伸手——李鬆唐的手狠狠扣住真矢的脖子,真矢则是用手指大力捏住李鬆唐的脸颊拼了命地拉扯扭转。
彷若小学生吵架的光景让徐志达和徐皇都傻住了。
缘则是目瞪口呆地叹了口气。
……那我等你们罗。
他的身体如涟漪般摇荡之後便随著其他虚像消失了。
……怎么办?
李鬆唐手还扣著真矢的脖子问道。
当然是现在就去接她,我跟她约定好了。
徐志达一脸平静自然地说道。
我也要去。
真矢用手拨开李鬆唐扣住脖子的手,边说著被掐到痛的脖子。
算我一份,我非得要狠狠揍那无礼的小鬼一拳不可。
李鬆唐无畏地笑道。被真矢拉扯过的脸颊上还残留著清楚的爪痕。
徐志达向两人点头後转头看向徐皇,徐皇沉默地点了点头。
父亲对缘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呢?徐志达一边思考著一边看著父亲的脸。此时,客厅深处的纸门被打开了。
由花。
清醒过来的由花小跑步穿过徐皇身边,抱住徐志达。
由花的眼睛红肿,小手紧紧抓住徐志达的衣服。
冬、徐志达哥……哥……我、我……你……
她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吧,小脸都哭花了,声音也不断颤抖。
由花……
徐志达相当同情、爱怜这个心灵深深受创的少女。
他弯下身来,把视线调到与由花同高的角度,两手捧著由花的脸颊,拇指有些笨拙地抹去在她眼角闪烁的泪滴。
那个人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我没有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
真的吗……?
由花一边哽咽,一边用她大大的双眼看进徐志达的眼里。
由花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被她的眼睛一看,谎言就会立刻被拆穿。
在谎言被拆穿之前,徐志达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非常单纯的人,超级不会说谎。由花你也知道的对吧?
……恩。
听到由花也承认自己是个单纯的人,徐志达苦笑著紧紧抱住由花。
我没有生病,我也不会死,所以由花你不需要责备自己喔。
徐志达低声在由花耳边说道。由花在徐志达怀中安心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要去把陈雪接回来,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你要乖乖地等我们回来喔。还有,这件事也不能跟你陈静妈妈讲喔,知道了吗?
放开由花的徐志达像是在说教般说道。
由花抿起嘴点了点头。看著眼前这个什么也不问就完全相信自己的少女,徐志达温柔地她的头发。
由花的两颊染上些许嫣红,像是只撒娇的小猫般眯起了眼。
……走吧。
徐志达站起身来,徐皇、李鬆唐和真矢三人对他点点头。
缘指定的公园里被施放了隔离人群之术。
察觉到术的人是李鬆唐。徐志达虽然不知道他和真矢究竟进行了怎样的修行,但和以前相比他们察知气息和气味的能力有了飞跃的进步。
——姊姊大人也说过鼻子很难闻到隔离人群的术啊。
徐志达看著身前李鬆唐和真矢的背影,感到非常可靠。
即使是像这样把他们一起卷入危险,但能有伙伴和自己并肩一起战斗真的让人很高兴。
喂,徐。
和真矢一起站在入口侦查著公园里动静的李鬆唐转过头来叫道。
什么?
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个花花公子啊。
花、花花公子……?
李鬆唐坏心地笑著,徐志达则是一脸迷惘。
他是一直被别人念说晚熟、没用、不可靠等等没错,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花花公子。
你看看嘛,不管是陈雪还是那个叫做由花的小女生,每个都死心塌地地相信你耶!
……
很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吧。
不、不会、怎么可能……
喔喔,不用害羞啦。我跟真矢都是相信你的。
收起笑容的李鬆唐和旁边的真矢点点头。
我们决定让你处置那个叫御堂缘的小鬼。如果你不想杀了他,我们也会尽量办到啦。
……谢谢。
道完谢的徐志达向李鬆唐询问一件他打从见到李鬆唐便很在意的事:
包在布里的是什么东西?
恩?啊,这个喔。
李鬆唐肩上扛了一个包在老旧麻布里的大型物体。
这是五堂大叔给我的。
李鬆唐把麻布拉开,从中现身的物体反shè著路灯光线,映照出光芒。
这、这是……
握在李鬆唐手中的是一把刀,而且那不是ri本刀,刀刃的宽度不一样。
啊啊,这是青龙刀。
李鬆唐唰的一声把青龙刀往旁边一挥,青白sè的轨迹划过夜气。
青龙刀的刀刃上没有任何一丝污渍,极薄的刀身散发出青白sè的光芒。如果不是在暗处的话恐怕就不会发现它在发光吧。
这是暗藏灵力的武器。
真矢一脸忧郁地望著青龙刀说明。
我有看过那把青龙刀,五堂年轻的时候常用啊。
徐皇厌慨颇深地说。看来他跟李鬆唐他们的师父颇有交情的样子。
使用暗藏魔力或灵力的武器会剧烈消耗使用者的魔力或灵力,你没问题吧?如果还用得不顺手的话,光是拿著就会消耗你的灵力喔……
啊啊,没问题的。
李鬆唐用青龙刀的刀背敲了敲肩膀,挺起胸膛。
五堂大叔说我虽然没有cāo纵火焰或雷电的天赋,但有使用这种武器的素质。而且我也进行了很多训练,没问题的!
……这跟素质没有关系。只是单纯因为你是个只有四肢发达的笨蛋而已。
真矢咕哝道,还jiān李鬆唐似乎没听到的样子。
——他们居然拿著这种东西从奈良一路搭便车回来……
徐志达看著笑得很高兴的李鬆唐,整个人怔了怔。这样根本是违反枪炮弹药刀械管制条例嘛!
徐志达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李鬆唐和真矢搭便车回东京的事。
在下田搭到便车後,两人一回到东京就先直接前往李鬆唐所住的公寓。
李鬆唐一进门就被睦美罚跪,而且她还狠狠地骂了她哥哥一顿。听说和李鬆唐一起回家的真矢也连带被迫听了睦美的说教。
你买这么多礼物我根本吃不完,我拿去分给邻居,你们拿去送给徐志达。
两人是在接收陆美命令後来到徐志达家的。
你先回家过了吧?为什么没把青龙刀放在家里?
他们总不可能事先预测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吧?觉得不对劲的徐志达继续问道。
啊啊,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带著它修行吧,已经习惯带著它到处跑,总觉得没把它放在身边的话就冷静不下来。
真是个危险的答案。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习惯吧……
不……大概只有李鬆唐你会有带著一把大刀四处趴趴走的习惯吧。徐志达表情紧绷地在内心独白。
喂!你们要在那边摸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真矢已经不耐烦了。
真矢说得没错,我们进去吧。
在徐志达说完之前,真矢已经踏出脚步。
在他的脚踏进公园的那一瞬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入口的景sè扭曲,真矢就这样突然消失在那道扭曲之中。
看来公园的入口就是通向异空间的大门了。
徐志达和李鬆唐的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只有徐皇一个人还是依旧冷静。
喔,很有趣嘛。
李鬆唐在真矢之後踏入公园,消失在扭曲的彼方。
徐志达再舔了一次乾燥的唇後走进了通往异空间的大门。
徐皇则跟在他身後。
一个拥有雪sè长发的青年——香沙薤桂伫立在横向吹来的风雪中。
他穿著和头发同sè的羽毛大衣,手上拿著收在漆黑刀鞘里的长剑。
桂正站在公寓顶楼看著从公园入口消失到异空间的徐志达一行人。
他所在的公寓离公园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只要使用侦察用的妖魔《乌鸦》便能毫无窒碍地看到公园里所发生的事。
他在公园附近的民宅屋顶上放出《乌鸦》,藉由《乌鸦》的眼看著徐志达一行人的行动。
他之所以拉开距离是为了不让对方因气味而发现到自己的存在。僵尸一族的鼻子闻不到非战斗用的《乌鸦》气味。
同时,桂这两个月来也一直使用《乌鸦》监视徐志达的一举一动。
缘有动作了。我终於有了好机会。
桂抚平被暴风雪吹乱的浏海微微笑道。
杀了身为黄金僵尸的徐志达,夺取他的心脏。
桂一直在等待这样的完美时机。
战死黄金僵尸的心脏所变幻成的宝珠——最後之月是桂的目标。
为了要解放连呵涅盘之月瞄都解放不了、恶魔族力量之外的那个力量,桂必须得到最後之月。
但由於涅盘之月的副作用让桂的魔力减弱,所以要和徐志达正面战斗并打赢的机率并不大。暗杀或许可以成功,但若在黄金僵尸变身之前就杀了他,黄金僵尸的心脏有可能不会变成最後之月。
无法攻击徐志达的ri子已过了两个月。
没想到会有两匹黄金僵尸……太好了。
他不觉得这是麻烦,如果他没办法从徐志达身上得到最後之月,那徐皇的存在就发挥了备胎的功用。
如果我露脸的话,搞不好会在他们变身之前就被杀掉。
桂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紫瞳里参著杀意。他以脚尖跳过篱笆,在著地之前使用空间移转。以桂的魔力而言,一次所能移动的距离不多。重覆多次空间栘转後,他移动到公园入口。
眼前就是被雪覆住的无人公园。
缘……就让我搭上你这场闹剧的顺风车吧。
桂重新握jiān刀鞘,走进肉眼无法看见的大门。
眼前的光景瞬间扭曲。
对一个十岁的少女而言,大家都消失後的客厅太过宽广。
无法忍受静寂客厅的由花撑伞走到外面。
外面的暴风雪让伞失去了应有的功用,身上的衣服立刻沾满雪花。
寒风像是无形的刀刃刺穿脸颊和双耳般刺骨,但由花仍旧咬紧下唇,站在玄关前等徐志达一行人回来。
由花不知道陈雪为什么会被掳走,不过她相信徐志达一定会把陈雪带回来。
他答应过我了。
对由花而言,每次都被陈静骂是笨蛋!没种!不可靠!红脸星人!草履虫!的徐志达是她的英雄。
我被徐志达哥哥抱住了。
由花想起徐志达为她拭去泪水的手掌体温,还有那个紧紧的拥抱,羞怯地微笑著。但有部车的头灯却在此时打了上来。
呀啊!
由花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去,发现一辆眼熟的红sè轿车停在眼前。
她一直想著徐志达的事,所以没注意到车子靠近的声音。
驾驶没让雨刷停下就下了车。
陈静妈妈。
由花……你在这里干嘛?
陈静撩起自傲的黑发,瞪大了细长的眼睛。
由花愈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静就越觉可疑地皱起眉头。
反正先进屋里就是了。站在这种地方的话会感冒的。
她想把由花推进家门。
不要!
由花的拒绝让陈静的表情变得凝重。陈静加了一句反正你就是要进去!硬是抓起由花的手要把她拉进去。
但由花却固执地动也不动。
我已经决定要在这里等徐志达他们回来了。所以我绝对不要离开。
真是个顽固的小孩耶……
陈静目瞪口呆地叹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说。
她弯下身,把手放在由花的肩膀上。
——怎么办……
被陈静端正的双眼直直凝视,由花抿起双唇。
徐志达说过不可以把陈雪被掳走的事告诉陈静,可是她也不想对陈静说谎。
不能说,但也不说谎,由花选择沉默。
我知道了。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陈静直起身,靠在墙壁上。
恩?
由花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向陈静。
你跟陈雪一样顽固,硬要你们坦白的话只是徒费力气而已。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不过如果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吹风,那我也只好奉陪。
陈静在胸前交叉双手,靠在墙壁上闭起眼睛,然後就什么都不说了。
静、陈静妈妈……
没有撑伞的陈静任雪花吹打,但她仍是动也不动。
陈静妈妈,你这样会感冒啦。
由花不知所措,但陈静还是动也不动。
她没想到陈静居然会这么做。
……对不起,陈静妈妈,我会把事情告诉你……也会进到屋子里……所以……
都快哭出来的由花让步後,陈静粗鲁地撩了撩头发把雪拨开。
想要跟我比倔强,你还早了十年呢。
她冷冷地笑了笑。
比起陈雪和由花,陈静才是最顽固的人。
圣夜(3)
纯白的群山在湖的彼端连绵耸立。
如果没有暴风雪的话,或许看起来会非常美丽。
好冷喔——我要回家啦——
徐志天斜眼看著环抱肩膀、牙齿不停打颤的橘,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最讨厌什么冬天还有雪了!
橘chun海不仅不喜欢出门,而且很怕冷,另外还非常爱抱怨。
徐志天和橘现在人在名栗湖的湖畔。
两个人为了要打探长者的真实身分、目的及相关线索,而来到相传为香沙薙之里遗迹所在地的名栗村。但由於大雪让车子无法行进,他们只好把车子寄放在旅馆里,改用双脚走去探听消息。
我们不可能在这种大雪里找到什么线索的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去泡个温泉好好休息一下吧!
橘曾在旅馆里用悲痛的声音哀求徐志天,但徐志天却毫不领情地拒绝他。
我们并不是要找线索,而是要寻找出能成为线索的东西。
不过就算他这么说,光是在雪地上一直走也只不过是做了一场雪地观光而已。
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在村中走了一圈,由橘来寻找能戚受到魔力或灵力的东西。
橘非常不甘不愿地跟著徐志天。
如果您不愿意帮我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或许会不小心告诉法子小姐您在结婚典礼前一天晚上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光这一句话就让橘屈服了。
……他是不是快忘了我才是学长啊?
橘一边半阖著眼睨著徐志天,一边拿出了一个跟高尔夫球差不多大的透明珠子。
橘说这颗珠子是一种魔力探测机,只要在探测范围捕捉到魔力,珠子便会发出青sè的光芒,它的探测范围半径约有三百公尺,橘拿著珠子走了一会儿後,在名栗湖边发出了光芒。
半径三百公尺的话……湖的另外一边已经是范围外了,这样一眼看过去,最可疑的大概就是那边那家旅馆後面的山,或是那边那个神社吧……
或是这片湖的湖底……吗?
我先说喔,我绝对不要弄湿。
我不会要您做到那种地步。我们就先去调查神社吧。
突然一道锐利的光芒划过背向湖的徐志天眼底。
怎么了……呜哇啊!
转过头的橘和徐志天目击了相同的东西,发出怪异的叫声。
有个异形——一个像是巨大蜥蜴上面长了翅膀的生物出现。
龙、龙……?
橘眨著眼睛说道。
徐志天虽然没说话,但他在看到异形的那一瞬间也立刻联想到龙这个字。
眼前的异形四只脚有著大型钩爪,从羽翼到长长的尾巴覆满了青sè的鳞片。
虽然它趴伏在地上,但它的眼睛高度跟徐志天一样高,如果伸长四肢的话,应该会超过三公尺了吧?
这大概是长者放出来的刺客吧?
会出现刺客,就表示这个名栗村里果然藏有对长者不利的东西。
虽然这样就能证实徐志天感到香沙莅之里遗迹可能藏有什么秘密的这个直觉是正确的没错,但刺客的现身却让徐志天高兴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徐志天和橘并不知道,眼前这名异形刺客其实是由善於cāo纵水的僵尸人——水僵尸作为母体而创造出来的卑龙。由於水僵尸的体毛是青sè的,故卑龙的鳞片也是青sè的。因此,长者称这只卑龙为青龙。
虽然它已经极力在压抑,但它体内似乎藏有不可计算的力量。
光是像这样彼此对峙,就已经让徐志天的皮肤出现麻痹刺痛的厌觉。
橘也被青龙的气势压倒,跌坐在地上,下颚不断打著颤。
既然它是突然出现的,就表示它应该是使用了空间移转术,不知道是青龙自己施行空间移转术还是其他术者将它送来的。
——我在意的是它的气味……
从青龙身上感受到的气味让徐志天皱起了眉头。
喂、喂,徐志天,我觉得我闻过这只长得像龙的怪物所发出来的气味耶。是我多心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
橘也感受到了让徐志天惊讶的气味。
没错,徐志天确信自己过去曾在某种状况下和这个刺客见过面。
他当然记得这个气味。因为徐志天和橘都曾经在青龙还是人类——绪形莲司的时候见过他。
附带一提的是,徐志天和橘一直要到打完了这场战斗之後,才发现这只青龙就是绪形。
我们慢慢想的话或许想得出来,但目前情况看来似乎不允许我们这么悠哉。
徐志天把眼镜取下放到大衣内袋里,脱下大衣。
而青龙也像是准备要战斗般张开折起的羽翼,青sè的鳞片发出了同sè的光芒。
铿铿铿。大地响应著青龙的斗气开始微震,背後的湖面也出现了波纹。
徐志天的手和额头在暴风雪中仍旧不断冒汗,这对徐志天而言是很少见的事。
麻烦您支援我了!
徐志天对橘说完後便丢开大衣冲上前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没完全好的右手能撑到什么程度,但他有橘在。橘对攻击系统的术或许不太拿手,但他辅助系的能力却相当高。
青龙拾起头发出了撕裂天空的咆哮声。接著,湖面碰的一声出现了数道巨大水柱。每道水柱都像大蛇一般蠕动著,彼此缠绕在一起後化为激流袭来。
呜哇啊!
橘的惨叫声和徐志天变身时所发出的僵尸嚎声响遍这阵暴风雪。
明明就没有风,沙尘却在飞扬。
红sè的沙漠一直延伸至地平线的彼方。
林立的高层建筑承接灼人的强烈ri照,在红sè沙漠上映出巨大的影子。影子占满了整个沙漠,红sè的沙被染成影子的颜sè。
耸立在沙漠当中的建筑物——
徐志达一行四人便处在这个与常识相悖的空间里。
他们踏进公园的入口——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看起来就很像是假造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