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有全和王巧珍,见儿子和媳妇关系转好,住到一起,心中也不免有些欣慰。舒残颚疈
这天早上,他们在堂上吃茶。
“说也奇怪。这两人怎么突然就好起来了?”赵有全边喝茶边道。
“也不奇怪。你想,如果儿子真的厌憎他媳妇,能两次救下她的命?就说这一次,儿子可是冒死将她救上来的。”
赵有全觉得有理,道,“纳妾的事,就先放着,过些日子再说。灏”
“那是当然。现在纳妾,儿子说死也不会依从。”王巧珍道,“只一件事,便是博安和青婵,我看博安是真的看上那丫头了。别说她身子不干净了,就算干净的,博安也不能娶一个丫头为妻。”
“那就给她找个人家嫁了。”赵有全道。
“说得容易,一来是嫁谁,二来,青婵是媳妇带来的,她不同意,也是嫁不成的。”王巧珍说泷。
这时小厮张福来禀,“屠户冯大贵求见老爷夫人!”
赵有全一挥手,“让他进来吧!”
不一时,身穿粗布袍子的冯大贵迈进门,向赵有全和王巧珍深深地作了个揖。
“给老爷夫人问好!”
赵有全应了一声,令他末座坐了,冯大贵行礼谢座。“你不去杀猪卖肉,来这里干嘛?”
“小的来是想问问老爷夫人,我妹子给大少爷做小的事儿。”
“这事儿,缓缓再说。”王巧珍道。
“我妹子说了,这事要是不行,她也就不作念想,自去考虑别人了,可巧正有份媒。”
“哦。”王巧珍缓缓点点头,想想道:“那让她自去考虑别人吧。”
一旁的赵有全,心里却打上了自己的小算盘。他瞅瞅冯大贵,道,“哪天把你妹子领来我瞧瞧。”
王巧珍明白他的意思,提醒道:“人家可是二十岁的大闺女!”
赵有全不以为然。“只要她自己愿意,你不反对,有何不可呢?”
“你怎知我会同意?”王巧珍说,略有嗔怪之意。
“你是我贤淑的老妻,我了解你。再说家里多个侍候你的,还不好?”
王巧珍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与赵有全多年夫妻,彼此信任感情颇佳,地位牢固,且她凡事以夫为重,只要赵有全想做的事,她多半不会阻拦,这也令赵有全对她敬重有加。
冯大贵机灵地道:“老爷说得是,倘若我妹子愿意进门,定会好好侍候老爷夫人。”
冯大贵别了赵有全王巧珍,出了厅堂,正往大门走。见一提着篮子的丫头从面前走过。匀称的身段,圆圆的脸蛋上,弯月眼,说不出的俊俏,把冯大贵喜欢得不行。
他在后面跟了几步,听见别人喊她作“青婵”,便记在心里。
忽听得后面有人喊道,“屠户留步!”
冯大贵回过头,见一小厮招着手向他跑来,不知何事。
“老爷夫人让你再回堂上说话。”小厮道。
冯大贵连忙点头,谢了小厮,转身回到堂上。
原来,适才冯大贵走后,王巧珍忽然想到,冯大贵三十好几尚未娶妻,便想给他和青婵凑上一对,让博安对她死心。这主意得到了赵有全的赞同。两人便赶紧差人,将冯大贵找了回来。
冯大贵得知让他娶赵家丫头,自然一百个乐意,他是个屠夫,能娶上富家的丫头,也算是荣耀。又得知要娶的是青婵,欢喜得给赵有全和王巧珍跪下,磕了三个头。
赵有全摆摆手,“你先别急着磕头,这事还没定,你先回去听信儿。”
冯大贵连连点头答应,欢天喜地地走了。
王巧珍随后来到新房,要与苏寒汐说青婵的事情。见她一人在房里,便拉过她的手问道,“博宣呢?”
“他到国子监去了。”苏寒汐道。
“那,青婵呢?”
苏寒汐微微一愣,不知王巧珍平白问青婵做什么。答道,“出去采花了。婆婆可是找青婵?”
“不,我找你。”
苏寒汐心道,不会又是纳妾的事吧?赵博宣早已和她解释过,这事本就是公婆一厢情愿,并非是他的意思。难道,王巧珍还不死心,非要给赵博宣纳妾不成?
“青婵有多大了?”王巧珍问。
“年方十五。”
“哦,那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
苏寒汐没有答话。
王巧珍见苏寒汐不吭声,也猜不到她的意思,便直入主题,“虽说青婵是你带来的丫头,但
也不能一辈子侍候在身边,女大当嫁,丫头也不例外。现如今有个合适的人选,与青婵正相配,老爷和我都希望赵家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都能有个好归宿,过上幸福的日子。”
苏寒汐知道青婵和赵博安彼此爱恋,便道:“不知婆婆的合适人选,是哪一位?”
“是屠夫冯大贵,人本份,勤劳能干。家里三间房,市场上开着肉铺。”
“我代青婵谢谢婆婆好意,青婵已有心上人,故而不能应允。”
“哦,那青婵的心上人是?”王巧珍问。
“这个,是青婵的私事,恕我不能告诉婆婆。”
王巧珍心里寻思,不会是博安吧?如是,那事情可真是麻烦了,不仅博安看中青婵,青婵也欢喜博安,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王巧珍被苏寒汐拒绝,郁闷地回到自己房中。
见赵有全又在摆弄他的金银器,道:“先别弄你这些宝贝,关心关心博安的事。”
“咋了?”赵有全问。
“苏寒汐不同意嫁青婵。”
“那也没办法。告诉冯大贵,叫他别惦记了。”
“那怎么行。难道博安就要和一个丫头扯在一起了么?”
见赵有全不作声,道,“老爷,快想个法子,救救博安吧!”
赵有全捋捋稀疏的胡子,思忖了一阵儿,告诉王巧珍一个计谋,王巧珍听后,眉头舒展,嘴里却叹道,“我本不愿行此勾当,为了博安,也只能如此了!”
却不知,这一切商议,都被悄悄来到的刘一梅听了个清楚。她本是来找夫人喝茶,听到二人提到苏寒汐的名字,便躲在内室门外窃听,不想听到二人的计谋。
刘一梅悄悄退出来,想了想,牵牵嘴角,露出一个冰冷且得意的笑容。左右看看,匆匆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翌日午后,苏寒汐正在房中做女红,赵博菲来了。
苏寒汐知道她为什么而来,逗她道,“博菲是来看嫂嫂,还是来问子辰哥哥?”
赵博菲被说中心事,红了脸,道,“博菲自然是看嫂嫂来的。”
苏寒汐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赵博菲看她做女红,隔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嫂嫂,子辰公子可曾回信来?”
苏寒汐摇了摇头。
赵博菲眼睛一黯,笑容也消失了。
苏寒汐看着她,噗哧一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看看是什么?”
赵博菲接过信,见上面写着:妹妹与小姑素来和谐,今既小姑有事相求,哥哥看在妹妹份上,岂有不依之理。小姑生辰之日见!落款为哥哥子辰。
赵博菲大喜过望,搂住苏寒汐连声了几声好嫂嫂。
博菲走后,苏寒汐继续做女红,心道,博菲是个好姑娘,长得也俊俏,和子辰哥哥倒是十分般配的一对儿,自己莫不如从中撮合,若成就两人好事,也是功德一件。
这时门开了,黄氏来报:“小姐,刘姨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苏寒汐挑挑眉毛,面孔冷下来。因为上次纳妾的事,刘一梅对她言之凿凿,说纳妾是赵博宣的意思,却根本就是不实之言。对于这种好搬弄是非的人,苏寒汐例来非常反感。
虽然如此,她毕竟是个姨娘,便道,“让她进来吧。”
刘一梅随后走进了门,手里提着一只带盖的陶碗。
苏寒汐让刘一梅坐了,冷冷地道:“姨娘找我有事?”
刘一梅少有的露出笑容,但因她脸孔冰冷僵硬,因此这笑容非但没有令她温暖起来,反而十分怪异。
“上一次纳妾的事,是姨娘搞错了,”刘一梅开门见山地道,“姨娘也是好意提醒,也不知消息不实,还望你不要介意。”
“姨娘多虑,寒汐根本没放在心上。”
刘一梅有些尴尬,道,“那就好。”
转眼看到她做的女红,夸赞道,“这花绣得不错,跟真的一样。”
苏寒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对了,”刘一梅象是突然想起什么,将陶碗取来,道,“刚才我到市上买花针,见这兔肉汤鲜香四溢,便买下一份,特地送来给你。你身子弱,喝兔肉汤滋补最好了。”
刘一梅的热情,令苏寒汐迷惑。虽说对她为人不甚了解,但也不忍拒绝她的殷勤之举。于是道,“谢谢姨娘。”
不待苏寒汐吩咐,刘一梅便到外间,叫黄氏取了一只小碗和勺羹。黄氏要送进内室去,刘一梅赶忙道,“我来!”
她接过碗,先放在桌上,装作观赏,“这碗真是精制呢,比我房中的碗好看得多了。”
黄氏听了,撇了撇嘴,心道,怎么象个村妇一般,连只碗也要夸赞夸赞。
却不知刘一梅欣赏是假,下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