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赵家厅堂。舒残颚疈
王巧珍端坐椅上,边喝茶,边听管家汇报杂务。她面带微笑,气色红润,眼里流露着祥和欣悦的光泽。
赵有全的计划成功,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再不用为此事忧心。
这两天,她看着赵有全虽忙犹乐的样子,看着因为他心情大好,而显得生机勃勃的家,心里便说不出的高兴,人也似乎年轻好几岁。
可是早上无事随意抽了一签,却是下下签,多少令她耿耿于心,但很快,便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冲淡了。
听管家汇报完,王巧珍满意地点点头,道:“昨日我与老爷商量,要将家中几处陈旧的房子粉饰一番,另外,挑手脚利落的,再找几个使唤丫头,好的可以多出些钱。轿子也需添置一辆,家里马多轿少,终究不便。”
管家一一记下,见夫人再无吩咐,便要退出厅堂。却又想起什么来,道:“夫人,大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回了。”
“哦?何时回的?”王巧珍问。
“大概四更天。”
“怎么赶在夜里回了?可都无恙?”
“据门童说,看上去很疲惫,现在各自房中歇息着。”
王巧珍点头表示知道了。
管家前脚刚走,赵有全自外面进了门,一屁股坐在椅上,绷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王巧珍诧异,赶忙上前询问。
赵有全一跺脚,“别提了!你道怎的?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咱家的丑事!”
王巧珍吓了一跳,“咱家的丑事?咱家有何丑事?”
“还不都是你,非让博宣带她媳妇一起去打猎。”赵有全忿忿地。
“那又怎样?不是可以带一名女眷么?”
“那新妇岂是能带的?你不知,她到了猎场,就犯了疯病,将自己弄成个丑八怪,丢尽了咱家和博宣的脸面!现在城里都道我家博宣娶了个又丑又疯的女人。”
“啊?”王巧珍难以置信,“那媳妇自嫁过来,我也没见过她疯过,你不是也直夸这媳妇好么,现在又怪起我来了!”
赵有全想想,确实怪不得夫人,他自己也看好这个儿媳妇,当初去打猎,他也是同意了的。
“不止如此。”赵有全又道,“博宣还被绑了呢!”
“博宣已经回了啊!”
“何时回的?”
“四更的时候。”
“这就对了。我听去打猎的人说,将博宣绑了半宿,才给他放了。”
“到底是为何绑我们博宣?”王巧珍心疼又气愤地道。
“都说不知。想必是与那疯媳妇有关,定是她冒犯了官员,才令博宣被绑。”
“早知如此,真不该让她跟着去。我见她贤淑有礼又美貌,心道去了能给博宣添光彩,对他二人也是相处的好机会。可——哎!”王巧珍悔道。
“还有呢!”赵有全道,“我回的时候,见有不少官兵在路上巡查盘问。一打听,也是这次打猎打出来的事儿。
“何事?”
“有官员被射伤了!轻重不知,现四处缉拿案犯,遇到可疑的,便拦下盘问,弄得人心慌慌。”
“那会不会查到博宣头上来?”
“又不是博宣射伤的,查他作甚?”
王巧珍这才松口气。
“对了,听说这官员,是朝中新上任的工部侍郎。”赵有全又道。
“工部侍郎?”王巧珍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忽然道,“前儿张媒婆来家,要给我们博雅说合的,不就是工部侍郎么?”
“说的就是呢!”赵有全道。
“他受伤,博雅的事儿,恐搁上一阵子,若是伤重没救,博雅的希望又泡了汤。”王巧珍叹气,“女大不中留,找个差不多的,赶快嫁出去,我也少件心事。可这孩子心气儿高,非官不嫁,眼看二十又二的老姑娘了。”
“心气儿高有什么不好?嫁个当官的,咱们不是也跟着沾光?不然女儿不是白养了!”
王巧珍白了赵有全一眼,“你当女儿什么了?博宣一个就够了,哎!”
说到儿子,王巧珍的心又悬起来。想去看儿子,却怕打扰他补眠,因叫来丫头荷叶悄悄去瞧,倘若醒着,她再去。
却听赵有全道,“看来,这疯病委实是好不了的。以后,博宣若想住新房,由他,不想住,也别逼他。敢明儿选个和顺的,赶紧的给儿子纳一房。”
“这么快,会不会得罪苏家?”王巧珍说。
“妇人的见识!”赵有全道,“那苏家管天管地,能管得着填房?哪家少爷没个填房的,没填房也有个通房的丫头。”
“我只是担心那件事。”
“已经成了的事儿,坏不了的。”
“既然这样,我看青婵那丫头倒是不错。勤快,长得也好。”王巧珍道。
赵有全摇头道,“那丫头口无遮拦,脾性只怕不好。再说,她能依?那苏寒汐也未必能让。”
“哪天我和她说说。”王巧珍道,“你不知,博安时常去找青婵。”
“博安去找一个丫头?那可不行。等再过两年,我准备让他娶东城左家的闺女,左家可是城里首富。”
“我只担心博安和那丫头扯出什么事来。不如干脆让博宣收了,也断了博安的念头。”王巧珍道。
“是个好法子。”赵有全赞同道,“等以后,遇着好的,再给博宣正经纳房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