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艾莲娜搜查证据的方向和苍古不同,她不从财产来源也不从商业圈的人脉下手,而是直接对查尔斯这个人进行调查。第一步就是在百度里输入这个名字进行搜索。
一般来说第一步只是一个象征,查询不到什么有用的资料,这一次却不一样,在搜索结果页面的第一页,艾莲娜就找到了查尔斯的新浪微博,置顶的那条微博是两张照片,明显是查尔斯的得意之作,拍的是同一个人。
我和池雨泽也关注了查尔斯的微博,也看到了那两张照片,但有一件事是艾莲娜能注意到我们却注意不到的。
“这个人,像极了苍敛。因为血统不一样的关系,和小苍对比起来不怎么像,但如果是和苍敛对比,相似就十分明显了。”艾莲娜从电脑的文件夹里找出苍敛和苍古的照片,把三张照片放到一起,“看,两个人都很像苍敛,彼此却并不相像。”
“这种事情,平时也有例子,孩子很像父亲也很像母亲,但是父母其实并不相像。”眼尖的池雨泽戳了戳在查尔斯的微博里找到的照片,“这是什么?”
那是在屏幕边缘的一只手,因为构图原因只露出了一点,池雨泽顿了一下,皱起眉头问艾莲娜:“有没有别的照片,可以看见手的,我确信我没有看错。”
在微博里翻找了半天,再也没找到拍那个人的照片,我怀着最后一点希望翻找查尔斯在里的发帖纪录,看见了一个他贴了很多摄影作品的帖子。
这一次十分明了,那个人支在脸颊边的手上有一个戒指状的文身,图案如出一辙,同样有两个小小的“c”。♀
“那两个c不是查尔斯·卡特,是卡特和苍。”池雨泽冷静地得出结论,“这就是我们能自然地不把查尔斯当异性来相处的原因。这也是他肯以身犯险来接近我们的原因。”
“苍敛的私生子和查尔斯……这种平常看**的时候觉得很平常的事情,完全无法和查尔斯联系在一起啊。”我摇摇头,“就是利用了这个盲点,查尔斯才得以接近我们吧?”
“而且如果他的任务只是要伤害我的话,他已经成功了。”池雨泽拿起一支笔在速写簿上试着画直线,“还没有完全恢复。”
“嘿,看这个。”艾莲娜打了个响指,“我翻墙上了facebook。查尔斯·卡特,配偶栏填的名字是——苍穆。”
门铃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却看见苍古抱着一个长长的木箱站在门口,一向整整齐齐的头发不知为何只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变得有些凌乱,难道说发型是他用以区分工作状态和生活状态的指标之一?
“我那边查到了一点线索,苍敛的私生子应该一直以别的身份活跃在商界,也就是说,他一直在用另一个人的身份经商,那个人就是查尔斯。不过这对查尔斯本人来说是毫无好处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受到了威胁才答应的吧……”苍古放下箱子脱下外套,汇报他目前搜集到的资料,“池,这是你的画杖。”
池雨泽拉过那个木箱,纠正苍古的错误:“不是因为受到了威胁,是因为苍穆和查尔斯是恋人。在法律和官方证书这一方面找不到任何联系,却是无比亲密可以为对方以身犯险的身份,就像我们一样。”
“不一样。”苍古纠正池雨泽的错误,“我绝对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如果不是我眼花的话,池雨泽竟然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容,以前她脸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少女的表情。
苍古送她的画杖躺在深红绒布的簇拥之间,看上去沉重的檀木拿起来格外轻巧,池雨泽对着光比了半天,确认这是一根笔直到无可挑剔的画杖,杖头的圆球也做的光滑细致,裹上了一小块防滑的布料。
“这是黑檀木的,会随着使用变得更加有光泽。偶尔也别这么勉强自己,即使用画杖来代替你失去的技巧,你也是个超一流的画家。”
“是谁几天前还以为雨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来着?”我啧啧地出声起哄,“某人还是通过百度百科了解自己女朋友的职业生涯呢。”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苍古打定主意要维持自己光辉伟大的形象,“既然已经戴上了戒指,就是我的人了。”
“连个求婚都没有的人也好意思说这句话啊。”池雨泽撇着嘴摸摸手上的戒指,“我可是拿来当护身符用的。”
最近这段时间危机四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谈话出现了,苍古赶紧为自己辩解:“什么话!在完全安全之前,你绝对不能在媒体前抛头露面,在我确认我能确保你的人身安全之后,我肯定会补上一次求婚给你。”
永远嘴硬的池雨泽还是抱怨:“这种事先就知道的求婚一点惊喜都没有。”
苍古只好缴械,转移了话题:“那次遇袭之后,查尔斯有没有出现?”
“没有,从况风远也提醒我们要小心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能是发现我们已经察觉了吧?”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头,苍古却一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况风远提醒你们要小心?”
“是啊。”
“你告诉过况风远苍敛的私生子的事情吗?”
“似乎……提到过一点?”
“就算你提到过,或者他听我们讨论这么久也知道了,但是,你跟他说过我们在怀疑查尔斯·卡特吗?”
“应该、没有……吧。”
“那天遇袭的时候他也在现场,应该知道查尔斯救了池,他怎么会怀疑查尔斯?”
“也许他也发现什么疑点了,你不也是因为觉得查尔斯的受伤情况很可疑才开始调查的吗!”
“暮山,比起我你肯定更愿意相信况风远,但是……”
“那天我们是被带到那里的,在回家的路上被截住,带到了那个没什么人的小商业街的某个巷子里。”池雨泽放下杯子,不带任何感情地做出补充。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遇袭的地点在况风远家附近不是吗?他经常带你去那个小商业街不是吗?你觉得苍穆和查尔斯……哪一个像是会去那个地方的人?”
房子里的寂静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一瞬间所有的蛛丝马迹不仅指向查尔斯也指向况风远,我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打出了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喂?”
我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桌上,像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做个见证,然后用最为小心翼翼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会让我们小心查尔斯?”
“不是小心他,而是小心他会带来的危险。”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抱歉。”他叹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暂且……无可奉告。”
况风远你个混蛋这样让我怎么为你辩护啊!
“连我也不可以告诉吗?”
“对。”
干脆利落到了听不见哪怕一秒钟的犹豫。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站在哪一边?或者说……你会伤害雨泽吗?”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我自己也不确定。”
我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况风远,即使他威胁到我的安全,我也是心甘情愿,但是池雨泽呢?如果他会对池雨泽不利呢?
“况风远,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觉得我不够信任你吗?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我信任的只有你。”当我开始质问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时他着急了,我不合时宜地感到高兴,“所以在这种你开着免提的状况下,我只能保持这样的态度。”
我站了起来,在其他三个人的注视之下拿起手机关掉免提状态,对着话筒说道:“我去找你。”
关上门的瞬间我看见池雨泽平静的神情和眼里的哀伤,嘴角自嘲的弧度仿佛表达着不可置信。她怎么知道呢?我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她怎么知道,我也许不会回来了呢?